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云刚是打的过来的,回去的时候,王道开车,苏泽坐在副驾驶上,后面的李松岭和郭云刚还在说话。
“蒋申前辈的哪位徒弟?”李松岭问。
“冯三!”
“冯三?蒋申前辈的那个最不成器的徒弟?”
“不成器怎么了,那人家也是名正言顺的蒋申前辈的徒弟!”
郭云刚苦笑,“而且你肯定也知道,这冯三虽然不成器,但他父亲当年可是为了救蒋申前辈死掉的,蒋申前辈看冯三比自己儿子都亲,虽然名义上是收他为徒,但就是当儿子养的。咱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谁敢对他说半个不字?得罪他就是得罪蒋申前辈啊!”
“那倒是”李松岭也点点头,稍稍沉默后轻叹口气,“云刚,既然是冯三的话,即便是我去了也很难办啊,那冯三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我也是没办法了,茶馆里那位先生是个说评书的,正讲着呢,冯三和徐年超来了,那冯三伸手就把醒木盖上了我一看就明白了,就立马来找你了,好歹你是有师承的,正儿八经入了相声家谱的。松岭,你尽力帮帮我,如果实在没办法唉,那就再说吧!”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中,片刻后,坐在前面的苏泽忍不住问道:“那个,李哥,还有这位郭哥,可不可以问一句,盘道是什么意思啊?”
他在这儿听了半天,明白是有人找郭云刚的麻烦,可是关于他们对话里面说的盘道什么的,还有牵扯到师承之类的事情,真的是不明白。
“苏老弟你不知道?”李松岭惊讶地看向苏泽。
在他看来,苏泽写相声写得好,说的也好,肯定是学相声学了不少年的。那么无论是有师承还是野路子,只要是有所涉猎的,肯定得知道盘道的意思啊!
“我真的不知道!”苏泽老老实实点头。
在他的记忆中,有不少经典搞笑的相声段子,可没有一个人是相声行业的,所以他会写相声,会说相声,但对相声这个行业却可以称得上是小白一个。
“好吧,那我给你说说吧”
李松岭虽然不解,却也没有多问,苦笑一声,给苏泽解释起来。
“在我们相声这一行,以前有这么一个规矩,只要你想要在这个行业吃饭,就必须要拜师,这样就算是入了家谱了,也就相当于有了营业执照。否则,同行是不会承认你的。”
“当然,其实也不仅仅是相声这一行,很多旧社会的曲艺界都有这个规矩。搁在以前,规矩是很重要的。像云刚这种没有拜过师就出来说相声挣钱的,就属于呛了别人的行了。”
“同行盘道,也叫携家伙,就拿评书来说,人家见到你在讲评书,就用你桌上放着的手巾盖在醒木上,再把扇子横放在手巾上,然后就看你怎么办。这种情况下,如果你没有拜过师,人家就会把你的演出道具还有你今天挣的钱全都拿走,还不准你以后再说书了。”
“这么霸道?”苏泽惊讶。
“没办法,这都是前辈们定下来的。其实搁在以前,对于说相声的来说,这是件好事,能保着这个行业里的人不被抢了饭碗。可是这都是老黄历了,现在哪个行业还有这些规矩?可话又说回来,人家如果非得拿这个规矩说事,你还真没办法!”李松岭叹口气。
郭云刚冷哼一声,“这如果是别人,我就直接打电话报警了!有本事他当着警察的面把我们的钱拿走?看我不把他弄进局子里蹲几天!可他是冯三啊,我可以不怕他,但我不能不怕蒋申前辈啊,谁都知道蒋申前辈多么宠他!真是的,要我说,蒋申前辈这一世英名,全都得毁在冯三手里!”
“你就别替蒋老先生操心了,先想办法渡过这个难关吧!”李松岭说道。
“妈的!这个徐年超也太不要脸了,为了他的新风茶社,竟然把女儿送给冯三那个混蛋当小三!我呸!他徐年超今年也不过四十岁,他女儿刚满二十,冯三也有三十七八岁了,在那一口一个叔叔叫着徐年超,听得我恶心!”郭云刚大骂。
开车的王道劝他:“行了老郭,骂也解决不了问题,到那里看看吧,实在不行我也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请人说句话。”
也就七八分钟的时间,汽车停在了一个叫做“流云茶馆”的地方,四个人下了车刚走进门去,就听到里面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徐先生,冯先生,这都什么年代了,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不容易。再说了,现在都是**律的,你们要是赖着不走,耽误了我们做生意,我们可要报警了!”
