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殷满心、满满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楚澜,你还好吗?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想念他是这样的难捱。她想见到他,一刻都等不及的想见到他。心中似酸似涩的感觉充斥着,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苏殷知道,她想楚澜,想他平安无事,想他好好的,想他的伤口会不会痛,想他是不是如她一样的思念着她
几日不停歇的赶路,苏殷忘记了疲惫。她只觉得路好长,她和楚澜之间长长的隔着好多个城镇,好多个村落。等到离楚澜越来越近的时候,苏殷心中却慌了起来,是一种近乡情更怯的心情。她心慌,她害怕,怕看到楚澜虚弱的样子,怕看到他流血的模样,更怕看到一个昏迷不醒的他。琇書蛧
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心中隐隐的预感。
楚澜曾经跟苏殷说过,他要守住这个皇朝。男人心中装着家国天下,也装着他们楚家先辈流下来的铮铮骨血。而对于楚昊禛这个侄儿,楚澜最多的是怒其不争。楚澜没有夺得帝位的野心,但却不允许他楚家的江山被敌寇践踏。
在苏殷赶路的这五日时间,夏国的军队就已经越过清州,到了禾州城的十里之外,像一匹伺机而动的饿狼一般,整个禾州城就是被饿狼盯上的猎物,战争一触即发。
一路行来,苏殷牵着马,看城内兵荒马乱、满目疮痍,全都是背着行囊拖家带口逃难出城的百姓,唯有苏殷三人逆向而行。
孩提的哭喊声,女人的呜咽声,还有男人急急的催促声,响彻成了战乱下的一曲悲歌。
见到这些之后,苏殷的心情越发沉重,因为她知道,若是楚澜好好的,他必不允许他的家国至此。
这一刻,她迫切的想见到楚澜。
再次见到楚澜的时候,在禾州府中一处偏僻的院落里,任是城中乱成了一团,这一方重兵守卫的院落,却安静的出奇。此时正值秋季,雨后的空气凉的有些入骨,推门进屋后也不可避免的带上一丝的寒气。
“殷殷。”楚澜抬眉浅笑,一如离开时候的模样,只是他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肤色,却无法让苏殷忽视。楚澜的肤色一直很白,但是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白得看到一丝的生气。
“伤到了哪里?”
“小伤。”
见苏殷不肯靠近他,寻着苏殷的视线,楚澜看到了床头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药碗,他笑道:“真的是小伤,你夫君很厉害的,你不相信吗?”
苏殷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该相信他说的,还是该相信自己看到的。
楚澜从方才苏殷进门开始,一直坐在床榻上,没有起身,也没有动作。苏殷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伤到了腿吗?”
“旧疾。”
房间里一阵无声,见苏殷的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下来。楚澜才向她招手,让她走过来:“还是第一次见你哭。”印象中,这丫头一直很有骨气,自己伤成什么模样,却不肯掉一滴眼泪。现在她却哭了,为了他。
苏殷走到床榻边,身子一矮,在楚澜的脚边坐了下来,然后虚虚地趴伏在了他的腿上,脸颊贴着他的腿侧:“疼吗?”
“不疼。”楚澜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指尖温热的触感在心头荡漾起一片情愫。
不过楚澜还是揉了揉她的头顶,说道:“地上凉,起来。”
苏殷摇头,依旧固执的趴在楚澜腿上,半晌后她才轻声开口:“我喜欢这样靠着你。”
有些潮湿的午后,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无声的相依,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真实。真实地触碰着他,苏殷自心底涌起了一股满足感,顿时让她放下了所有的疲累。苏殷不懂,分明只是分别了两个多月,却漫长的好像度过了一生。
提及自己的伤势,楚澜总是轻描淡写的模样。
苏殷也不拆穿。
虽然楚澜一直有意避开,可是他一天之内吐了几次血,苏殷却数得清楚。因为每次楚澜受不住的时候,他会把她支开。
被支开的次数越多,苏殷的心沉得越重。
每次楚澜都会弯起浅笑的唇角,唤苏殷去帮他跑腿,苏殷若是不去,他就会垂下头,摆出一副受伤的表情:“殷殷,你不会是嫌弃我吧?虽然我的腿不能动,可你已经许给了我,怎么能反悔?”
“这次要多久?”苏殷再也忍不住的问道。
楚澜闻言,面上的浅笑终于顿住,良久之后,他才慢慢的吐出了一句话:“一会就好。”
苏殷转过身去,后背对着楚澜,不再看他:“就一会。”
楚澜见苏殷这次只是转过身,并没有离开,便知道了她的意思。他知道瞒不过她,所有的借口不过是不想让她看到他狼狈的样子。他痛苦的捂住胸口,手指因为用力,蜷缩成了拳状,青筋一寸寸浮现,冷汗自额头滴下,楚澜死死地咬住了牙关,不想发出半点声音,一丝暗黑色血迹却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直到楚澜抬头,才发现苏殷已经不知道看了多久。
“没事。”楚澜擦掉唇角的血迹,说道。
“这样还叫没事吗?那楚澜你告诉我,什么样才叫有事?!”苏殷终于喊出了这句话。
楚澜的腿确实是因为旧疾。可他却没有说,旧疾之所以会复发,是因为那支当胸射过来的毒箭。
箭伤并不致命,致命的是那箭上涂抹的毒药。虽然有大夫及时诊治,解除了大半毒性,可身体里到底还残留了一部分余毒,再加上他的箭伤未愈。几方诱因之下,楚澜身体里积攒多年来的旧伤全都发作了起来。
而此时,驻扎在禾州城外的夏兵,又集结了三十万。
远在京都的楚昊禛,也终于意识到了夏国的狼子野心。痛定思痛之后,一向没什么胆量的楚昊禛,难得血性了一次。他不顾一干保守老臣们的反对,直接把夏国的质子拉去了两军阵前,砍头祭旗,将其头颅高高的悬挂在了城墙之上。
这事不止让夏国的将士惊了一惊,也让瀚天的兵将们着实出了一口恶气,就连日来败仗的阴霾也去了几分。当亲自披甲挂帅的楚昊禛来到禾州城的时候,瀚天兵将们的士气更是高涨到了顶点
这一仗,胜局已定。
虽然昭东、昭安一时尚没有收回,但也挡住了夏国继续南下的野心。而夏国的国君,死了一个早就忘记长什么模样的儿子,得了几座城,他亦觉得这笔买卖不亏。
自知瀚天国力强盛,战争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夏国国君见好就收,一声令下退了兵。瀚天经过这一役,可谓是元气大伤,也没了再战的心思。
至此,两国休兵,你嫁我个女儿,我娶你个公主,又签下了互不侵犯的条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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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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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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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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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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