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劲儿。”钱管事脸上的喜意尚未散去,又转为了疑惑之色,口中喃喃自语。
“怎么了,钱先生,哪里不对劲?”志文问道,其他人也都看向钱管事。
钱管事尚未开口,宋献策抢先把话说了,“是不对劲,志哥!想那同知,新知州即将上任他应该是知道的,勘定官买行头这种事情,油水丰厚,等知州大人到任后再定才合常理,新知州对本地不熟,官买名单多半也是同知拟定,一般是不会驳了同知面子的,而同知不过分润些银钱给知州大人,就能获得不小的好感,他何乐而不为呢?”
“正是如此。”钱管事接着说道,“这尤同知如此急迫行事,看样子是想在知州大人到任前,将官买一事办成铁案,难道...”
话说到这里,钱管事就此打住,眼睛却看着志文,那意思很明确,难道是涿鹿商社与这尤同知有私人恩怨?
“都看着我做什么?”志文见其他人都跟着钱管事一齐看向他,辩道,“咱们都是从陕北过来的,与这同知那是八竿子也打不着。”
“那...会不会是周承允周公子与此人有隙呢?”钱管事又将怀疑对象转向了这素未谋面的另一个大东家。
这个就要问留守山里的人了,“宋献策,周大哥在商社之时,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去拜访过官府中人?”志文问道。
按理说周承允长袖善舞,这些事是不会出纰漏的,可也保不齐有什么私人恩怨。
“周公子带着礼物跑了一趟州府,当时上任知州尚在,此后咱们生意火爆,他也就一直没空再去,等闲下来又急着回晋南了。”宋献策答道,“没听他说过与本地官府有什么冲突。”
看来不是周承允那儿的问题了,以他的为人,若真得罪了本地同知,是不会不对大家说明的,再说,周承允投了这么多的银子,此刻还在一心为商社奔波,相信他不会做这种蠢事,自断财路的。
“等会儿,钱先生。”一直不曾说话的宋才捷开口了,“你说尤同知急迫行事,他如何急迫了?就派些兵丁衙役围住商社么?”却是宋才捷察觉到了钱管事话里的不寻常之处。
“就是,仅仅派些兵丁也没啥可怕的,”李智也说道,“咱们大可用一个拖字诀,等知州大人一到,一切迎刃而解,我就不信,官兵还敢杀了咱们的人!”
“他们是不会公然杀人,不过却可以将咱们的人捉去打板子,死在这水火棍下的人还少么?”钱管事幽幽说道,“至于为什么说他急迫...”
说到这里,钱管事站了起来,团团一揖,“诸位,对不住了,尤同知阴使诡计,以看病的名义,将孙大夫骗去州府为质了。”
他之所以一开始不说,就是怕此事一经说出,涿鹿山诸人就再也没法平心静气地听他把事情的原委说完,商讨对策了,不过眼下既已有人问到,也是说的时候了。
果然,钱管事话音才落,李定国就重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狗官!”又指着钱管事的鼻子道,“你怎么不早说,我这就带人去...”
“坐下!”志文喝道,“你想造反不成?那州府你以为就咱们这点人能打下来?再说,你置孙伯的生死于何地?”
李定国闻言,无力地坐下了,州府所在良田屯堡他是知道的,本就是军堡,防务还是很不错的,涿鹿山现在加上跟着志文回来的蒙人,能作战的也不到两千人,官兵就是再孱弱,李定国也不认为能打下墙高沟深的州府,而且志文说的对,真带人去打,那孙大夫的性命堪忧。
其实不是州府打不打得下来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反的问题。
大明立国两百多年,皇权威望根深蒂固,普通人不是到了流民那种反也死,不反也死的境况,是根本不会想到造反的,更何况涿鹿山现在如日中兴,你要带着大家打拼,让日子更红火,那没说的,山民们肯定全心全意地跟着干,若是造反,让大家成了反贼,过着比逃难还不如的颠沛流离的生活,那是没多少人会响应的。
见李定国蔫了,志文也是暗自庆幸,还好没让孙可旺来,要不然听到他义父出事儿,还不炸了,
钱管事被李定国刚才那句话说得满脸通红,志文又向众人开解道,“大伙儿就别责怪钱先生了,他要是一来就把孙伯被扣押的事儿说了,咱们还能好好地听他把话说完么?”
志文此刻心中忖度,这个尤同知,多半是冲着他来的,更确切地说,是冲着涿鹿商社来的,背后指使的,恐怕就是张家口的范家了。
范永斗之死,范家多半把帐算在了周承允头上,而周承允在涿鹿商社这些日子,虽然刻意做了隐瞒,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张家口南方商家各大掌柜集体消失换人,稍微用点心,就能知晓,顺藤摸瓜之下,自能查到周承允与涿鹿商社的蛛丝蚂跡。
范家在宣府与京师一线根深蒂固,能使唤一州同知不过寻常事罢了,而这尤同知急着在新知州到任前,扣押孙大夫,意欲用官买行头一事为难涿鹿商社也就毫不奇怪了。
“志哥说的是,咱们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度过难关吧。”宋献策开口道,“尤同知恐怕是有意要对付我们涿鹿商社。”
说完冲志文点点头,显然志文心中所想,他也猜到了,只是钱管事在此,不便明言。
“最好的办法,还是如李兄所说,拖,只要知州大人一到,谅那同知也不敢造次,只是孙大夫在他手中,这就麻烦了。”钱管事说道。
“还有商社里的兄弟们,也不能不管。”李定国道。
“去把马二找来,问问晋阳送名帖过来的人到哪儿了。”志文吩咐道。ωωω.χΙυΜЬ.Cǒm
这知州大人既是耿如杞的学生,恐怕一时半会还到不了任,看他只把自己名帖和其他两人一道送来,应该是要留在晋阳帮忙,等流匪人头送到,耿如杞总督大位已定后,才会出发罢,现在就只能看这三张名帖能不能及时拿到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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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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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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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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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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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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