定阳侯直到回去,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正身处何方。
今天的太阳很好,温暖宜人,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可是定阳侯浑身却感觉不到半点的暖意,他只觉得浑身发寒,整个人似乎都堕入了无边地狱,周围全是黑漆漆的一片,他看不到半点的光明,看不到半点的希望。
完了!完了!一切全都完了!
定阳侯忍不住回忆起自己的一生,他忍不住想,他的一生怎么变成这样子的,他想不通,他真的是想不通,他的一生怎么会变成这样!
想想当初,他是意气风发的定阳侯嫡长子,姑姑是太后,他本身才华横溢,在京城的贵公子圈里都是数得上号的!
年轻的时候,定阳侯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他曾经幻想过定阳侯府在他的手里更上一层楼,他会站在京城的巅峰,让所有人见证他的风华!
定阳侯是这么想的,他也是努力这么做的,甚至这样的想法,一度支撑着他不断努力前进拼搏奋斗。
想当年,娶娇妻,定阳侯满意妻子的容貌家世,再加上妻子温婉贤淑,正是他心中妻子的模样。
定阳侯那时候对自己的妻子十分的满意,想过要与她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因为对自己妻子满意,所以定阳侯对妻子真的是很好,将屋里唯二的两个通房打发出去,甚至屋里一个小妾都没有,对妻子也是关怀备至,每每差事做完,同僚邀请他一起去外面喝酒,他每每都是推辞,只因为他想要早点回到家陪伴自己的妻子。
当时谁不说定阳侯的大公子和他的妻子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一对!
定阳侯当时家庭和满,他只觉得妻子是上天赐予他的最好的礼物。
可是一切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对了,是他接到皇差外出办公,那时候,定阳侯还很牵挂自己的妻子,担心他这一离家远了,只剩下妻子一个人,她会不会寂寞孤单。
很快,定阳侯就知道自己有多错了,他根本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
定阳侯远离京城,还一直牵挂着自己的妻子,努力尽快将差事办完,他想着赶紧回去给自己的妻子一个“惊喜”。
谁知,他的妻子竟然给定阳侯一个大大的惊喜!定阳侯离开两个月,而他的妻子竟然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这孩子怎么可能是他的!最让定阳侯无法忍受的是,这孩子竟然是他亲生父亲的!
耻辱!耻辱!绝对的耻辱!
他的亲生父亲竟然给自己戴了绿帽子!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嘛!
没有!
定阳侯是真的爱过自己的妻子,他觉得自己的妻子就是被自己的父亲给迷惑了,所以在他得知自己的妻子怀了父亲的孩子时,按捺下了心头滔天的怒火,他让妻子把孩子给打了,他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他们两人以后就离开定阳侯府!
可是让定阳侯失望的是,他的妻子不愿意!他坚持要生下肚子里的孽种!
定阳侯疯狂了,他忍不住想,妻子为什么一定要生下肚子里的孽种!是因为她爱自己的父亲嘛!
定阳侯发疯了,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妻子动手!而且是动了狠手!
定阳侯心里就想着把他妻子肚子里的孽种给打掉,只要那孽种没有了,他就可以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可以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对!就是这样!
可就在定阳侯对自己妻子动手时,他的父亲赶到了,竟然义正言辞地阻止他!
定阳侯以前一直很敬佩自己的父亲,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世上最最伟大厉害的人,父亲在他心中的形象也一直是伟岸的。可是不知为何,这一次,定阳侯看着他的父亲,只觉得他的父亲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的肮脏无耻呢!
老定阳侯竟然无耻地让自己留下妻子肚子里的孽种,更过分的是还要自己当这个便宜父亲!
第一次,定阳侯觉得自己心中的父亲彻底死了,他心中伟岸的父亲彻底死了。
所有的父子之情在这一吵架中也彻底地消失了。
最后的最后,定阳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可能是被父亲和妻子的双重背叛给打击到了,定阳侯心中所有的爱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定阳侯心中只剩下一样东西,那就是权势地位,在定阳侯心里,没有什么东西比权势地位更重要!
