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着莫大的不知名的空落才没有让尊严占据上风把手机扔了,可话语里那仅有的一点柔和瞬间在听到她的回答后被压在了黑暗最深处消失无踪:“小鱼现在很安全吧。”除了字面本身,字已经不再被赋予任何情绪。
“小鱼?!”夏渺渺茫然的看向客厅里的妹妹,神色顿时有些紧张:“她有什么事?”
何木安闻言,紧绷的嘴角微不可查的平缓,舒展身形融入高大的座椅中完全与周围的黑融为一体:“还好,只是上次对她出手的人逃回典市了,我想了想还是让你们知道为好。”
“逃回来?小鱼怎么了?!”夏渺渺下意识的握紧手机,谈话内容太惊悚,甚至忘了手机那头人给她的冲击力。
何木安悠然的交叠双腿,这一回合他要打的漂亮且一定能打的漂亮:“这你恐怕要问夏宇,我正忙着,实在不好意思,不能跟你细说,希望你不要介意,再见。”
“再——再见。”夏渺渺挂了电话急匆匆的向夏宇走去:“夏宇,小鱼有什么——”夏渺渺看眼旁边坐着父母:“没事。”赶紧拽上小弟进了房间。
夏小鱼早听到大姐提她的名字了,茫然的看看周围,饭也不吃了急忙跟了过去。
夏爸爸夏妈妈不解的看着三个孩子消失的方向,赶紧让高湛云去听听怎么了。
“别担心,我去看看。”高湛云起身也跟了过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何木安面无表情看着屏幕上一点点变黑的手机,骤然用手握紧,脸色重新阴沉:挂的没有一丝犹豫。
但那又如何,这场博弈已经开始,他占尽天时地利,并不担心后续出牌。先挂电话而已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至少今后他不会给她再早挂一个的准备。
夏渺渺哪有想那么多,只是明白堂堂何先生肯定日理万机,不敢耽误他一点时间询问自家私事,毕竟人家没有义务给你解释发生了什么:“到底怎么回事?谁要对小鱼动手?怎么还逃回来了?她一个孩子能得罪什么人?还需要在逃犯动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说话呀!”
夏小鱼惊讶的指着自己:有人要对她动手?
夏宇神色微僵:“谁跟你说那个人逃回了典市,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而且……”
“真有人要对我动手!哥!你怎么不早说!有人要对我——”
“你闭嘴,如果不是逞强,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夏宇眉头紧皱,何木安愿意介入难道还能节外生枝,林芸萱那女人不怕得罪了禾木集团,夏宇顿时变的焦急。
“谁要对我动手!我怎么了?!”夏小鱼神色惶恐声音尖锐:“我一直都没有出门!”
高湛云听到小鱼叫喊赶紧关上门,站在夏渺渺身边神色疑惑:“怎么了?”
夏渺渺也不知道,神色凝重的看着夏宇。
夏宇顶着所有人的目光,也不敢隐瞒什么,怕小鱼真的遭遇不测,把他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所以林芸萱找了人要废了小鱼,那些人要动手的时候遇到了……”夏宇看眼高哥还是开口道:“弥月的那位刀疤马哥阴错阳差的帮了忙……”
夏小鱼闻言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脸色惨白,刀疤?!这么多年那一晚的经历对她来说仿若噩梦,只要想起来都能把她吓醒,别看她平时没事人一样,但从那晚起再没有从那条街上走过!林芸萱竟然派了跟那些流氓一样的人要对付她!
夏小鱼神情恍惚的急忙抓住大姐的胳膊,眼里都是害怕,她什么都没有做:“姐,我以后都听话,姐,你不能不管我呀,姐……”
夏宇继续:“本来已经解决了,我就没有说出来,免得你们担心,可怎么又回来了。”
高湛云的手放在想说什么渺渺肩上,开口问:“事情严重吗?只是想吓唬吓唬小鱼还是……”
夏小鱼也紧张的看着二哥。
夏宇眉头就没有松开:“我找过弥月的人,听他们说那帮人手法歹毒、凶残成性,自己祸害了人还不算,还经常背着委托人把人倒卖出国从事种种交易,最后都不见得能见到全尸,我以为——”Χiυmъ.cοΜ
“这么严重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夏小鱼你做什么了得罪了什么人!”
