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大象慢慢地靠近这平地上的雪人。
这么高这么大的雪人,只有瞎子才不会看见,也只有傻子才不会留意。
岭南九屠既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
所以他们也不可能看不见眼前的这几个雪人。
现在,他们就在看着这几个雪人。
龙锦绣还没有出手。
岭南九屠盯着这些雪人看了很久,然后他们的目光就落在了这平地上的地面。
地上有很多孩子的足迹。
这些孩童的足迹很乱,乱得就如同他们在这个地方打过雪仗,也堆过雪人。
的确有很多孩子在这里打过雪仗,也堆过雪人。
除了孩子的足迹,就几乎已看不到别的足迹。
龙锦绣是个很谨慎的人,他们已完全将自己人留下的足迹抹去。
现在的杜沉非,也变得越来越谨慎,他也已将自己人留下的足迹完全消除。
在有着温暖阳光的冬天,打几次雪仗,堆几个雪人,是调皮捣蛋又无忧无虑的孩子们每一年都在做的事。
所以,哪怕这平地上有很多雪人,也并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那头大象,又在慢慢地前进。
可是正在这个时候,这平地东西两侧,忽然各有一个雪人碎裂。
这两个雪人,就在这一瞬间,就完全碎裂成千千万万块。
雪花四溅。
两个人忽然就如同离弦之箭般从这四溅的雪花中窜了出来。
两道浅蓝色的人影,两柄闪耀着寒光的长剑,也在这一瞬间就到了大象的身后。
他们的行动真快!
杜沉非都还没有来得及看清,这从雪人中窜出来的究竟是两个什么样的人。
杜沉非知道,这两个先行出手的人,其中一个必然是龙锦绣,那另一个又是谁呢?
这两个人,实在是江湖中难得一遇的高手。
他们的身法实在太快!
没有人能避开这么快的出手。
就连武功深不可测令人闻风丧胆的岭南九屠也不能。
所以,很快就有一声惨呼传来。
这一声惨呼过后,象背上整整齐齐叠着宝塔的九个天竺人忽然就如同惊弓之雁群,全都从象背上落了下来。
很快,他们的人就已全部都落在了雪地上。
有八个人站在了雪地上,一个人没有。因为这一个人已经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是下起第二排左侧的“冷血屠夫”奥修。
奥修一个狗啃泥就跌倒在雪地上,他头上鲜红的“杜尔班”头巾也滚了出去。
他的手却还握着他的刀。
鲜血,正从奥修的后背流淌出来。
一柄宽而且重的长剑,一剑就从奥修的后背直穿透前胸。
这把剑,是龙锦绣的剑。
这个时候,龙锦绣的同伴虽然还没有得手,但也已将象背上站在下起第二排右侧的“野蛮屠夫”萨尔特逼得步步后退。
龙锦绣的这个同伴身形很高大,他的胡须也很多,他的身上穿着一袭已经被洗得发白的浅蓝长布衫。
在这个蓝衣人凌厉的剑风中,萨尔特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拔出他的弯刀,就已经被逼退到了这块平地的西侧。
这个地方,也站着一个雪人。
这一个雪人,却既有眼睛,也有眉毛。
不但有眼睛和眉毛,还有一张咧得很开的大嘴。m.χIùmЬ.CǒM
萨尔特的身体已经接触到这个雪人。
萨尔特看起来也是一个身材很强壮的人,如果他的身躯撞在这个雪人上,这个雪人就必然会碎裂成二三十块。
然而就在这个当口,这个拥有着一张笑脸的雪人也忽然之间就碎裂。
一把剑就从这碎裂的雪花间无声无息地刺了过来。
这一剑,虽然比龙锦绣和蓝衣人的剑要慢得多,但这柄剑距离萨尔特实在太近。
近到只要将手中宝剑往前轻轻一送,就可以刺入萨尔特的后心。
所以这一剑很快就刺入了萨尔特的后心。
又是一声惨呼发出。
就在萨尔特惨呼发出的一瞬间,那蓝衣人的剑也已经穿透了萨尔特的咽喉。
这一剑过后,萨尔特连惨呼都已经无法发出。
他立刻就倒了下去。
他的脸上却依然还带着一种极其痛苦的表情,这种痛苦,就如同有人在他的咽喉和后心都各刺了一剑。
而他现在已的确被人将咽喉和后心各刺了一剑。
萨尔特倒下去很久,他的咽喉间还在发出“呼呼”的声响,一个个鲜红的血泡正从他被剑刺穿的喉结处冒出,就如同气泡在沼泽地里冒出一般。
