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内之事,宋先生。”
“关隘外有上万难民,也跟我们干了一段时间的活儿,我看,要不把他们都迁进山里吧,地方够大,交战的时候,他们也能帮上忙,弥补我们人员不足的缺陷。”宋献策说道。
“不行,我不同意。”宋才捷冷冷地反驳道,“小志临走前说过,眼下的涿鹿山,不再增加其他人,这些人新近归附,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异心。”
“你...”宋献策为之气结,“可现在情况特殊,多一个人,就能多出一份力,再说,要是不把这些人弄进来,他们肯定会被流贼驱使,反过来攻打我们...”
只是不管他怎么说,宋才捷就是不同意放人进山。
“宋先生,小捷。”见二人争执不下,李定国开口了,他更多的还是从安全上考虑,“以我们这两道关隘的险要程度,山里的人手已经足够了,流贼人再多,一次能上来的,就是那么几个人,没必要增加人手,而且流贼陷城,多是派细作混进城中,里应外合才破的城,咱们不可不防。”
宋才捷冷冷看了宋献策一眼,没有说话。
“这...也有道理。”宋献策语塞,“可若不管他们,不但会与我们为敌,以后纺线织布的话,一时也难找人手。”
“要不,发些钱粮让他们离开,躲避一些时日再来?”孙大椿弱弱地提了个建议。
众人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粮再多,也不能白白地发出去,这是志文不断灌输后的结果,孙大椿有些特殊,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陪着那些俘虏洗羊毛,受的教育还不够。
“要不给他们找些活儿干,然后发些钱粮打发他们走?”李智说道。
宋献策看看他,“倒是可以让这些人帮忙,把涿鹿集的人和物撤回来,可这也用不了多少人。”
“这样吧,让他们砍树去。”李定国建议道。
“砍树?为什么?”
“都火烧眉毛了,怎么还有闲工夫砍树?”
大伙儿纷纷发问。
李定国抬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让他们把关隘附近最少方圆十里的树全都砍了,如此一来,流贼若要制作攻城器具,需要跑很远的路,费很大的工夫,能耽误他们不少时间,时间耽误的越多,他们粮草的压力越大。”
“砍下来的树木让他们送到关隘,由我们的人运进山里,既能当柴烧,也能作滚木用来防守。”李定国接着说道,“树被砍完,难民们没了柴烧,再要留下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咱们再夸大一下流贼的可怕之处,想必不会剩下多少人,至于少数顽冥不灵的,就不用再管了,若真成了流贼前驱,咱们也不用客气。”
“有道理,”宋献策赞道,“还是你想的周全,定国,已经把怎么防守考虑进去了,我觉得粮食发放上也可以做做文章...对,就这么办,砍了树要想领粮食,需到涿鹿集去,有流匪的威胁,涿鹿集离山里又远,回山的心思就淡了,咱们也省下了把商社的东西搬回来的工夫,你看怎么样,李智大哥。”
“这法子好,”李智道,“不过马二的消息就得灵通些,在流贼抵达涿鹿集的前两天,商社的人必须全部撤回山里。”
“放心,包在我身上。”马二拍着胸口应下。
“行,就这么着吧,大家各负其责,各行其事。”宋献策最后说道,“志哥不在,咱们可不能让这大好基业毁在我们手上。”
张家口来远堡的城门楼上,罗达抱着一只长枪,盘腿坐在地上,昏昏欲睡,脚边一只土碗,装着半碗水,水面上漂着一层浮尘,久久不能沉下。
天气渐热,穿着单衣也能在这里小憩一会儿了,要是天冷,城门楼上就是受风挨冻的地方。
门楼下面的城洞熙熙攘攘的,一只商队验毕文书,正赶着车马走出堡外,车轮声、马蹄声还有吆喝声,好不热闹。
罗达已经一连五天替人值夜了,此时困得要命,与哨长邹群向来交情不错,打了个招呼,在这里偷会儿懒。
想到五天的辛劳换来的两斤杂面,半梦半醒的罗达有些欣慰,郝庆也不知从哪儿搞来的粮食,让自己替他值夜,这厮这几晚手气爆棚,赢了不少银钱,倒让罗达有些羡慕。
不过羡慕归羡慕,罗达却绝不会去赌钱,父亲早逝,家里的老母和小弟都指望着他,不像郝庆那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饷银都快半年没发了,军中袍泽人心早已不稳,要不是在张家口,多少能捞点油水,恐怕早就哗变了。
城门这里是油水最多的一处,所以来远堡各哨谁也别想长久占据,每哨通常守十天门,不论收益如何,都得让位,来远堡把总以及张家口守备不能为手下士卒要来军饷,对此只能视而不见,听之任之。琇書蛧
可这城门口的油水也不是那么好捞的,遇上大的商家,比如范家,那就不要妄想了,不但拿不到钱,还得忙前忙后地帮忙,要是恶了他们,以后在张家口上下两堡可就难混了。
他们这一哨在城门口已经守了五天了,遇上的全是大商家,颗粒无收,眼目前正在出城的这只商队一样不能惹,估计邹群也郁闷,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不知躲哪儿去了,只留了几个兵丁,在城门口眼巴巴地看着一辆又一辆从他们眼前经过的堆得满满的马车。
太阳向西偏了一些,阳光正好晒在正不停点头瞌睡的罗达身上,不一会儿,罗达就满头大汗地醒来,口干舌燥的他,伸手向土碗摸去,他记得碗里还有水。
“嗒嗒嗒...”一阵奇怪的声响将罗达彻底惊醒,这声音...好像是从碗那里传来的。
罗达勉强睁开眼朝土碗看去,所剩无几的半碗水此时已经荡起了涟漪,之前迟迟不落的浮尘被震散,然后打着璇儿的沉入水底,清澈的水霎时浑浊起来。
碗底沿飞速颤动,不停地反复磕在青砖上,将罗达惊醒的声音,就是这样发出来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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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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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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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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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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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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