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水苗坐在船头,低着头绣着另一块红色的手帕,又时不时偷偷地瞅一眼杜沉非。
杜沉非明白,像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当然不好意思在自己的父亲面前,立刻就和自己打得火热。
杜沉非大声喊道:“赵大叔,水苗。你们好啊!”
赵朴诚也大声回应:“小杜,下午好!很久不见你了,最近在哪里发财?”
杜沉非想了片刻,才说:“我现在是在做批发零售生意!”
赵朴诚不解地问:“做批发零售生意?是卖什么东西?”
杜沉非说:“我现在主营冰棍。”
他一面答应,一面不等船近岸,就轻轻一跃便跳到了船上。
为了以最快的速度讨赵老头的欢心,杜沉非立刻将那两瓶酒与冰棍递了过去。
赵朴诚对冰棍没一点兴趣,见杜沉非给自己带了两瓶这么好的酒,倒笑得很像一只柴犬,他一面举着酒瓶细细端详查验真伪,一面连声说:“好酒啊!好酒!看瓶底这个防伪码,我就知道是真的!”Χiυmъ.cοΜ
他看了很久,才终于朝杜沉非笑道:“小杜,何必这么客气,还要你破费,买两瓶这么好的酒来?”
杜沉非也笑着说:“这是孝敬老丈人的一点点心意,不成敬意!”
赵朴诚皱了皱眉头。
这时,杜沉非才发现自己说得不对,一不小心就把刚才幻想中的称呼叫了出来,连忙尴尬地笑了笑,改口说:“是孝敬赵大叔的一点点心意。”
两个人杂七杂八扯了一番后,赵朴诚就往岸边买菜去了,他打算留杜沉非吃个晚饭。
他觉得,这杜沉非虽然现在穷得叮当响,没房也没车,存款估计也没有,但人家有做生意的头脑,说不定哪一天忽然就成了暴发户。
有这样一个女婿,也应该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杜沉非当然希望有一个能和赵水苗单独相处的机会。
等赵老头一走,杜沉非就两眼一眨不眨地望着赵水苗那滋润饱满的红唇。
他看了很久,才忽然想到一件事:“水苗,你娘呢?我怎么没有看见她?”
赵水苗瞟了一眼杜沉非:“我娘这几天去走亲戚了,她去我舅舅家里喝喜酒,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呢。”
杜沉非说:“哦!你舅舅家又有什么喜事啊?好像前段时间也有什么喜事,办了一场酒。”
赵水苗只是“嗯”了一声。
蠢蠢欲动的杜沉非一听到这话,心想机会终于来了。
他连想都没想,立刻脱口而出道:“那太好了!”
赵水苗柳眉微蹙,看着杜沉非,显得有些惊讶地“啊”了一声:“沉非,你在说什么?什么太好了?”。
杜沉非有点尴尬地连忙解释:“水苗,我是说,走亲戚喝喜酒很好,亲戚就要多走动,不走不亲,只有多走动,才会亲近。是不是?”
赵水苗没有理他,因为她知道,杜沉非现在所说的话,完全就是不折不扣的废话。
一个人的智商,只要比村口刘老四家的牛犊高出三点二六,就绝不会在这样的时候,说些这样的废话。
杜沉非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觉得自己刚才的智商的确是出了一点点状况。
于是,他忽然就握住了赵水苗的手。
他握得好紧。
赵水苗红着脸嗔怪:“真不害臊!你干什么呀?”
杜沉非一面轻轻揉搓着美女的手心,一面说:“水苗,我是想送一个小小的礼物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这时,赵水苗可能有点误会杜沉非的意思,所以她闭着眼睛,微微抬起下巴,显得颇为娇羞地低声问道:“是什么礼物?”
杜沉非却将一个小木盒放在了她那只白玉一般的手心里。
赵水苗睁开双眼,看着手里的小木盒,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呀?”
杜沉非说:“你打开看看。”
很快,赵水苗就看到了这对耳坠。
赵水苗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情:“哇!真好看!”
杜沉非的目光,落在赵水苗的耳垂上:“你戴上一定会更好看!”
