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殷的依仗是她身上的本源之力,和楚澜同源,自然也和神主同根而生。用神之力创造接近神的伪神,所以她成功了。
最终有四个执行者诞生:时间、命运、悖论、纷争。刚好凑够一桌麻将,没有更多。
停下来的原因,并非苏殷力所不及,实在是苏殷发现,借由执行者的力量去谋划造反这事,有些不现实。
是她自大了。
此时的执行者,自身大半的神力来自苏殷。这相当于苏殷有一瓶水,她依次将水注入了四个瓶子当中,她一瓶水满着,分入四个瓶子再多,也不可越过她瓶中水的总量。
简言之,他们打不过苏殷。
诚然,执行者还会成长,但成长期有多久,苏殷说不准,总归不是现在。
现在若是她带着这四只瓶子去碰神主那只厚实无比的大缸,肯定不行。
这是一件漫长、且需要从长计议的事情,苏殷本意徐徐图之。奈何瓶子之一纷争,不是个安分的,总想拉着现有的成员上去和神主碰一下先试试。
纷争不想他会不会碰成一地瓶子渣,端着一脸慷慨无所畏惧的勇者精神。
苏殷不认为纷争有多少必胜把握,猜他看不惯永恒界的和平才是真。好战分子的想法,简单易懂。
除了命运,无人响应纷争的热情。
时间是个没长大的孩子,遇事一概躲苏殷身后。
悖论擅长纸上谈兵,跟他讨论,他定能写出几百页的作战计划,最后这计划能不能用,没人想去试。
即便头脑简单如纷争,和悖论也没多少话说。
纷争和命运一起问:“真理在哪?”
苏殷抬头望天,惆怅道:“在一个需要闯过九九八十一关,费力气又费脑子才能去的地方。”
所以悖论的存在,不是因为这个帮手有多么可靠,关键是悖论楼的大门好进——
苏殷拉着松松垮垮的草台班子,只觉再见楚澜的日子遥遥无期。
一天清晨,苏殷推门,寒气骤入,永恒界载入了一副漫天冰雪的冬景。雪下青草盛花犹在,仅在上方覆盖了纯白无瑕的颜色,证明这雪来得突然。琇書網
伫立在外的神主岿然不动,背对苏殷,他穿着合身的西装,优雅的暗色,与梦里世界的他如出一辙,熟悉得仿佛时间回溯,倒流至了他们相爱相守的那一世界中。
苏殷恍惚了一下,继而冷得哆嗦。
此时她盯着这道熟悉的身形,老实说,联想不到太多温柔蜜意,反而险些将他认作这浅色天地间开出的一株黑色莲花,自上而下冒着浓浓黑气。
单看这天、这雪、这人,苏殷嗅到了要算账的前奏。
正愣神,凉凉地声音自她前方响起,问:“冷么?”
苏殷诚实道:“冷。”神主想让人冷,她没道理不冷。
神主轻声又道:“你可体会到我的心情了?”
无语了半晌,苏殷仔细打量着神主,心道: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把心冷呈现的这般具体,算得上独树一帜,别出新意了。
另一边神主自顾自地说着:“我在外面站了一夜,吹了一夜的风雪,很冷。”停顿的语气间有些委屈,是在诉苦的意思。
苏殷敷衍的应着。
她知,即使风雪有一千万个吹不到神主的理由,奈何神主有一个想吹风雪的理由,这事实都成立。
不忍心看他一个人演下去,苏殷配合着问他:“怎么了?”
“不太好。。”
“是发生了什么吗?”
“坏事,你知道。”神主竹筒倒豆子一样,一问一答,且答得抽象,只说心情,不说事情。
“不,我不知道,你最好说出来。”苏殷耐心不够。实则是她干得亏心事挺多,没有范围的去猜,搞不好会不打自招,暴露太多。因此她倾向于先听听当事人怎样说,然后再有选择的开导。
恰时神主缓缓回头。他一直背向她,回过身,苏殷才看清他沉寂的神情,幽深眸底的万千星辰似已陨落湮灭,再无星点光亮,剩下一团浓黑的底色。
寂静,无声。
苏殷的心忽被牵连着揪疼了一阵。楚澜和神主虽不同,但这样悲戚的神色出现,苏殷免不了心疼恍惚。
两人谁也没说话,周围雪花簌簌的落着,转眼盖了苏殷满头,再看神主,仍孑然一身,片雪不沾。
苏殷甩甩脑袋,丢开该死的心疼,掸落肩袖上的落雪,转身退几步回房,倚靠在避雪处,望向神主,静等他组织好语言。
大概苏殷呆的地方不能很好共情他的心情,神主的心情更冰冷了。
可见的,雪改了下落的风向,拐着弯往苏殷脸上吹。
苏殷呸呸两口,一把抹开糊在脸上的冰雪渣子,忍无可忍的喊道:“有没有完了?!有话说话有屁快放!你有本事不爽你倒直接用雪埋了我啊!!”
神主认真道:“舍不得埋。”
苏殷:“……”她谢谢他。舍不得埋,舍得用冰雪渣子糊她脸。
两人对视沉默着,他像思考了很久,才终于做下决定。神主说:“你走吧。”轻飘飘的三字似乎有千钧重,出口后压得空气都沉重了起来。
雪花凝滞,不再舞动,也不再往苏殷脸上撞去。
貌似所有的恩怨、纠缠、不甘、怨怼,都随这三字落下,倏地停下了,静止了,不再往前,不再继续。
这一刻,分隔两边,再不相干。
神主将一切表述的很明白。苏殷瞬间雀跃,“我可以去找他了?”
“嗯,我送你回去,去找他。”虽决定了如此,但看到苏殷脸上碍眼的笑容,他压抑着情绪,向苏殷招了招手,示意苏殷走近。
苏殷正乐得开花,见他招呼就过去了。哪想一过去,兜头便被雪埋了起来,从头到脚埋进厚实的雪里,动弹不得,成了雪人儿。
随后神主怜惜的把她脑袋从雪中清理出来,露出脸后,拍拍她的脑袋,语气遗憾道:“我想了想,现在舍不得,以后没机会了。”
苏殷:“!!”她挣扎着想出来,却发现这雪不知被他施了什么术,她在其中,就像被冻住一样,手脚半点不能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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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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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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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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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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