定阳侯用他妻子肚子里的野种和老定阳侯做了交易,他可以留下那野种,但定阳侯的爵位必须是属于他的!
别以为定阳侯当时是嫡长子,这爵位就一定是他的。这还真的是不一定,要知道老定阳侯夫人生了老大、老二和老四。老定阳侯夫人一直偏爱老二,所以一直想让老定阳侯把爵位给老二。
就是老定阳夫人早就死了,老定阳侯也一直没有上书请封世子。
定阳侯府的爵位到底会落在谁身上,这一点是真的不好说。指不定就不会落在定阳侯身上。
最后定阳侯成功了,可是定阳侯心里却没有半点的开心,用这种无耻不入流的手段得来的爵位,简直让定阳侯恶心地想吐!
这简直就像是定阳侯为了爵位,把自己的妻子送到自己父亲床上,以此来得到爵位!
从此,定阳侯变了,他什么都不信,他什么人都不信!父亲妻子都背叛了他,这辈子还有什么是可信的!
不!是有东西可信的!那就是自己握有权势!只有当他握有权势,只有当他自己变强了,才不会有人背叛他,才不会有人这么肆意践踏他他的尊严!
自此,定阳侯心中无爱,有的只是权势,为了定阳侯的爵位,他容忍着自己的妻子生下了丁小鸟和一个女儿,他容忍着丁小鸟一直活在这个世上!他容忍着一起的一切。
终于,他的容忍得到了回报,他熬死了自己的父亲,把丁小鸟也赶出了定阳侯府!而他成了新的定阳侯!
定阳侯以为所有的一切都雨过天晴了!他会努力将定阳侯府发扬光大!定阳侯府也一定会在他的手上更上一层楼!
定阳侯想的很好,为了达到曾目标,定阳侯也是拼命努力着!
定阳侯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定阳侯府,他做的一切都是半点私心都没有!
可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他精心算计,到头来竟然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如今他就连爵位都保不住了,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定阳侯不知道的是他现在还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很快他才是真正的什么都没有了。
定阳侯来找丁小鸟帮忙,丁碧彤背着所有人离开了定阳侯府。
“小姐,您的伤都还没有好,怎么就急着出门呢!”丁碧彤的贴身侍女驾着丁碧彤,一脸无奈道。
丁碧彤脸色惨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落下,就是多说一句话,都要大大地喘气,“我当然急了。要是现在不出门,我以后怕是都没有机会了。现在有机会出门做我想做的事情,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小姐,您在说什么啊。奴——奴婢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丁碧彤的贴身丫鬟只觉得浑身发冷,丁碧彤话中要表达的意思,真的有些让人浑身不寒而栗,似乎碰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或者说有什么恐怖的事情会发生一样。
丁碧彤扫了一眼自己的丫鬟,忽而粲然一笑,说不出的怪异,说不出的阴森,“我不好过,我什么都没有了。那些对不起我的人也得付出代价才是。
我的好大伯,好大伯母,你们一定要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希望你们会喜欢我送给你们的好礼。”
丁碧彤的贴身丫鬟浑身一颤抖,只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害怕地吞咽着口水,小姐真的是太恐怖了。
像是知道自己的贴身丫鬟很害怕,丁碧彤轻轻一笑,“别怕。你不会有事的。我还舍不得我娘出事。我也不会让我娘出事的。”
如今丁碧彤真的是很庆幸,幸好丁小鸟身上流着丁家的血脉,否则她娘还不一定能保得住性命。
幸好幸好,丁碧彤没有比这一刻更加庆幸,她能保住自己亲生母亲的性命。
丁碧彤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眼角处隐隐有泪光闪烁,娘,我是个不孝顺的女儿,等我死了,愿你以后都好好的。您一定要好好的。若有来生,我还想当您的女儿,就是不知道您愿不愿意有我这样的女儿?
