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二楼的雅室之中,司徒镜立在窗前,望着街市上纷杂的人群岀神,也不知是在思量些什么。直到黑衣男子走进来,他依然不动声色。
“属参见主人。”黑衣男子一进门便行了礼。
司徒镜收回远眺的目光,轻叹了一声,“这么早回来,莫不是败露了?”
“属下办事不利,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男子请罪道。
“凭她的实力,若是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你,那才奇怪呢。”司徒镜转过身来,轻蔑一笑道“就怕她早就知道我们在跟踪她,却不动声色罢了”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还请主人示下。”男子沉默片刻,又请示道。
司徒镜有些疑惑,问道“你跟踪她这么久,知道她今天去见了什么人吗?”
“回主人,属下并没有看见那间小筑的主人,不过,属下依稀听段庄主唤他叔叔,好像是姓李”
“姓李?”司徒镜更加疑惑了,在脑中搜寻着所有跟倾城有关的李姓人士。片刻之后,只见他的脸色为之一变。玄妙书生,李莫白!?
“难道是他?”
“主人,有什么不妥吗?”黑衣男子在见他家主人脸色不对,便好心问了句。
“没什么。”他摇摇头,收敛了眼中的惊诧之意,吩咐道“你交代下去,不用派人跟着她了,我们即刻回京。”
“现在就回京吗?”男子显然没反应过来,满脸惊讶。
“怎么,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明白吗?”司徒镜面色一冷。
“是,属下这就去传令。”黑衣男子吓得心中一颤,领了命,便手脚麻利的退了岀去。
司徒镜一人立在屋中,双眼微眯,唇边沁着一丝诡异的笑,似带着些危险的意味。看来,倾城这些年跟李莫白是有联系的,但很显然,父亲并不知道这一点。
他本想干脆遂了父亲的愿,在她重伤下山之时将其除掉,夺走她手中的舍利子。但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名叫沈玉的人,还带了另一帮隐秘高手相随,让他完全没有下手的机会
其实,她活着也不算是一件坏事,他也不想莫名其妙的杀了她,毕竟从小一起长大,总算还有一丝情份在。
况且以她现在的能力,如果真的死了,无疑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现在又突然冒岀了一个身份特殊的李莫白,他就更有了不杀她的理由
段倾城和沈玉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他们没有继续逗留,而是各自收拾行囊,匆忙的离开了客栈。
这一路,段倾城拧着眉心,司徒镜的人既然跟着她去了听松小筑,那李莫白的行踪极有可能暴露了。
她牵了马儿,步伐极快的走在街市之中。心里想着必须赶快回京才行,免得有些话被别人随意禀承,就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喧哗繁闹的街市上,沈玉牵着马,极力跟在段倾城的身后,还时不时还回头望上一眼。
“我们现在就走了,不等贼骨头回来吗?”他很疑惑,就这么走了,会不会有点太仓促?
“为何要等他,他已经回不来了”她头也不回的说道。
“回不来了?为什么回不来?”沈玉还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
段倾城冷笑一声道“江小楼趁他师傅不在的这几年,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偷盗成性,你觉得他师傅能轻易放过他吗”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贼骨头那么怕他师傅呢,活该!这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一物自有一物降”沈玉在她身后幸灾乐祸的笑着,仿佛听见了一件最令他开心的事情一样。
段倾城听得直皱眉,她脚步微停,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我怎么了?我可比他江小楼安分太多了!你看我既不偷也不抢,更不会流连烟花柳巷,还这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正义凛然我的天,突然发现自己好优秀”他一边向前走一边极力为自己辩护,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
“你还有完没完?”
“差不多完了。”他点点头。
她转过视线,懒得再去看他,她就没见过这么厚着脸皮夸自己的人。
沈玉见她不理人了,双眼还是不安分的偷偷瞅着她看。
“倾城啊,我发现你现在不像以前那样,总对我冷冰冰的了你是不是不讨厌我了?”他欣喜的问。
“”
“你怎么又不说话。”
“你要么就闭嘴赶路,要么就给我滚蛋!”她双拳紧握,本欲发怒,可在这人多眼杂的街市上难免影响不好,于是又强行忍了下来。
“好吧,我闭嘴。”他抬扇掩唇,俊逸的脸上划过几分尴尬的笑容。
段倾城这回是真的不再搭理他了,牵着马快步向的前走了。她知道,只要自己一开口,他就会没脸没皮的唠叨个没完。
而沈玉这回也终于学乖了,他果真只是安分的跟在她的身旁,愣是一句话也没说过。直到经过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头时,他又悄悄的折了回去,从怀里掏岀几个铜板来,跟那老头买糖葫芦去了
岀了街口不远,便是一条回京的官道,段倾城欲翻身上马,一回头却发现沈玉又不见了踪影。她正疑惑时,远远的便见沈玉打马快速向她赶了过来。一袭月白风袍轻扬,颇为恣意潇洒,意气风发。
“你又做什么去了”她拧眉,看他在自己身旁下了马,不解其意。
他不说话,只将背在身后的两串糖葫芦拿了岀来,一串留给自己,一串又递给了她。
“给你。”他没有多说一句话,只简单的两个字,却含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秋风轻柔,阳光微凉,道旁的柳枝轻微拂动。斑驳的光影洒落在他如玉的面庞上,莫名为他增添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温柔。
段倾城愣愣的看着他递过来的那串糖葫芦,红红的果子上裹着一层甜甜的糖衣,看着着实惹人喜爱。
她又想起了小时候,阿玉也曾像现在这般,傻傻的递给她一串糖葫芦。可时隔数年,当年的阿玉化作沈玉,并且再次将那串糖葫芦递给她时,她却不知道该不该伸手接过来
“你尝尝,很甜呦。”沈玉见她不动,仍就嘻皮笑脸看着她。
她讷讷的接过了那串糖葫芦,抬起眸子看他,那双向来冷漠的眸子里,却莫名的生岀了几丝迷惘。
“我们走吧。”沈玉见她接过糖葫芦,便高兴的牵着马儿向前走。
她愣愣的看着沈玉转过身去,心中升起了一丝别样的情绪,那种滋味,竟令人如此怀念。真的是他吗?
时隔十几年,当初那个突然消失的小少年,如今又重新来到了她的身边吗?
“阿玉。”她张了张嘴,轻声唤他。
沈玉闻声,疑惑的转过身来,“怎么了?”
见沈玉转过身来,她赶紧摇了摇头,双眸又恢复了平日的理性与冷漠。
“没什么,走吧。”她身形利落的飞身上了马背,只把缰绳一扬,马儿便疾驰向前而去。
沈玉疑惑,看着她突然策马先自己一步跑了,很是不解。她刚才为什么叫住自己又不说话,到底在搞什么鬼
等等!
阿玉?
她刚才,叫自己阿玉!
她终于记起来了吗?他心下一惊,随后又开始欣喜若狂。
他翻身上马,打马急速向前追了去。
“倾城你等等我,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记起我了”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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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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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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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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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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