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哄仙道:“大哥,尖峰寨来的六个人,都已被他们害了,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去报这个仇?”
杜沉非道:“枉死了我们六个兄弟,如此深仇,岂能不报?只是不知道这几个兄弟,究竟是穷流杀的,还是这张振飞令人来害了他们,然后嫁祸给穷流?”
鱼哄仙道:“这事,只有找到张明玉、张振飞父子,才知道究竟是谁干的?我们将他父子二人捉了,问得真实,如果是他们父子干的,便一刀一个解决;如果是穷流干的,再去寻穷流的踪迹,我们兄弟同心协力,将他各处分堂逐个击破,顺道取了他们的不义之财。我们再用从他们那里得来的钱财开几个店铺。”
杜沉非道:“正是这样。对付穷流,我们现在是对他们完全不了解,不能操之过急,这事还得有熊猫双侠及梅山五子的帮助。”
几人正在说话,这个时候,忽然从楼下传来一个声音,道:“我可以告诉你们,在这里杀人的,是穷流。”
这声音毫无感情,说话的声音也似乎很小,但楼上的四个人,却偏偏都听得很清楚,就像有人在耳边说话一样。
紧接着,木制的楼梯上传来一阵轻微而平稳的脚步声。
杜沉非等众人的目光,都已盯住了楼梯口,他们很快就看到了一个黑衣人,正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上楼来,他的身体挺得笔直,手中提着一柄长剑,这柄剑看起来差不多有三尺多长,剑鞘宽厚,剑柄粗肥,剑的分量一定不会很轻。
这个人走得很慢,慢到就像是离开流连忘返的故乡。
除了走动的两只脚,在木楼梯上发出节奏均匀的响声,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似乎都完全静止,就连手中提着的剑,也始终连晃都没有晃动一下。
这个人又慢慢地走到靠街的窗前,转过身来站定,盯着杜沉非等人。
众人立刻就看到了这人一张苍白冷峻而轮廓分明的脸,高挺的鼻梁上,刀一般的浓眉下,有一对乌黑深邃的眼眸,寒星暴射。
他的全身都已绷紧,静静地站在窗前,看起来,就如一只正凝立在悬崖之颠的鹰。
黑色的鹰。
任凭狂风呼啸,飞沙走石,这只鹰似乎都能岿然不动。
但是鹰却在时刻准备着,给它的猎物带来一击致命的恐怖和寒意。
他的猎物,似乎就是眼前的这几个人。
他的目光从杜沉非、段寒炎、鱼哄仙、雷滚身上一一扫过。
这目光就如同黑白无常手中的铁链,带着一种能透入骨髓的冰冷,在众人的身上缠绕。
窗外耀眼的阳光透过窗子,却似乎也带着一股寒意。
杜沉非的心,也已经绷紧。
黑衣人的目光终于停在鱼哄仙的身上。
杜沉非却在盯着这人的剑,道:“你说前两天在这里杀人的,是穷流的人?”
黑衣人的目光根本就没有移动,只是冷冷地道:“是我说的。”
杜沉非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黑衣人缓缓道:“他们杀人的时候,我就在楼下。”
杜沉非又问道:“你是不是穷流的人?”
黑衣人道:“我不是。我和他们既没有交情,也不和他们来往。”
杜沉非道:“那你却和他们同时来到了这里。”
黑衣人终于略微扭过头来,盯着杜沉非,道:“因为我也是来杀人的。”
杜沉非道:“但你却并没有和穷流的人一起上来杀人。”
黑衣人道:“我没有。只是因为,那天,这里根本就没有我要杀的人。”
杜沉非沉默了一会,只说了一个字:“哦?”
鱼哄仙却突然笑道:“这位朋友,我们店今天不营业,已经倒闭了,当然也不会招待客人。”
黑衣人冷冷道:“我不是客人。”
鱼哄仙皱了皱眉,道:“哦?”
黑衣人却又已盯着鱼哄仙,道:“你就是鱼哄仙?”
鱼哄仙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却反问道:“你就是谢独鹰?”
黑衣人似乎也略有些奇怪,鱼哄仙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他一个字一个字生硬地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鱼哄仙道:“怎么说我是谁才重要?”
谢独鹰道:“有人请我来杀一个人。”
鱼哄仙道:“是谁请你来的?”
谢独鹰道:“是谁请我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请我来杀谁?”
鱼哄仙突然笑道:“那你要杀谁?”
谢独鹰又一字一字道:“鱼哄仙。”
鱼哄仙道:“看来你并不想杀错人,对吗?”
谢独鹰道:“杀人,也讲究一分钱一分货,杀多了也是白杀,既然白杀,又何必多杀?”
鱼哄仙听了,大笑道:“看来,你也是个很精明的生意人,从来也不做不赚钱的买卖。只是不知道请你来杀鱼哄仙的人,是不是已经一次性付清了请你来杀人的酬劳?”
谢独鹰道:“他也是个很谨慎的生意人。”
鱼哄仙笑道:“看来他并没有全部付清,而只是付了部分定金给你。”
谢独鹰却并不愿意再谈论这事,问道:“你就是鱼哄仙?”琇書網
鱼哄仙又笑道:“我正是鱼哄仙,我也知道你就是从目空岩来的谢独鹰,是张明玉、张振飞父子花费两千两银子请你来的。我说的对吗?”
谢独鹰的双眉轻锁,慢慢地道:“看来你知道的已经不少。”
鱼哄仙笑道:“我比你知道的多。”
谢独鹰道:“何以见得?”
鱼哄仙道:“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站在我身边的这几个人都是什么人?”
谢独鹰的目光立刻又从杜沉非、段寒炎、雷滚的脸上扫过,又停顿在鱼哄仙的脸上,道:“这三人,究竟是什么人?”
鱼哄仙笑道:“所以说,这一次你根本杀不成我。”
谢独鹰道:“哦?你有这个把握?”
鱼哄仙得意地大笑道:“我有这个把握。因为只有知己知彼,才能做到百战百胜。我对你了解得已经很清楚,但是你却连要对付的敌人是谁都不太清楚。”
谢独鹰冷冷地说道:“我不必了解得太清楚。”
鱼哄仙道:“为什么?”
谢独鹰道:“因为我的敌人,无论是谁,很快都会变成死人,连他的人都会很快在这个世上消失,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去在乎他是谁?”
鱼哄仙道:“但现在站在我身旁的这三个人,你却很有可能连一个都对付不了。”
谢独鹰突然盯着杜沉非,道:“你是谁?”
杜沉非笑道:“我是杜沉非,很高兴认识你。”
谢独鹰的眼睛突然一亮,却仍然以十分冰冷的语气道:“莫非是号称‘荆湖第一刀’的杜沉非?”
杜沉非道:“不敢!我便是杜沉非。”
谢独鹰道:“哦?难道你并没有死在那滚滚江流之中。”
杜沉非笑道:“我并不老,还得好好活上几十年,而且我有这么多好兄弟,怎么好意思突然撒手,独自死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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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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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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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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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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