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病常年卧床,养在深闺人未识。
穿越以来,她还未亲眼见过,心里其实并不怎么相信,不是还有一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宫甜在宫翎心中比情人更亲密,以她的视角来看,难免带上了主观色彩,就好像过了一遍滤镜。
但如今,云烟气质淡去,五官的妩媚便凸显了出来,窥一可看全貌,宫甜会有多漂亮?
她忽然生出期待,有种现在飘去看看的冲动。
然而想了想,还是抑制下来了,最初的惊艳过后,疑惑升了上来。
是她在藏书阁里待了一夜?
为什么?
记忆里,云烟对外貌很看重,因此十年如一日地保持着良好的睡眠习惯,熬夜在她的字典中根本没有。
如今居然破例熬了一整晚?太令人意外。
衣衣脚步一定,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忽然跟了上去。
云烟自然是察觉不到衣衣的存在,她走得很慢,周身萦绕着一股颓废无力的气息,通红的眼睛里爬满了疲惫。
衣衣只需一眼就确定她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会是什么呢?
让她这般着急,甚至不惜打破一直以来的习惯。
云烟的世界其实很单纯,若说真有什么是她在乎的,除了亲人就只有那张脸了。
如今居然连容貌都顾不上了,她怎么可能不生疑,视线毫不遮掩地落在云烟身上,一路跟着后者来到一楼。
此时藏书阁的大门还关着,她走到书架旁,开始翻找。
衣衣注意到,她眉目间尚有一抹不甘之色,显然没有放弃,准备在一楼里找一波。
没过多久,又有人从楼上下来,那人老态龙钟,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衣,面色刻板,一步一步走得随意,却像丈量过似的,他打开大门,对着云烟道“云老夫人,如果想在此停留,请交付一定费用。”
云烟从手上书籍中抬起头,目光带上了怒火,语气很冲,“说是收录万卷古书,结果我花了那么多石珠,连根毛都没找到,你现在还要赶我走?”琇書網
老人神色木然,声音依旧平平,“规矩如此,无人可违背。”
“那我花了那么多石珠,其中还有你推荐的,怎么说?”云烟咬牙切齿,双手死死地捏着书籍,多年积蓄搭了进去,结果什么都没找到,她能不愤怒吗?
“北大陆关于灵魂方面的内容本就稀少。”老人不咸不淡地说,意思是她所求的东西太过苛刻,找不到不能怪宫家藏书阁没有。
云烟一噎,她自然知道罕见,要不罕见亦不会来这里,谁想据说收录无尽藏书的内阁竟然也没有?
这话落入一旁的隐形人似的衣衣耳中却让她浑身一震,心中生出一个堪称荒谬的想法不会是因为我吧?
“我自然知道稀少,可我在这里呆了八天,足足八天!”云烟不觉得自己有错,她声音拔高,强调这个事实。
果然不是我!听罢,衣衣松了口气,自己才昏迷不醒一天,而她却足足在这里待了八天,想来是后来猜出宫翎的死因,心有不甘。
只是人已逝去,又何必呢?
知道宫翎有救,会更痛苦自责,而若是知道无救,难道心中会好受些?
衣衣摇摇头,想来对于长辈而言,最大的悲伤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生命离去这个血淋淋的事实才是根源,与外物无关,又怎么能奢求其他次要原因去抚平?
似乎被提醒想起云烟这些天的执着,老人目光终于看向她,眼中微露出一抹波澜,花白的头颅小幅度地摇了摇,“何必!”
“她还没死!”像是被他这种语气激怒,云烟猛地放下手中书籍,极快转身,恶狠狠地盯住他。
见状,老人垂下头,仿佛是被她的理由说服,又或者觉得这人不可理喻没法沟通,最终还是对其逾期不缴费的违规行为保持沉默,不在出声。
但云烟却没有任何欢喜,一场对峙似乎耗尽了她的精神气,挺得笔直的肩膀垮了,身体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能倒下去。
她背靠书架,目光空洞。
要说对衣衣这个陌生的占据自己孙女身体的魂魄能有多大好感,那不可能。
说句显得很无情的话,她的生死,云烟虽然不会干涉,但心里却是站在死亡这一边的。
换句话总结,就是云烟并不希望衣衣活着在顶着宫翎身体的情况下。
无他,既然主人已经离去,为何不让她尘归尘土归土,反倒被别人拿来用,对于云烟这个家属而言,提亵渎有点过,但冒犯是肯定的。
那么,为什么会为这外来者打破习惯呢?
虽然不曾真正见到宫翎垂死,但她冥冥中直觉意识到,两人的死法应该是一样的。
外来者现在体验的正是她孙女曾经体验过的!
同一个身体,这般相似的经历,仿若时空倒流,历史重现,让她隐隐产生一种错觉如果放任不管就是在眼睁睁看着宫翎死去。
她无法接受这结果,甚至稍微一想都觉得心脏仿佛痛得要裂开了。
衣衣不知道里面的来龙去脉,但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实云烟破除自己守的规矩是为她,这没毛病,哪怕其中可能有宫翎的移情作用,亦不容忽视。
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说什么好。
被人牵挂的感觉很好,发现自己在别人心里很重要,恐怕没几个会不高兴。
但与此同样,衣衣面色微凝,仿佛无声中有一股力量落在肩上,压得心头沉甸甸的。
她知道,那是责任!
从此不仅是丙班的那些小伙伴,还有一个云烟在期许她活着。
不能辜负!
一定要找到方法活下去,她慢慢握住了拳头,眼神变得异常坚定,心道,就算不为自己,也为这些真正关心自己、在想办法救自己的人。
深吸口气,衣衣决定不再徒劳地挣扎,径直唤醒沉睡的斩尘,“近距离下,你察觉到补魂灵药的气息吗?”
从斩尘的言行举止中,衣衣发现他对补魂灵药并不陌生,想来是从前见过,没准还吞服过,如果真找,还得靠他。
云烟在内阁中待了八天花了无数石珠,都未能找出方法。
她不觉得自己继续下去,会挣出一条生路来,毕竟它已经被堵死了,反倒是寻找补魂灵药这一招经过了胡医师证实和衣衣自己的摸索,是目前最有可能的。
前提找得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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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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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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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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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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