丁碧彤死死地忍住了眼角的泪水,她不能哭,接下来还有一场大仗要打。
丁碧彤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红色瓷瓶,打开,从里面倒出三颗药丸,一股脑全都咽了下去。
“小姐,这药不能多吃!您——您怎么能吃这么多呢!”丁碧彤的丫鬟看着丁碧彤一下子吃了这么多药,大为焦急。
别以为这药丸是什么好东西,这药丸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吃一粒能够让人短时间的恢复精气神,但是会对人的身体造成一定的伤害。像丁碧彤这样一下子吃上三粒,丁碧彤今天一整天都会跟常人不会有任何的区别,但是仅仅只能维持一天的时间!一天过去后,丁碧彤指不定就——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无须多说。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忘记的。等你把我送到宫门口,你就拿着你的卖身契离开吧。这荷包里是二百两银票,你拿着这些银票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看在主仆一场的份儿上,我也提醒你一句,做人啊,千万不要太贪心了,一天到晚地追求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到最后不过是鸡飞蛋打,什么都不会属于你的。
有时候真正的幸福就在自己的身边,只是你从来没有珍惜过。最后,就算后悔也迟了。”
这是丁碧彤的切身之言。
丁碧彤的丫鬟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茫然地点头,“嗯,小姐奴婢一定记住您的话。二狗子一家子已经赎身了,他说了,等奴婢赎身后。他就会娶奴婢为妻。奴婢一定会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奴婢说句大不敬的。小姐,夫人这么疼您。您以后也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丁碧彤苦笑,连一个丫鬟都看得清的事情,可怜她竟然从来都没有看清过,她这辈子过得何其的可悲可叹。
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可惜她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娘,我终究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谁敢让我不舒服,我一定会让那人更不舒服,我一直就是这么一个坏女人。
况且,只有自己死了,才能为娘博一条生路吧。她那好大伯,好大伯母怎么可能放过她们母女俩。
娘,您以后一定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丁碧彤万念俱灰般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再次睁眼时,眼底一片清明,带着某种深刻的决然之意。
某些事情做了决定,她就不会动摇。正如她之前一条死胡同走到底时是一样的。
容凰待在自己的宫殿,正在跟自己手中的丝线做斗争,她就不信了,自己就做不好这女红!
金桔在一旁看着容凰动针线,真的是有些害怕。
“小姐,您想要什么图案,就跟奴婢说好了,奴婢给您做?”言下之意,小姐您就别做了。
“不一样。我就是想看看我自己在这女红上面有没有天赋。不过现在看来,我好想真的是没有什么天赋。”容凰看着自己手上绣了一大半天的东西,仔细看一下,说真的她都不知道自己绣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容凰是想绣荷花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手中的荷花绣的是莫名其妙,远远看过去就连荷花的雏形都没有。
容凰朕觉得奇怪了,她画画的本事还是不错的,怎么就绣不好荷花呢!
