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加甜却又在低声哭泣,道:“我已无家可归,也不知道将去往哪里?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知道明天又将会是谁的猎物?又将死在谁的手中?”哭的悲悲切切,凄凄惨惨。
杜沉非见了,十分不忍,看着雷滚,道:“既然雷兄行侠仗义,救得沈姑娘在此,雷兄必然有始有终,好人做到底,带这位姑娘同去,寻个安身立命的所在。”
雷滚却说道:“若要跟我回去,我可以现在就杀了她。”
沈加甜惊讶到瞪大了双眼。
杜沉非问道:“这是为什么?”
牛犊先笑道:“可能是个怕老婆的,不敢带别的女人回家去。”
雷滚的眼神中突然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瞪着牛犊先道:“我也可以杀你,只需一刀就够了。”
牛犊先大怒道:“你来试试,我也只需一斧头,便削平了你。”
牛犊先抡起斧头,便要来杀雷滚。
杜沉非一把拉住,道:“牛犊,你不要这么鲁莽,有话好好说!”
杜沉非问雷滚道:“雷兄,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不愿意将沈姑娘带走?”
雷滚道:“如果跟我回去,她会死得很难堪,所以还不如我现在就杀了她。”
杜沉非吃惊道:“难道你家中老父母管得严?”
雷滚突然叹了口气,道:“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家。我只是个浪迹天涯,既没有根、也不知道未来方向的浪子。”
杜沉非沉默了很久。
雷滚竟然连自己的家都没有,又如何来帮别人安家立命呢?
杜沉非想,也许我可以带他回潭州虎狼谷暂时住下来,等到以后他想出来的时候,再送她出来。
杜沉非正在想着,雷滚的目光却突然盯着杜沉非的刀上,道:“你真的是‘荆湖第一刀’,杜沉非?”
杜沉非道:“我真的是杜沉非,如假包换。但不是所谓的‘荆湖第一刀’,这只是几个贪利的商人为了钱财,而瞎编的一个称号。”
雷滚道:“天际岭放青山庄是当世剑术名家,段老庄主与他的三个儿子,都是当今江湖一等一的高手,精研剑法,可谓登峰造极。你真的打败过段寒炎?”
杜沉非笑道:“我也没有打败他。这都只是那‘夺魁刀社’为了商业利益弄的一个噱头。你不要相信这类滑稽可笑的小报新闻。”
过了很久,雷滚道:“但你却真同他交过手?”
杜沉非道:“是啊,我们不但交过手,而且我们现在还是好兄弟,我也正准备回潭州去看他。”
雷滚道:“既然如此,你的刀也一定是柄好刀。”
杜沉非道:“哦?为什么?”
雷滚道:“如不是柄好刀,只怕你已死在他的剑下,他也不会和你称兄道弟。”
杜沉非想了想,笑道:“这话不错,我的刀的确也不差,它的名字就叫做‘烈日乌云刀’,你的刀尊姓大名啊?”
雷滚道:“我的刀就叫做‘滚风’。”
杜沉非笑道:“哦,为什么不叫做‘滚雷’,将你的名字反过来就好了?”
雷滚沉默了很久,突然一字字道:“那么,拔出你的刀来!”
杜沉非道:“我现在又不跟人打架,为什么要拔刀?”
雷滚道:“我却想跟你打架。”
杜沉非道:“你怎么会突然想跟我打架的?”
雷滚道:“我想看看你的刀,能不能配得上‘荆湖第一刀’的称号?”
杜沉非道:“但是我现在却不想打架,更不想跟你打。”
雷滚道:“你必须得打。”
雷滚的刀已经拔出,这是一柄刀背十分宽厚的九环刀,刀背有九个圆孔,却并没有穿上铁环,刀尖部平,不朝前突,略细而弯度大的刀柄,柄后又有一个刀环,刀环上却并没有像别人的刀一样系上红绸布或者红丝带。
雷滚的人也突然变得就像他身旁立着的那块山石,冷静而稳定。
他将自己的手指头穿过刀柄后的刀环,盯着杜沉非道:“我的刀,也是一柄不错的刀。”
杜沉非也在盯着雷滚的刀,道:“果然是一柄好刀,连一点多余的装饰都没有,你刀上的铁环呢?”
雷滚道:“我的刀上,本来有九个铁环。”
杜沉非道:“那这些铁环呢,现在在哪?”
雷滚道:“已经被我摘掉了。”
杜沉非道:“有几个铁环在上,叮当作响,还能威吓敌人,你为什么又要去掉这些铁环?”
雷滚道:“当刀砍在敌人肉中的时候,铁环常常会卡在骨头之间。”
杜沉非大笑道:“果然是这样。去掉铁环,对于杀人,就方便得多,一刀掠过,敌人已是两段。可是你打造这柄刀的时候,为什么又要加装这几个铁环?”
雷滚道:“人在刚刚用刀的时候,常常都喜欢花哨。”
杜沉非道:“看来你已经是用刀的老手,说的也都是经验之谈。”
雷滚沉默了一会,道:“现在,我也想看看你的刀。”
雷滚突然将手指头打着转,那柄刀立刻车轮一般转起。
牛犊先已看得眼花缭乱。
雷滚的刀却又突然脱手,抛向空中,他竟然连看也没看这一柄刀一眼,一伸手,便从一片刀光中抓住了刀柄,就如一个善于捕蛇的高手,一把就能抓住蛇的七寸一般,不会有丝毫误差。
一握住刀柄,他的刀就已出手,一道银光,往杜沉非面门划来。
杜沉非的筋骨都已经完全绷紧。
雷滚的刀锋已然逼近杜沉非的眉心。
杜沉非突然将头后仰,来避开这快如闪电的快刀。琇書網
雷滚的人却和那柄‘滚风刀’同样快。
一击不中,他的人就在那一瞬间,幽灵般到了杜沉非身后,他的刀无声无息,向杜沉非的后背刺来,那闪着银光的刀尖,已经刺在了杜沉非的衣上。
杜沉非却在这一瞬间将刀拔出。
杜沉非的人却比拔刀的速度要快得多,突然后转。
雷滚的刀并没有刺向前去,立刻停住。
他的刀锋已刺在杜沉非的刀面上。
雷滚很快就看到了那柄烈日乌云刀上,那一个个突起的颗粒,那些凹凸不平的颗粒上,竟然还带着一圈圈间距相同的纹路,就像百年老树的横断面上,那一圈圈的同心环纹。
雷滚的人立刻跃在三丈开外,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他就像一只捕食的鹰,一击不中,至少也得全身而退。
但是杜沉非却并没有出手乘势攻击。
雷滚的刀却又已发出,招式突然变得凌厉,带着呼呼风声。
杜沉非也已经感觉到了迎面扑来的那一阵寒风。
这寒风冷到杜沉非的毛孔都已经突起变成颗粒,因为他发现雷滚这快如流星的刀法,竟然连一个空门都没有。
那一阵阴寒的刀风已经完全将杜沉非覆盖。
杜沉非却突然转身,拔腿就跑。
他就像一个面对强敌,害怕打输的孩子一样,跑得跟兔子一样快。
雷滚的刀立刻就慢了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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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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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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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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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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