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在意萨尔特。
因为无论他还能发出多久的“呼呼”声,都已经必死无疑。
现在,杜沉非已经看清,这个躲藏在雪人中一剑穿透萨尔特后心的人,竟然是刘三楞。
刘三楞依然还是满脸的青春痘。
杜沉非一看到这人脸上那密密麻麻的青春痘,就想推荐他去孙卖鱼负责的“春临堂”药铺,买两瓶专门用来治疗青春痘的药——“春临堂祛痘精华液”。
杜沉非听说孙卖鱼新近研发的这种药物,对于治疗青春痘很有效果,销量也很好。
无论是龙锦绣也好,刘三楞也好,那个身材高大满脸胡须的蓝衣人也好,这个时候,都绝对不会有那工夫去特别留意已经倒下的敌人。
他们还要忙着对付活着的敌人。
活着的敌人远远要比死去的敌人危险得多!
倒下的敌人很快就会死,还活着的敌人却很有可能让你去死。
这个时候,“变态屠夫”纳达一个翻身,就又已经回到了象背上,看守着还挂在象背上的红松木箱子与麻袋。
这个红松木箱子和麻袋,装的正是那九万两银子。
他们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将银子挂在象背上,是因为他们实在很相信自己的实力。
他们相信,没有人敢觊觎他们手中的财富。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竟然会在这个地方遭遇重剑团的伏击,而且还在瞬间就被杀死了两个人。
他们本来是来杀人的,没想到却被别人杀了两个。
这个时候,泰歌尔、米塔尔、阿达尼、马哈、卡马、巴巴简这六个人都还没有出手,他们摆成一个很整齐的队形,就这样冷冷地站在这一块平地上,冷冷地看着他们同伴的痉挛,然后死去。
就仿佛刚才死去的萨尔特与奥修,根本就与他们无关似的。
泰歌尔正在盯着龙锦绣。
龙锦绣、刘三楞与那高大的蓝衣人,虽然只有三个人,但他们也站成了一个很整齐的队形。
龙锦绣也在盯着泰歌尔。
杜沉非却还藏身在那一丛荆棘之后,连动都没有动。
他现在还没有打算从这一丛荆棘后面走出去,他也在等待能够一击便致敌人于死地的机会。
过了很久,泰歌尔才盯着龙锦绣,缓缓说道:“亲爱的老板,我们似乎已很久不曾相见。”
杜沉非一听到这个人如此怪异的称呼别人,忍不住在荆棘丛后暗暗地笑。
他几乎从来都没有听到过这么滑稽可笑的称呼——“亲爱的老板”。
龙锦绣却似乎根本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好笑的事,他只是冷冷地说道:“遇见我,好像并不是你的运气!”
泰歌尔道:“三年前,我与你相遇在雪峰山上,我们的那一战,我虽然没能够杀了你,我也并没有败在你的剑下。”
龙锦绣又冷冷道:“那只是你的运气!”
泰歌尔道:“亲爱的老板,难道你觉得,今天在这个地方,凭你的剑,能够杀了调皮的泰歌尔?”
杜沉非听到这人的自称,又暗笑道:“原来这个人,就叫作什么泰歌尔。一个杀人如麻的杀手,却自称为‘调皮的泰歌尔’,也真他娘实在是一件相当滑稽的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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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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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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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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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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