金桔真想跟容凰说一句,小姐,您在女红这上面真的是没有什么天赋,您还是别继续琢磨研究了,这继续琢磨研究下去真的是要笑掉人的大牙。
当然,这话就是借金桔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说出来。
“不绣了不绣了。绣了这么一大半天都不知道绣出什么东西。我死心了。”容凰是真的死心了,看看她绣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金桔默不作声,这样的场景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容凰说是不修绣工了,可是过一段时间,又会开始绣。
“小姐,丁小姐求见,还有魏侯夫人。”紫凝进了屋内开口道。
容凰才刚刚放下手中的绣架,闻言挑眉,“丁小姐?你说的丁小姐别是丁碧彤吧。”
紫凝重重点头,“就是她。”
“她才被打了三十大板,怎么就能来见我?真的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这顽强的生命力啊。对了,魏侯夫人?她来见我做什么?她们两个难道是一起来的?这未免也太凑巧了一点吧。”
紫凝摇头,“不是一起来的。只是正好凑到一块儿了。”
容凰闻言,若有所思地点头,“让她们进来吧。”
成天在宫里待着,容凰都有些闷得无聊了,见见人也不错。
容凰在看到丁碧彤时,是真的惊讶了。要是容凰的记忆没有出差错,丁碧彤是才被打了三十大板吧,这才挨了板子的人,怎么能这么面色如常,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这么站在她面前。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解释,第一就是丁碧彤的恢复能力强。有一种人恢复能力的确是极强,前天刚刚挨打,第二天就能立即恢复正常。
这种人容凰以前还真的见过,那是在现代,容凰所在的杀手组织,有一个变态,之所以称他为变态,是因为那人前天刚刚被打的要死不活,可是第二天立即就能生龙活虎。
可是照丁碧彤的情况来看,她应该不是这样的变态。
那么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肯定是吃了某种虎狼之药,现在看着很正常,可是时效已过,到时候就——
“臣妇拜见皇后娘娘。”
“臣女拜见皇后娘娘。”
魏侯夫人和丁碧彤齐齐对着容凰行礼,容凰淡淡地开口,“平身。”
“臣女还是不起身了,臣女是戴罪之身。在皇后娘娘面前,没资格起身。”丁碧彤还是直挺挺地跪着,面对容凰也不像是之前的蛮横无理,相反多了一点云淡风轻的味道。
魏侯夫人恨恨瞪着丁碧彤,仿佛丁碧彤是她的生死仇人。
丁碧彤完全不在意魏侯夫人是怎么看待她的,爱看就看吧,到了如今这地步,她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她早就什么都不在意了。
容凰对丁碧彤的话倒是十分惊奇,丁碧彤是换了芯子不成?才要爬她丈夫的床,如今竟然对着她这么恭敬,这真的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只是这还没有隔上三天呢。
“你想跪着就跪着吧。”丁碧彤爱跪着,容凰也就随着她去了。
“启禀皇后娘娘,臣妇有事禀报。”魏侯夫人对着容凰重重行了一礼,语气沉痛。
容凰还未说什么,丁碧彤就抢先开口了,“启禀皇后娘娘,臣女知道魏侯夫人想说什么,可否让臣女先说。”
魏侯夫人闻言愈发生气,一双眸子似乎啐了毒一般,恨不得将丁碧彤生吞活剥了。
“到了这个时候,难道你还妄想切词狡辩!”
“魏侯夫人提醒你一下,这是在皇后娘娘面前,轮不到你替皇后娘娘开口。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面对魏侯夫人的气急败坏,丁碧彤仍然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根本就没有把魏侯夫人放在眼里,在丁碧彤心中,魏侯夫人的确是不配她放在心里。人都要死了,反而什么都不怕了,也什么都不计较了。
“好,你想说什么尽管说。本宫也真的很想听听,你今日来找本宫到底是想说什么。”
“魏侯夫人应该是想跟皇后娘娘说,死去的魏明兰想害皇后娘娘腹中孩子,魏明兰的确是有错,可做这事情的不仅仅是魏明兰,还另有他人。”
容凰原本慵懒散漫的眸子一凝,魏明兰敢害她腹中孩子,这件事让容凰恨得牙痒痒。现在乍然听到丁碧彤提起,她当初的怒火再次燃烧。
“另有他人?本宫真想知道这所谓的另有他人到底是谁?”
“不用皇后娘娘猜测了,我可以直接告诉皇后娘娘,那所谓的另有他人不是其他人正是臣女我。”
一言出,不仅仅是魏侯夫人,就连容凰也有些吃惊,因为丁碧彤实在是承认的太干脆了,这干脆的的都有些让人说不出话来了。
魏侯夫人有些惊讶地看着丁碧彤,她竟然就这么承认了!丁碧彤竟然就这么承认了!www.xiumb.com
在魏明兰死后,魏侯夫人伤心过痛过,虽然从魏侯夫人的外表什么都看不出来,可是丧女之痛,魏侯夫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只是魏侯夫人真的是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了,多年来,魏侯夫人的脸上都戴着完美的面具,没有人能看出魏侯夫人心里想的是什么。
原本魏侯提出和魏侯夫人重新开始,魏侯夫人是想过放弃京城的一切,和魏侯一起离开的。
可是夜深人静,魏侯夫人精明的头脑回来了,她总算是察觉到不对的地方了。
所以魏侯夫人暂且缓了好魏侯离开京城的想法。她的女儿是有错,但是她的女儿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是挑唆她女儿的人也休想逃过!