“报啊!报警啊!”一个嚣张的声音响起:“今儿警察把我抓走,明儿我就能让你们这茶馆开不下去,信不信?以后你们就休想在相声这个行当里吃一口饭!”
跟在李松岭他们后面的苏泽定睛看去,只见一个瘦瘦的家伙站在那儿,长相倒是不算丑,但整个人身上就散发着一种流氓无赖的气息,他站在几个人的最前面,脖子伸得老高,叫喊着:“想让我们走也可以,你们自己承认自己坏了规矩,把你们这个月的收入全都拿出来,我们扭头就走!”
“冯先生,您高抬贵手”
“呸!你是哪根葱,也配和我说话,把你们老板叫出来!”冯三大叫。
他旁边一个穿着西装的人喊着:“让郭云刚滚出来,妈的,以前不是很嚣张吗,操,还真以为我徐年超怕了他?没种的玩意!见了大腕就被吓跑了?”
他们几个人在里面吵着闹着说着,在那茶座上,二三十个观众也没有走,就坐在那儿看热闹,还嘻嘻哈哈指指点点的,反正是看热闹不怕事大嘛!
这年头,看热闹比听相声有意思。
也有人注意到了从大门进来的苏泽他们几人,顿时就有人七嘴八舌道:“郭云刚!”
“郭云刚回来了!”
“郭先生,新风的人来了!”
几道声音响起,那冯三和徐年超转过头,看到了郭云刚。
徐年超对冯三使了个眼色,冯三也就不再理会其他人,昂头阔步地,像是一只大白鹅似的来到郭云刚的面前,冷哼道:“爷们儿就是郭云刚?”
“冯先生,今天这事,还请您高抬贵手,日后必有厚礼相送!”
郭云刚的心里虽然愤怒异常,但也没有立刻发作,先是好言相劝。
“我不要你的厚礼!”冯三却是冷哼一声,“爷们儿,甭废话,老老实实承认你们坏了规矩,然后把这个月的钱拿出来,我冯三绝无二话,转头就走。否则,哼哼,我还就在这儿赖着不走了!”
说着,他就顺手按着旁边的一张空桌子,轻轻一窜,坐在了桌子上,翘起二郎腿,眼睛一眯,哼唱起来:“我站在城门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一副快活惬意的样子。
郭云刚见他这个样子,恨不得一拳头把他撂倒,却又担心他身后的蒋申前辈,真是又气又恼还无可奈何。
见状,李松岭站了出来,拱了拱手,“冯爷!”
冯三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漫不经心地打量了几眼李松岭,“你是?”
“李松岭,家师侯悦中。”
“哦,老侯的徒弟啊,有印象”冯三呵呵笑了两声,“我听说你早就不干这行了啊。那什么,听说这郭云刚是你以前的搭子,怎么,跑到这儿来江湖救急了?要把我赶走?”
“不敢不敢!论起来辈分,您和我师父是一辈的,我还得管您叫一声师叔呢!我来这儿只是想向冯爷您求个情。我这搭子,他也挺不容易的,这些年苦苦经营着这么一家茶馆,生意冷清得很,糊口度日,勉强填饱肚子。冯爷,您做长辈的,也给晚辈留条活路,我们这些做晚辈的,日后也会多孝敬您老人家”m.χIùmЬ.CǒM
面对冯三,李松岭同样也不敢说狠话,辈分在相声行业里可是个非常受重视的规矩。
晚辈在长辈面前,就得老老实实客客气气地,哪句话说错了,长辈的直接大耳刮子呼你,你躲都不能躲,就得站那儿挨着!
现在当然没有那么多规矩了,新社会**律的。
但还是那句话,冯三没什么了不起的,但人家背后有蒋申啊!
那可是一尊大佛!
别说是在相声界,就是在当今的文娱圈也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且不说他自己的艺术成就有多高,就说他的徒弟们,就有好几位是演艺界明星,还有几位专门搞小品相声的,也是春晚的常客。
用“桃李满天下”来形容也并不为过!
这么一尊大佛,李松岭和郭云刚可招惹不起!
李松岭的话说得非常客气,但那冯三依旧不给面子,冷哼一声:“爷们儿,也别说冯爷我不给你脸,告诉你,就算是你师父侯悦中站在这儿,我照样鸟都不鸟他!”
说到这里,他又顿了顿,转头对着郭云刚嘿嘿一笑,“对了,我见过你女儿,长得挺漂亮的?今年还不到二十岁吧?嘿嘿,送给冯爷我玩几天,我就放你一马,怎么样?啧啧,那小媚眼小屁股”
“冯三,我草你大爷!”郭云刚爆喝一声,他再也忍不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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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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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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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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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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