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儿?老李。”志文漫不经心地赶着车问道。
“是有点儿事,恐怕得跟你说一下了。”
“那...,要不你坐上车来说?”
李智摇摇头,“我不太方便,小志,咱们还是找个僻静之处说吧。”
这是东渡黄河后的第三天,自与八千聊过之后,志文就把小英娘和囡囡她们三个丫头叫到这辆车上来了,让她们跟着八千学织毛衣。
李智读过书,很有眼色,现在这辆车上有囡囡她们,虽说年纪小,但还有个小英娘,算是女眷,他需要避嫌。
再说,他打算和志文谈的事,也不宜让过多人知晓。
志文狐疑地看了看李智,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回头喊道:“八千,出来赶会儿车。”
“小志,这两千号人的人心,有些不稳啊。”两人远远离开官道,李智边走边说。
“嗯?怎会如此?”志文有些不解。
“呃,这个...,大伙儿好几天都没活计干了,所以...,也就好几天没有领到口粮了。”李智自己也是无事可做,闲了好几天。
“啪!”志文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这两天心思都放在毛衣上,一心向着怎么使之成为大家的生计,却全然忘了眼下的实情。
自从过了黄河,逃难人数大减,疫病也未散播开来,路上倒毙的无人尸体几不可见,这一百五十户人家及外围成员,没了活干,也就失了生计来源。
多亏在河西时活计多,家家几乎都有点存粮,这才不声不响地撑了几天。
到得今天,眼看要入冬,河东旱情虽轻,野外也已经不好找食了,有几户人家粮食已经见底,实在撑不住了,这才来找李智询问,有没有什么活计可以干的。xǐυmь.℃òm
李智闲了几天,初时尚觉惬意,没一天就感觉无聊了,将这几户人家打发走后,知道好不容易收拢的这些人家,要是再没活儿干,必将因为缺粮而离去。
李智虽不知道志文聚拢这批人,除了在河西殓尸之外,还有何目的,但也绝不想看到这支队伍因为缺粮而分崩离析,那样的话,不但志文他们自己要承担被反噬的后果,晋西境内还将平添一支经过初步整饬的流寇,这威力可比陕北那些流民强多了。
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李智连忙前来禀告志文。
“先招些人家来纺线织毛衣罢!”志文沉吟了一会儿,这也用不了多少人啊,实在是他和八千那几天的劳作,脱了脂的羊毛没多少,人手就他俩不说,药物也不够,他的随身仓库里石灰倒有不少存活,可芒硝就八千带的那些。
他俩累死累活的,也就弄出一百斤的羊毛来,八千自个儿纺了十斤的线。
毛衣?啥玩意儿?那边李智一愣,没听明白志文说的话。
“剩下之人,让他们来领羊毡拿去卖吧。”志文接着说道,却是他突然想到,有了毛衣,羊皮尚可拿来做皮甲,羊毡就没多大用处了,这么多多羊毡,不如让这些人都拿去低价处理,给他们找些事儿做,还能收回些钱粮。
“那这羊毡作价几何?难民们的口粮如何计算呢?”李智问道,“对了,不知这毛衣是何物,织好后如何计算口粮?”
“这羊毡嘛,让他们领去自行售卖,只需上缴给我们市价一半的钱粮,不,四成即可,多出部分就算他们的酬劳了。”跟着他们的这些人,多少有了些信誉度,志文也不怕他们拿了羊毡后消失,真有此等人的话,那就再也休想接到活计,领到粮食,这笔帐相信难民们算得清的。
“至于这毛衣,一会儿你就见得到了。”志文笑道,“老李,有了毛衣,我相信这羊皮袄你就看不上了。”
李智将信将疑地摸摸身上的皮袄,比羊皮袄还好,难道是棉衣?
“织毛衣的口粮,咱们按重量计吧,交回多少斤的毛衣,咱们发多少斤的粮食。”
“那...,这羊毛...?”放在马车上的多是羊皮和羊毡,李智还真没见到羊毛。
“哦,让人到这辆马车来领。”志文嫌羊毛占地方,都收了起来,那几袋脱了脂的羊毛,此刻正在马车上,由八千教小英娘她们纺线织衣呢。
“对了,交回来的毛衣与发出去的羊毛相比,重量不能轻于一成,否则,扣粮。”
其实羊毛纺线织成毛衣后,重量并无多少损耗,不过水至清则无鱼,志文允许他们从中捞点好处,但不能太过份。
李智拱手作别,自行做事去了。
志文快步走到马车旁,“好了没有,八千,我要让宋婶儿她们教其他人去了。”
八千腼腆一笑,低声答道:“再收个尾,我爹的毛衣就好了。”
虽说那天志文给八千说了,除了最关键的那个步骤,其他都要教给别人,可八千觉得身为男儿,实在拉不下脸在大庭广众之下教人纺线织衣,小英娘和囡囡她们这几天都是在马车篷里跟他学的。
“那宋婶儿她们学得如何?”
“纺线宋婶儿一看就会了,织衣么,除了收尾,宋婶儿也都会了。”
“行行行,记你一功,车我来赶,你快进去把尾收了。”志文跳上马车,接过马鞭,“其实教会她们,以后都用不着你再织了。”
“那是。”八千边钻进车篷边说道,“宋婶儿,你们现在可是个个都比我厉害啊。”
车篷里爆出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
此后几天,因为沿途要进村兜售羊毡,过河后飞快的行进速度慢了下来。
晋西这里也是大旱,虽说与陕北相比旱情较轻,而且此地临近黄河,还有水利设施可用,可山地不少,能产粮的田地并不多,但这一路上遇到的村寨,日子似乎还过得去。
每到一地,难民们犹如流浪民族吉普赛人那样,纷纷上门兜售羊毡,都能很快完成任务。当然,为了防止他们恶性竞争,李智按照志文的意见,根据村落的大小,分批安排不同的人群进村售卖。
或许得益于在河西志文强迫他们养成的卫生习惯,衣服虽破,但还算干净,比那一身脏兮兮的,自然给人印象要好得多。
也或许得益于羊毡价格便宜,这些难民没做过买卖,不贪心,往往只在志文给他们的价格上再加两三成,与市价一比,便宜不少,质量也好,又临近初冬,有的村子甚至哄抢。
不过志文始终觉得以上两点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羊毡换回来的东西,银两多而粮食少,说明与他看到的情况是一致的,此地产粮不多,当然也可能是村民们舍不得粮食。
可如果真穷困的话,手头怎会有这么多的银两?这里可是晋西,志文不由想到,莫非附近有什么矿藏?天才记住只需1秒,秀书网www.xiumb.com!免费无弹小说手机站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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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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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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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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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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