没错,就是挑唆!魏侯夫人太清楚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样子了。魏明兰刁蛮任性,她绝对不算是什么好姑娘,但是有一点也是真的,魏明兰不会主动生什么害人之心,除非是有人挑唆魏明兰。还有魏明兰手中的堕胎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魏明兰可是被魏侯夫人关了禁闭,她是从哪里弄来的堕胎药。依着魏明兰的头脑,真不是魏侯夫人瞧不起魏明兰,她怎么可能想到通过魏明珠继而去害容凰!
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魏明兰那之所以会想到害容凰,还有她手中的毒药肯定都是别人给的!
这个人才是真正将魏明兰推到万劫不复之地的人!
魏侯夫人想到这里,心里就开始琢磨开来了,是谁!到底是谁!魏侯夫人想到就去做,立即就开始排查魏明兰身边的人。
在魏明兰关禁闭期间,就只有魏明兰的丫鬟还有她的心腹婆子跟在魏明兰身边,魏明兰就是想做些什么都是不可能的。
魏明兰的一举一动都会被魏侯夫人的心腹嬷嬷告诉魏侯夫人,逃不过魏侯夫人的眼睛。
只有一次,魏明兰成功地躲过了心腹嬷嬷的监视,那就是定阳侯夫人带着丁碧彤求见的那一次。
那一次,只有丁碧彤和魏明兰凑在一起说话,只有她们两个人,她们两个说了什么,没有任何人知道。
那时候魏侯夫人还没有疑心上丁碧彤,可是出了丁碧彤爬床失败,并且被打了板子,被龙腾大张旗鼓地送回了定阳侯府的事情,魏侯夫人立即明白了,一定是丁碧彤唆使魏明兰!
这才有了魏侯夫人进宫这件事。
丁碧彤淡淡一笑,看向魏侯夫人的眼睛隐隐有挑衅的神色,“魏侯夫人,你到现在才想到这些。啧啧——我真想跟你说一句,你真的很辜负我的期望啊!”
“你——”魏侯夫人这么好涵养的人都被丁碧彤气到了,这是在故意气她吧!
“魏侯夫人不必生气。你也别觉得你的女儿有多冤枉。
我承认,是我把堕胎药给了魏明兰,也是我唆使魏明兰透过魏明珠给皇后娘娘下药。
不过做这些事情的都是魏明兰,如果魏明兰不想做,根本不会有人能勉强魏明兰的。我想我说的没错吧。
说真的,我实在是有些好奇,像魏侯夫人你这么聪明的女人,怎么就生下了像魏明兰这么愚蠢的女儿。魏明兰真的是连你一半的聪明才智都没有。”
“你呢?你跑来本宫这儿,直接承认这事情,你是想做什么?别忘了,承认了,对你也是半点好处都没有。谋害皇嗣,罪当诛九族。”
“皇后娘娘说的对,谋害皇嗣,罪当诛九族。不过真正谋害皇后娘娘的是魏明兰,我最多也就起了个唆使的作用。其他的,我是真的没做。
魏侯府也只是死了一个魏明兰就了事了。我相信皇后娘娘不会对定阳侯府这么绝情的是吧。”丁碧彤巧笑倩兮地看着容凰。
到了这个时候,丁碧彤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容凰都有些佩服丁碧彤了。
“是啊,魏侯府,从国公府变成侯府。魏明兰也死了,而且是死无全尸,被挫骨扬灰!你说你该是什么下场?”
