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四面用木框框起来的铜镜。
这四面铜镜也很大。
大到从你出生到现在,都绝对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镜子。
这四面铜镜的镜框也很宽。
宽到从你出生到现在,都绝对没有见过这么宽的镜框。
在这四面铜镜下方,还摆着一张看起来已完全被尘土覆盖的长桌。
在这长桌上,竟然还有四盏灯。
四盏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铜灯。
一根火柴,能燃烧的时间很短。
但这一根火柴的光明,就已足够让鱼哄仙满意。
于是,鱼哄仙立刻就又划亮了一根火柴,点亮了这长桌上的四盏油灯。
四盏油灯的光亮,已足够让这墓室中的每个人满意。
在这样的光亮中,他们已完全看得清这墓室中的一切。
这地下室虽然面积很大,但除了这一张长桌与四面铜镜,就简陋得再也没有别的陈设,甚至连板凳都没有一张。
在这地下室的一面墙壁下,歪歪斜斜、横七竖八躺着四个人。
这四个人,看起来也应该已全都是死人。
因为活人无论是坐着或者躺着,都会尽量选择一种比较舒适而优雅的姿势。但这几个人的姿势,根本就谈不上优雅舒适,显得是极其别扭难受。ωωω.χΙυΜЬ.Cǒm
段寒炎与鱼哄仙、铁成刚、欧阳丹丹等人,就有百分之九十三点六的把握,这四个姿势奇特的人,已是死人。
他们对死人毫无兴趣。
但杜沉非却还是走向了这四个人。
杜沉非从不标榜自己是圣人或者伟人,但举手之劳间,便能让别人活下去的时候,他就一定会选择让别人再继续活下去。
无论如何,他都得去看看,这四个人,究竟还有没有人活着?
这时,段寒炎却正睁大眼睛在瞪着这墙壁上的四面铜镜。
他是一个很擅长发现的人,于是他很快就发现了这几面镜子的奇特之处。
他已瞪着这几面铜镜看了很久。
他一时摇晃着脑袋,一时又后退几步,一时又呲牙咧嘴……
鱼哄仙正倚墙而立,他奇怪地瞪着如同着了魔似的段寒炎,忍不住问道:“小段,你这是在干什么?”
段寒炎听了鱼哄仙的话,立刻指着这几面铜镜,笑道:“老鱼,你看,这几面镜子,好像奇怪得很。”
鱼哄仙笑了笑,说道:“这墓室中挂镜子,也没什么奇怪的。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坟墓。说不定啊,这里面还住着几个大姑娘。所以才会有这么多镜子。”
段寒炎也笑道:“我说的并不是这墓室中挂镜子这事奇怪,而是这几面镜子本身就很奇怪。你若还不明白,你就不妨来看看。”
鱼哄仙一面“哦”了一声,一面也来看墙上的镜子。
鱼哄仙看了,也吃了一惊。
只见这镜子中,自己照进去的形象,歪七扭八,变得奇形怪状,完全就不像是本人的模样。
这镜中人,一时鼻子大如拳头,一时又嘴巴小似米粒;两个耳朵,一个大似蒲扇,一个又小得像是花生……
这只不过是几面哈哈镜。
但段寒炎和鱼哄仙二人,却从出生到现在,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镜子。
一看到自己的形象,在镜中变成了这副模样,鱼哄仙的脸上,就露出了一种看起来只有在吃惊时才会有的表情。他也忍不住在这几面镜子前,一时退后几步,一时又摇晃着脑袋,一时又扮演个鬼脸……
于是,段寒炎与鱼哄仙二人,就在这四面铜镜前,跟两只大猴子似的,走过来又跳过去,照照这面,又照照那面,以为新奇。
铁成刚与欧阳丹丹也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镜子,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们也加入了照镜子的行列,也玩得很嗨!
于是,这四个人,一面唱着“好嗨哦~”的曲子,一面像四只猴子一样,在这几个铜镜前,不停地跳来跳去。
这墓室中,不知什么缘故,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忽然间就有了一种味道。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香味。
这种香味,很香,香得和你想象中的香味完全不同。
因为你一定从来都没有闻过这种香味。
杜沉非和段寒炎、鱼哄仙三人,也从来都没有闻到过这种香味。
就连我也描述不清,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香味,我也从出生到现在,都绝对没有闻过这样的香味。
段寒炎深深呼吸,忍不住道:“这什么味道?好香!”
鱼哄仙道:“的确很香。”
段寒炎问道:“你有没有闻到过这种香味?”
鱼哄仙道:“没有!我有百分之九十三点六的把握,我没有闻过这种香味。”
段寒炎“哦”了一声,又深深呼吸。
这是一种很好闻的香味。
这种香味,香得很柔和,柔和得就如同你昨夜的春梦,绝没有丝毫让你不舒服的味道。
鱼哄仙也闻了很久,才说道:“我一个表叔的妹夫的大哥,就是开香料行的,我曾去过他那里,也从来都没有闻到过这么好闻的香味……”
话音未落,鱼哄仙忽然就有了一种感觉。
这是一种令他头晕目眩的感觉。
这种感觉,只要一个人的智商在二十三点六二以上,就绝不会喜欢这种感觉,因为这实在不是一种能让人舒适愉快的感觉。
用不了多久,鱼哄仙就发觉自己又已多了一种感觉。
这也是一种相当不讨人喜欢的感觉。
无论是什么人,只要这个人的智商在二十三点六二以上,就一定会明白这是一种令人相当难受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是呕心。
鱼哄仙差点就开始呕吐起来。但他还是强忍着,终于没有让自己吐出来。
就在这一眨眼的工夫,让鱼哄仙难受痛苦的感觉,又已多了一种。
这种感觉,令人难受的程度,更甚于头晕与呕吐。
这种感觉,就是手足乏力。
这个时候,鱼哄仙觉得自己的稳定的力气与良好的精神忽然奇迹般消失。
他的双手双脚都已忍不住在不停地颤抖。
鱼哄仙觉得自己手中的那把并不算太重的铁尺,这个时候,重得仿佛已逾千斤,随时都有从他手中坠落的可能。
鱼哄仙无论如何都想不清,自己如何忽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很期待段寒炎能看到他现在得窘况,能过来扶一扶他。
但段寒炎没有过来扶他,因为段寒炎根本就没有察觉鱼哄仙这突然的变化。
此刻,段寒炎也完全没有这心情来注意别人,因为他连自己都顾不过来。
这时,段寒炎所有的感觉,就和鱼哄仙几乎完全一致。
段寒炎用一双不住颤抖的手,撑着这张铺满了尘土的桌子,让自己不至于以一种很影响他形象的姿势倒在地上。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这几天受了风寒的缘故,才会有这种头晕乏力的感觉。
他打算只要离开这个地方,就去城中找个郎中,买帖伤风感冒的药来吃。
段寒炎还没有倒下去,但铁成刚与欧阳丹丹却已倒了下去,他们就直挺挺地倒在了这冰凉的地面上,就如同两只死猪。
铁成刚与欧阳丹丹倒在地上的声音很大,段寒炎与鱼哄仙都听到了这个声音,也注意到了这突然的变化,于是他们就在吃惊地瞪着这刚倒下去的两个人。
直到现在,他们才终于明白,自己这突然的头晕与乏力,绝不会是因为伤风感冒的缘故。
既然并非伤风感冒,那又能是什么原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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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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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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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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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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