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沉非还在沉吟。
鱼哄仙道:“大哥,我们众人,大摇大摆,另走一条道,反倒还有利于这八百幼童弱女的安全。”
杜沉非不解地问道:“怎见得有利于他们的安全?”
鱼哄仙道:“这也正是所谓的“暗度陈仓”之计,不明修栈道,则不能暗度陈仓。”
杜沉非想了很久,才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们今天就带着钱财出去。只是这被拐卖的八百人中,昨日已查明,能自行回去的,也就只有四十六人,我已每人分派了十两银子。还有七百五十余人,带回潭州。我想,除了虎狼谷中洞厅广阔外,便无处安置。所以,我们当中,须有人带路,将船只从湘江直驶入捞刀河中。”
鱼哄仙道:“若将这些人安置在虎狼谷内,倒实在安全与放心得很。若要人带路,就叫钱很多与房子大二人带路,如何?”
杜沉非点了点头,道:“也可以,这二人也去过虎狼谷。还有,就请熊猫双侠二位保护船之,如何?”
鱼哄仙道:“好!”
于是,杜沉非与鱼哄仙二人,便将段寒炎、江心秋月、吴最乐、钱很多、房子大、熊猫双侠、封慕阳、卫壮士以及黄初九等人找来,说了自己的想法。
对于护送这七百五十多个人回潭州的事,黄初九并没有担忧的意思,反倒是极为淡定地说道:“沙船帮既然收了各位的钱,我就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有问题。”
黄初九的回答,极为简单干净。
鱼哄仙听了,大喜,向黄初九翘着大拇指,道:“九哥牛逼!九哥威武!”
熊呼与猫小小也同意护送船只回潭州。
因为是杜沉非的安排,钱很多与房子大虽然并不太想在这个地方继续待个十来天,但还是接受了这个安排。
吴最乐却因为这几天着了凉正在拉肚子,不便远行,便也留了下来。
江心秋月本来也打算同行,但被猫小小以做伴为由,极力挽留。江心秋月无奈,只得同意。
于是,在黄初九的秘密安排下,杜沉非与段寒炎、鱼哄仙、封慕阳、卫壮士五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这价值十多万两银子的纸币,坐船进入了江州城中。
傍晚时分,杜沉非等五个人,又来到了这旧金山大饭店。
当这五个人灰头土脸满身泥浆出现在这饭店掌柜眼前的时候,这掌柜的两只眼睛都很圆。
因为他颇有些吃惊。
他想不清,这些前几天还看起来精神焕发一个比一个有型的年轻人,如何短短两三天时间不见,就变成了如此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
虽然掌柜很有些吃惊,但是杜沉非等人一点都不在乎。
因为他们现在也觉得很满意。
他们简直已满意到了极点。
能够如此顺利地得到这么大一笔钱,无论是谁,都一定会觉得很满意的。
所以,他们决定,今天晚上,就让自己再满意一点。
在沙船帮那偏僻荒凉的据点待了几天后,就没有什么能比洗一个热水澡、吃一顿香喷喷的饱饭、再睡一个自然醒的好觉更能让人满意的了。
于是,在这一天的晚上,杜沉非与段寒炎、鱼哄仙、封慕阳、卫壮士这五个人,每个人都痛痛快快地洗漱了一遍,又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饭,然后再痛痛快快地睡了一个觉。
直到第二天的巳牌时分,杜沉非才醒来。
等吃完早饭,杜沉非和鱼哄仙,就请头发又已梳得油光发亮、衣服又已穿得一丝不苟的封慕阳带路,提着这价值十六万三千三百四十两银子的纸币,来到了位于落马桥畔的富康钱庄存款。
富康钱庄的掌柜胡雪岩,是一个矮矮胖胖、脸上一年四季都带着笑意的中年人。
胡雪岩说,他们富康钱庄,在潭州定王台就有一家直营的分号。
杜沉非与鱼哄仙听了大喜。
只是按照这富康钱庄的规矩,开支票异地取款,要收两个点的手续费。
那么,这十六万三千三百四十两银子,手续费就要三千二百六十七两。
杜沉非与鱼哄仙都觉得这手续费太高,高得简直跟拦路打劫似的。
鱼哄仙虽然很有些不喜欢这个看起来牛逼哄哄又狮子大开口的胡掌柜,但鱼哄仙还是死皮赖脸,秉承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精神,与胡雪岩讨价还价半晌。
最后,在将来长期有业务合作、再加一百两银子好处费给胡雪岩私人的诱惑下,胡雪岩终于同意,收一千两银子的手续费,开了一张盖着官府衙门大印与富康钱庄印章的支票。
杜沉非拿着这张用纸考究、印刷精致、花花绿绿的支票,看了又看。
他现在又已觉得十分满意。
杜沉非看了很久,忽听封慕阳道:“杜兄,在下昨日已许诺请鱼兄去浔阳楼吃炭火烤鱼。那么,今天中午,就由在下做东,请两位去吃个烤鱼,喝两碗浔阳楼自产自销的封缸酒,如何?”wWW.ΧìǔΜЬ.CǒΜ
杜沉非笑道:“好啊!我听说这浔阳楼乃是江南名楼,据说很多名人明星都到过这地方。”
封慕阳笑道:“杜兄说得是!唐时小白先生就写过一首《题浔阳楼》的五言诗,近代的梁山小宋先生还在这地方题过反诗,还有,据说这浔阳楼的匾额,也是小苏先生书写的。”
杜沉非与鱼哄仙听了大笑。
杜沉非道:“好!好!那我们现在就去。顺便路过旧金山大饭店,把小段与那位壮士哥也一起叫去。”
封慕阳笑道:“好!好!一起去最好。我听说这位段兄的剑法很不错,他日若有机会,一定要请他多多指教。”
杜沉非也笑道:“好!好!以后一定会有机会的。”
这时,鱼哄仙忽然问道:“封兄,那位壮士哥,真的是你的结义兄弟?”
封慕阳点了点头,道:“是啊!我们正是拜过把子的兄弟,怎么了?”
鱼哄仙笑道:“也没什么,只是这位壮士哥,脑袋好像有点进过水的样子。”
封慕阳听了,大笑道:“鱼兄,你说他脑袋进水,是不是因为他常常称呼你为“鱼大力”的缘故?”
鱼哄仙连连点头,道:“正是!他叫我鱼大力,我至今都没有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杜沉非听了这话,也道:“他叫我“杜大力”,我也很想知道是什么意思?”
鱼哄仙道:“好像他把所有人都叫作“大力”,我听他称呼秋月,也叫“江大力”。”
封慕阳笑了很久,才说道:“是啊!他称呼我,也叫作“封大力”。”
鱼哄仙道:“封兄,莫非这是他们神圣罗马帝国特有的一种称呼?”
封慕阳摇了摇头,道:“不是!这根本就不是他们那地方特有的称呼。”
鱼哄仙问道:“那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莫非还有什么深意?”
封慕阳笑道:“这个称呼,也压根就没什么深意,这只不过是他根本就记不住别人的名字而已。”
杜沉非诧异道:“他记不住别人的名字,但却能记住别人的姓氏?”
封慕阳点头道:“对啊!的确如此。所以,所有这世间的男人,他都叫作大力。所有这世间的女人,都叫大丽。”
杜沉非问道:“难道这两个“大力”,还有区别吗?”
封慕阳笑道:“当然有区别的,他叫男人“大力”,是力气的“力”;叫女人“大丽”,却是美丽的那个“丽”字。”
杜沉非长长“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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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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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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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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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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