“我的下场啊,八成不会比魏明兰好吧。臣女这次来,除了认罪,还要说一件事。”丁碧彤眼底燃起了熊熊战意,带着一往直前的勇气和决然。
“说。”容凰也看出丁碧彤这次完全就是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生死什么的,丁碧彤怕是完全没有放在眼里吧。
“臣女这次来面见皇后娘娘,除了是向皇后娘娘认罪外,还要向皇后娘娘禀告,臣女做的事情其实都是身不由己啊!”
身不由己?容凰嘴边划过玩味的笑容,身不由己之后呢?丁碧彤要把一切都推给谁呢?只是丁碧彤这次是想错了,无论她有多身不由己,就她做的事情都逃不过一个死。
“臣女知道自己罪该万死,臣女也不敢奢望皇后娘娘能原谅臣女。
只是臣女实在是不甘心罪魁祸首逍遥法外!”丁碧彤一脸愤愤地开口。
容凰好整以暇地看着丁碧彤,“哦?你口中的罪魁祸首是谁?”
“正是臣女的大伯。”丁碧彤想都不想地开口。
“定阳侯?”如今的定阳侯正是当初的丁大老爷,容凰最最鄙视的男人了,为了定阳侯的爵位竟然默许了自己的生父和妻子——咳咳,然后又觉得自己的脸面过不去,下毒害死了小鸟的姐姐。
这种男人啊,在容凰眼里根本就不配当什么男人。
太让人恶心了!
“臣女的大伯根本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容凰对此深以为然,定阳侯的确是个畜生!
“臣女的大伯一直是个有野心的人。他成了定阳侯不说,一直想要定阳侯府更上一层楼!
有什么比成为外戚更能上一层楼的!
定阳侯府未出嫁的女儿里,就只有臣女的年纪适合,再加上臣女曾经得罪过皇后娘娘,在臣女那位大伯的眼里,臣女就更容易被大伯所用。是大伯逼着臣女通过魏明兰给皇后娘娘下药,是大伯说只要皇后娘娘您没有了腹中的孩子,就是没了牙齿的老虎,到时候臣女进宫,就定能获得皇上的宠爱!臣女一时鬼迷心窍听了大伯的话,臣女追悔莫及!
臣女知道自己罪无可数,可是臣女也不想看到臣女的大伯逍遥法外!
就算是臣女死了又能如何?
丁氏一族其他东西不多,这适龄的姑娘家不要太多了。没了臣女可以有其她女子。臣女实在是不忍心,我丁氏一族其她女子走上跟臣女一样的路!
皇后娘娘,臣女死不足惜,只希望皇后娘娘能舅救救我丁氏一族其她可怜的女子啊!”
声声悲鸣!字字让人感到痛惜。
真真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只是这伤心动容的人里面绝对没有容凰,也没有魏侯夫人。
丁碧彤如今这样子落在魏侯夫人眼里,就只有一个想法,真真是故作姿态!让人恶心的不行。
容凰看向丁碧彤那真的是意味深长了,丁碧彤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呢?
定阳侯吗?容凰的确是不喜欢他,他也的确是个小人,想要往上爬。
这些,容凰都承认,可是照丁碧彤说的,是定阳侯想害她肚子里的孩子?为什么,怎么想怎么不对呢,定阳侯按理说是不会冒这么大的险的。反正在容凰眼里是的。
丁碧彤说的,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呢?
丁碧彤匍匐着身子,一直保持着给容凰磕头的动作,身子微微轻颤。
丁碧彤心里在打鼓,容凰到底有没有相信她的话!
如果没有,那她该怎么办!
“你言语中所说涉及到了定阳侯,这事关前朝,本宫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独断乾坤。
紫凝,去请皇上,顺带也把定阳侯请过来吧,对了,再把小鸟也请过来。
咱们一起来听听这段公案。本宫也好奇,这案子到底会怎么样。”
愿意查就好!