夏小鱼一脸懵吓,把她卖掉,从小到大没有接触过除骂人以外什么大事的小姑娘,对卖掉她充满了恐惧:“我什么都没做,真的我什么都没做,姐,你相信我——”
夏宇愤恨的看她一眼:“你闭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别太自以为是,别自以为是!林芸萱是什么人!你算老几!现在好了,你毁林芸萱的前途林芸萱买凶杀你,你满意了!天天就以为你能耐,别人都是傻瓜,你自己几斤几两自己不清楚吗!”
“林芸萱?林芸萱那个贱人……贱人……”
“行了,报警。”夏渺渺一锤定音:“立即报警!”
夏小鱼躲在大姐身后,听到报警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对报警!报警!现在就报警”
夏宇冷笑一声:“我去过,局里有他的通缉备案,一直在逃,警察也分布了人力抓捕,剩下的你们也懂。”
“那怎么办,怎么办!”
夏渺渺极力压制着小鱼颤抖的手:“小鱼的安危怎么办?!”
夏小鱼紧紧的粘着大姐,她不想死,不想死!
“我怎么知道!”活该!夏宇一面恨铁不成钢,一面真的为妹妹担心!
高湛云隐隐皱眉,虽然不知道夏小鱼怎么会得罪那些人,但当务之急是保证小鱼的安全:“这样,我在军属住宅区那里有亲戚,不如让小鱼搬过去住几天,那里戒备森严又隶属军队管辖应该比较安全。”
夏小鱼闻言顿时抓紧大姐的手,使劲点头:“对,我们去军区,姐,我们听高哥的,我不知道她会那么对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姐,你一定要帮帮我……”
夏宇语气阴翳:“你是什么都没有做!你一点委屈都受不得非要让他们好看,丢的那个手机是不是很得意,你自己找的男人什么货色自己不清楚吗!还不死心非要出口气,这就是你肆意妄为的下场。”
“好了,现在抱怨她有什么用。”
夏小鱼都忘了跟大宇吵架,紧紧的抓着大姐,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个人逃回典市了一定会把她怎么样再怎么样,如果她被抓住了一定会死的很惨:“姐……”
夏渺渺示意小鱼别担心:“真的有亲戚?会不会不方便。”
“方便,房子空着没人住。”
渺渺想了想,点点头:“听湛云的,你也别哭了,这不是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何况他现在行为已经暴露,警察也不会放过他,我们只要躲到警察先抓住他就行了,擦擦眼泪,一会出去,这件事别让爸妈知道,免得他们担心,等吃完饭你和我一起走,我和湛云直接把你送过去。”
“姐你会陪着我吧,你一定要陪着我。”
“会的会的。”
高湛云也安慰道:“我和你姐会轮流在。”
“谢谢姐夫,谢谢姐夫。”夏小鱼含着泪抱着大姐的手,真心实意的叫的‘姐夫’没有一点虚伪的成分,真心接纳他做自己的姐夫了。
夏渺渺看湛云一眼,无声的说了声谢谢。
高湛云微不可查的对她笑了一下,不认为她需要跟他客气:“都出去吃饭吧,我打个电话安排一下,要不然叔叔、阿姨该担心了。”
夏渺渺见夏宇把小鱼拽出去后,走到湛云身边:“为难了跟我说,我们可以——”再想办法。
“去吧,没事。”
夏渺渺闻言在他身上靠了一下,高湛云揽住她的肩抱紧她又快速放开:“放心,有我在呢,忘了我爷爷是做什么的,保证给你完成任务。”
“人家想谢谢你还不行吗。”
……
本来夏宇还有点担心,但看到小区门口真枪实弹的保护和不断巡逻的军队人员,一直紧绷的心终于安定下来,这里不是那种普通的住宅小区,应该是高档的有背景的家属才能住进来的,安全非常到位,给人的感觉十分踏实,小鱼在这里那些人一定摸不过来。
夏宇放下心来,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连玻璃都经过特殊处理,松口气:“我去公安局看看,让他们把人抓捕归案后通知我们一声。”
高湛云把小鱼的行礼放在一旁:“我去吧,公安局我有认识的人,说话方便一点。”
“麻烦高哥了,实在不好意思。”
