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无名的小岛上,这里一片荒凉,砂砾遍布整个沙滩,而在岸边,修葺了一个小小的坟墓,这个墓碑上没有一个字。
而在墓碑旁,一个青年披头散发,眼神有一些落幕,夕阳下,衬托着这个背影越发的孤单个寂寥。
整整一年多不曾好好的打理过,青年的头发留长了,随意的披在肩后,最后一直留到腰间,而下颔上也是一片胡须拉杂,整个人颇有一些颓废的气质。
手里拿着一瓶酒,喝干了就随意的抛弃到大海里,然后看着酒瓶在海面上飘荡,被风一直吹一直吹,跟随着波浪,一直到视野的尽头。
这就是陈白,九黎学院一战后,陈白就离开了,找了一个避世之地,为耿步煌一人守墓。
而这个小墓,则是陈白用双手挖出来的,陈白在这里一呆就是足足一年。
“沙沙”,树林里,一阵骚动,陈白依旧在喝着酒,根本不回头,一个身影缓缓的从树林里走了出来,陈白眼神依旧怅然。
“哥!”,陈汐嚎啕大哭,飞扑了上来,一下子从后背死死的抱紧了陈白。
陈白身子一颤,许久之后,目光一点一点的柔和了下来,扭头一看,与陆乘风相视了一眼,点了点头,缓缓放下了手里的酒瓶。
陈汐抱着自己,一阵嚎啕大哭,死不撒手,耿步煌去世,他留下的一切封印和记忆也就不存在了,陈汐早就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依旧自己和哥哥流浪的日子。
在陆乘风找了整整一年之下,陆乘风才找到了这里。
“哥,哥。”,陈汐小脸蛋上几乎挂满了泪珠,努力的伸出小手,抚摸着陈白的脸颊,陈白的眸光变得那么的沧桑,沧桑的叫人心疼,下巴拉杂的胡茬,使得整个人看起来都颓废了许多,看起来像极了一个中年的大叔。
只有脸颊的轮廓,还透出那英俊和不凡。
“来。”,陈白极轻的道,起身,拉着陈汐的手站了起来,一直走到那个无名的小墓碑前,看着这个小墓碑,陈白对着陈汐道,“磕头。”
陈汐呆呆的看着陈白一眼,一下子就明白了,泪水从眼眶里夺眶而出,乖巧的跪了下去。
三拜九叩,次次郑重。
陆乘风吸了吸鼻子,眼眶一阵酸楚,这时微微侧过头去,几乎不敢再看。
三拜九叩,陈汐从地上起来,陈白为陈汐轻轻的擦了擦眼泪,转头看着那小墓,轻轻的道,“爷爷,小汐也来看你了。”
“哥,……你。”,陈汐张大了嘴。陈白摇了摇头,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我没事。”m.χIùmЬ.CǒM
“我为爷爷守孝三年,三年后,我自然会出去的。”,说着,陈白一笑,扭头摸了摸陈汐的脑袋,缓缓的道,“傻瓜,有些人不亲眼看着我死了,他们怎么能安心呢。”
“何况我娘是谁,这些事我一定要查清。”
自己的身世就这么清楚了吗?只有陈白才知道,恐怕远远不止,陈汐张大了嘴,一阵不知所措,陈白这个语气说的极其的平淡,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但就是这个没有波澜的话,却能听的她一阵寒气从后背冒出,直冲头顶。
“我,是一定要出去的。”,陈白淡淡的道。
大夏神朝的人,一定回来找自己,而当他们找不到自己的时候,他们就一定会对自己身边的人下手,譬如陈汐!所以陈白一定要出面。
只有陈白出面,他们永远抓不住自己,陈汐才能安全。
“哥……?”,陈汐何等的聪慧,和陈白知心知底,如何不清楚陈白在想什么?陈白笑了笑,这时如小时候一般,捏了捏陈汐的脸,“云岚岛,你不可待了,一会我叫掌门送你去个地方,你不可乱跑。”
自己与大夏神朝的事,这才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永远不会完!陈白的眸子里透出微冷。
一会,陈汐走开了,陈白和陆乘风并肩走在一起,漫步在沙滩上,陈白已经有这个资格了。
“你当真要在这里守孝三年吗?”,陆乘风颇有些一些忧虑的道。
“恩。”,陈白波澜不惊的点了点头,“有一些要找我,一些人要发疯,我明白,只要我活着,就有人寝食难安。”
陈白笑了笑,“那就叫他们先难受上一阵,毕竟比起我所承受的,这些都算不上什么,不是吗?”
陆乘风沉默,记忆恢复后的陈白,变化越来越来了,陆乘风当真是觉得,自己是在和一个落寞世家的嫡长子对话,而不是当初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弟子了。
“况且在这一年,我想了很多,也想明白了很多。”,陈白一边走,一边淡淡的道。
“这些年来,发生的事太多了,一波接着一波,我就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推着自己前行,永远不知道自己要到什么地方去。”
“我觉得,我是时候该停下来,想一想了。”
两人各自无言,沿着这个沙滩一直走了很远很远,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陈白一个人在说,陆乘风在听,极其的安静。
“这些日子,我想了一想,觉得很多事情依旧说不通,我认为,我认知的东西,恐怕还是冰山一角。”
一边走,陈白一边讲着自己的推断,“一,我身体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怎么来的,爷爷没有交代,甚至我怀疑,他也不知道。二,这个手链又是怎么来的?”
陈白从口袋里,摸出了那一串几乎伴随了自己一生的手链。
语气极为淡漠的道,“这个手链,几乎从我一生就伴随我了,我的修为离不开它,可时至如今,我也记不得它是从哪来的,甚至在我的记忆里,它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如果它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可我觉得也说不通。”
说罢,陈白又收了起来,“而且,我时常困惑一句话,曾经有一个人告诉我,叫我永远不能忘记自己的使命,使命?我有什么使命?”
陈白呆呆的抬头看着天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难不成,我还忘记了什么?”
“我就是一个被家族抛弃,被人追杀的嫡长子,我能有什么使命?我从一开始就和爷爷生活在一起了。”,还有一半的话,陈白其实没有说。
在那个手链里,陈白看到的背影,很明显是瑶光圣地的人,可自己父亲是大夏神朝陈家的人!
这两者,根本没有一丁点干系的。
“而且,战无极又是怎么回事?”,陈白一边走,一边摇了摇头,“青莲上人的事,虽然解释了王羽的背景,但战无极却不曾。”
“一切的人物关系链中,都与战无极无关,那他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在这些之中,鱼烟非又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想到这,陈白五指不禁缓缓的攥紧,轻叹的道,“烟非啊烟非,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从来不曾找过我,你当真是忘了我吗?”
“还是对于我的失踪,你始终一无察觉?”
鱼烟非的开始,乃是从魏武馆之前,鱼烟非就接触上陈白了,可是鱼烟非从一开始,就是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底细的!
但是她一没有告诉大夏神朝,二没有交代自己的来历。
她,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有着什么目的?
陈白几乎不敢猜,也不愿意再猜测下去了?
“那你打算今后该怎么办?”,一边走,陆乘风一边道。
“我累了。”,陈白踢了一下沙滩上的石子,淡淡的道,“复仇大夏神朝,对于我来说显得太过遥远了,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查明当年的事,仅此如此。”
“至于去哪?等我三年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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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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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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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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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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