丁碧彤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因为无论怎么查,都只会有一个结果,那都是定阳侯是幕后主使!
大伯啊大伯!对我送你的大礼你满意吗?
希望你一定要满意,这可是我豁出性命送你的大礼啊!你若是不满意,我可真是要伤心了。
丁碧彤想着,眼底划过丝丝痛快的神色。
龙腾很快就赶到了,龙腾的御书房离容凰这里可不远。
龙腾在看到跪在地上的丁碧彤,眼底闪过浓浓的厌恶神色,只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丁碧彤低头苦笑,真不知道当初的自己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竟然会觉得只要她进宫就一定能得到皇上的宠爱,这根本就是笑话!皇上根本就不爱她。皇上心里有的只有容凰一个女人。
可惜啊,这个道理,她一直都没有看清,真的是太可惜了。
这也不可惜,临死前能看清楚所有的一切,也算是老天爷对她的厚待了,她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亲娘。
“怎么就见了这两人。也不看看你自己正怀孕,怎么能劳累呢!”龙腾既担忧又抱怨。
“没事。反正我闲的无聊,这召见了两个人,没想到竟然还能听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
的确是有意思啊,这当侄女的状告大伯父的,啧啧——真真是大义凛然,真真是一出好戏。
龙腾冷冷地瞥向丁碧彤,“你所说的是否属实?若是有半句虚言,朕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呵呵——
丁碧彤冷笑,她不是早就生不如死了!她就连身为女儿家最基本的骄傲尊贵都没有了,被两个男人打了三十大板,她早就已经生不如死了。
心里的苦涩几乎化为了实质,丁碧彤此刻都能品尝到她嘴里的苦涩还有化不开的心酸,这个男人心里除了容凰外,哪里还有其他女人,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就这么天真,怎么会想要得到这男人的宠爱,她真的是太傻了。
“臣女所说当然是真的。臣女知道自己谋害皇后娘娘腹中的孩子是罪无可恕,臣女也不敢奢望自己能活命。臣女虽然要死,但臣女不想荣罪魁祸首还逍遥法外,这是臣女的一点小心思,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明鉴。”
听丁碧彤说了这么多,容凰觉得这话是最像实话的了。丁碧彤不就是自己不好过了,就一定要拉别人一起不好过的。很显然,丁碧彤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以一定要拉定阳侯一起倒霉。
也不知道定阳侯到底是怎么得罪她了!至于为什么说定阳侯得罪丁碧彤了呢?如果没有,丁碧彤总不会无聊地咬定阳侯吧,明显是两人之间产生了龃龉。
现在就是不知道丁碧彤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了,定阳侯吗?他真的是主使丁碧彤害她腹中的罪魁祸首?为什么容凰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呢。
相较于容凰的疑惑,龙腾则是气的要杀人了!在龙腾心中,容凰和她腹中的孩子是他此生最最重要的人,是他今生的至宝!现在竟然有人敢谋害容凰腹中的孩子,这简直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啊!
“好一个定阳侯!若真的是他做的,这次看谁的面子,都保不了他!朕定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谁的面子?自然是看丁小鸟的面子了。
如果定阳侯真的是主使丁碧彤害容凰腹中孩子的凶手,这一次,他肯定会必死无疑了。
终于听到她想要听到的答案了,丁碧彤低着头,眼底流淌着阵阵快意,大伯啊大伯,希望你在知道我送给你的大礼后,不要太激动了。怎么样,没想到吧,对于我这个你一直看不上的侄女竟然会送这么一份大礼给你!
若不是还记得自己此时在哪里,丁碧彤真想发声大笑。可惜的是,丁碧彤不能笑,只能死死忍耐,生怕让容凰和龙腾看出不对劲儿的地方,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对此,丁碧彤一直都很相信。
再说定阳侯从丁小鸟那儿昏昏沉沉地离开,才回到自己的府邸,就听到容凰派人宣他进宫,不知为何,定阳侯心底浮现一股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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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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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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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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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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