“说什么傻话又不是外人。”高湛云走后,夏宇看大姐安顿好小鱼,把她叫到一边,含含糊糊的说了前段时间的事是那些人看在一个叫六爷的面子上帮忙的,而那位六爷好像跟何木安认识,当年应该也是何木安拆手让弥月放人的:“姐,我们要不要找他想想办法,我听马刀疤那意思,这位六爷在道上很有威望,如果他开口,应该能立刻解决这件事情。”
事涉小鱼安危,虽然求何木安会很难看,但总比小鱼出事了再后悔强。
夏渺渺有些犹豫,但也分得清轻重,小鱼和找他帮忙拉下的那点面子比,当然是小鱼重要:“不是报警了吗,听听你高哥回来怎么说,如果人不好抓再给他打电话试试……”
夏宇点点头,突然开口道:“以前也就算了,但他这次怎么说也算帮了咱们一次大忙,等事情过去了,我们要不要谢谢他。”
夏家就是升斗小民,连六爷是谁干什么都都不知道,知恩图报怎么写总不会弄错。可:“他那么忙不见得有时间见我们,等事情过去再说吧。”夏渺渺叹口气,这份情她不领也得领,对他在小鱼的事情上起的作用心里有些庆幸、有些愧疚,不该骂他那么多年。
……
辰子从没想过自己这么快就回到典市,黑夜来临他包裹着从流浪汉那里抢来的大衣躲在对方的窝里不敢出门,外面都是抓捕他的天罗地网,他连跟马哥联系的机会都没有。
妈的!他开始不知道自己出门躲灾怎么冒出那么多人要置她于死地,后来无意中听到一伙对付他的人提到捉住他说不定可以去六爷那领赏就跟突然发达的省北马哥一样。
他奶奶的!一个‘说不定’的理由竟然让他一路逃亡,甚至逼不得已偷渡跑了回来,幸亏对付他的都是不入流的小帮派,否则他就死定了。再傻他现在也明白自己因为什么落得这步田地了。
他也是逼于无奈走到这一步,现在只希望那个人看在他没来得及动手的面子上,帮他求求情,他真没有想对付她的想法啊。
至于他为什么不投案自首用来躲过道上的追杀,他怕进去了,那些人的爪子进入劳里做了他,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处境。
怎么样才能联系上那位夏三小姐呢……
月色笼罩着窗外颇具气候的春色,夏渺渺说服了精神不好的夏小鱼去洗澡了,自己叹口气,穿着睡衣拖鞋摸着黑下来倒杯水喝,朦胧的黑暗中,神色不属的渺渺还没有把杯子送到唇边,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夏渺渺吓了一跳,赶紧拿出手机,目光在来电显示上停了一瞬,还是接了起来:“喂。”
“不好意思,现在才有时间,希望你不会介意。”他坐在座椅里姿势都没有变过。
“不会,已经很谢谢了。”
何木安紧绷的背脊慢慢的放松,此刻方悠然的靠在椅背上,眼里是掌控一切的理所当然,还有事情往预期中发展的松一口气:“你不用担心,小鱼的事我找人问过了,她应该没有危险,那人看来六爷的份上应该不会对小鱼动手,这次回来,中间恐怕又什么误会,六爷已经让人去查了;
我也问过林敬,你可能不知道林敬是谁,就是林芸萱的父亲,林小姐已经被他带回家,他对发生这种事很抱歉,让我带他向你赔不是,回头他会登门给夏小鱼压惊,林芸萱那边也表示她也很久没有联系上人了,也没有再打过小鱼的注意,你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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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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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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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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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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