赵水苗用一种如同春风般的眼神看着杜沉非,抿着嘴“嗯”了一声,又点了点头。
这种眼神中,似乎正盛开着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杜沉非明白这种眼神所包含的意思。
他是一个很懂得把握机会的人。
于是,杜沉非就用一种有些颤抖但也如同春风般轻柔的声音说:“我替你戴上,好不好?”
赵水苗又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杜沉非的心,忽然开始狂跳,他的手也抖得很厉害,抖得连新买的耳坠都差一点从他的手中滑落。
在这种时候,一个只要还算正常的男人,就一定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操作。
杜沉非还算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当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这种机会,他已足足等了两个月零八天,现在终于来了。
此刻,杜沉非已完全做好了一切准备,甚至连在明年抱上孩子的准备,他都已完全做好。
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个声音,大得就像是放了八个雷管,如果扔在水中,一定可以炸死八条鱼。
这是牛犊先的声音。
只听牛犊先在岸上大喊道:“老大,这么晚了,害我等你这么久,你原来在这里泡妞!走!回家!”
现在的杜沉非,那是相当郁闷。
他转过头来,脸上带着一种非常奇特的神色,盯着岸上的牛犊先看了很久。
他真想把这头村牛的脑袋使劲按在江中,足足灌他一斗三升的河水。
因为牛犊先的这一声喊,让他已完全没有了兴致再继续刚才的行动。
……
随着盛夏的来临,天气也是一天比一天热。
这天气,已连续三个月没有下一滴雨,火热的太阳炙烤着这片土地,似乎恨不得立刻将这片土地上所有的生灵,都烤成焦炭。
天气越热,杜沉非的冰棍生意当然也越来越好,远近闻名,这让他扎扎实实地发了点小财。
有时候为了满足市场需求,杜沉非和牛犊先一天都得往返三四次。
他现在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很忙、也很有前途的生意人,他已暗暗决定,要将这个有前途的生意,好好地经营下去。
但是有一天,杜沉非却意外地在江边遇到了自己的邻居无无子老道士。
那老道在杜沉非的冰棍即将卖完时,忽然背着个包袱,从街道的一头东倒西歪走了过来。
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酒葫芦,显然是刚灌了不少黄汤。
这无无子也不客气,从杜沉非的桶里拿了一个冰棍就吃。
杜沉非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便问道:“道长大哥,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虽然还过三个月零八天,这老道就过五十一岁生日了,但杜沉非已习惯了叫他“大哥”。因为这个称呼,他已足足用了十三年零八个月。
无无子一连吸了好几口还没有融化的冰块,才笑着说道:“我可是个神仙!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你们这两个傻蛋在这里。”
杜沉非瞧了瞧无无子手里的酒葫芦:“神仙也要喝酒吗?”
无无子道:“小金鱼啊,神仙哪能不喝酒?你难道没听说过,白云深处有神仙,老孙醉酒甩醉拳?还有吕洞宾三醉岳阳楼的故事?”
“小金鱼”是杜沉非的外号。
他的这个外号是这么来的:
在杜沉非还很小的时候,他和石萝依就从捞刀河中飘到了与世隔绝的虎狼谷。
有一天,谢友龙曾问他:“小笨蛋,你是从哪里来的?”
杜沉非回答:“我是从河里来的。”
谢友龙听完,打着哈哈:“从河里来的,那不是个小王八宝宝吗?”
杜沉非举着手掌,做出要打秀才的样子,又没有打下来,只是说:“我不是个王八宝宝,我是个鱼。”
谢友龙听了,大笑着问他:“那你是什么鱼啊?”
杜沉非偏着头想了想,他觉得在所有的鱼里面,属金鱼最漂亮,便回答说:“我是金鱼。”
从这一天,他便拥有了这个他既不太反感也不太喜欢的外号。
这个时候,杜沉非听了老道士的话,想了想,又问道:“道长大哥,那什么是神?什么又是仙?”
无无子笑道:“全真道祖师吕洞宾说,能识人者为神,能自识者为仙。就是说能够认知别人修为境界的,可称为神;能够认知自己修为境界的,可以称为仙。在我看来,精气充足谓之神,超越凡品谓之仙。精气足备神便在,气血衰亡鬼便生;洞明世事即为仙,一念执着即着魔。”
杜沉非并不太明白这牛鼻子老道的话,但他觉得自己也不必再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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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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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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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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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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