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菜刀,苏妹拢着宽袖将那砧板上头的青菜剁的“梆梆”响。
“姐姐,姐姐……”小厨房门口,圆桂怀抱着一箩筐的新鲜食材,满脸兴奋的走进来道:“我刚才听到外头都在说,那孙奚官昨夜里吃醉了酒,不小心跌进了奚官局后园子里头的蛇洞里被咬死了。”
“什么?”苏妹剁着菜刀的手一顿,瞬时便睁大了一双眼,神情惊诧。
“那孙正德死了,姐姐再不必担忧他来骚扰姐姐了。”站在苏妹面前,圆桂声音清晰道。
“真的?”抖了抖手,苏妹的脸上显出一抹难掩的惊喜神色。
“自然是真的,那奚官局里头都乱套了,但碍着今日是景帝寿辰,不宜见血,故此都只在下头传传,上头都压下来了。”
“……真死了……”死了好,死了好啊……低垂下眉眼,苏妹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上辈子时,她死了,那孙正德却还是活得好好的,那般玩亵宫女,心思龌龊的恶人,老天终于开眼给收了。
“姐姐,这是好事,你哭什么啊?”
“啊?”听到圆桂的话,苏妹伸手摸了一把脸,果然见自己的眼角处湿湿的沾着泪珠子。
“我……大概是太高兴了吧。”弯着唇角,苏妹从宽袖之中抽出巾帕擦了擦眼角,然后突然想起荷包的事,赶紧红着一双眼抬眸看向圆桂道:“圆桂,你可知道王爷有什么欢喜的东西?”
“欢喜的东西?姐姐怎么突然问这个?”疑惑的看了苏妹一眼,圆桂细想片刻之后摇了摇头道:“王爷一向性情怪异,奴才不知。”
“啊,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一边说着话,苏妹一边尴尬着神色,装模作样的伸手拨了拨圆桂带回来的那一箩筐子新鲜食材,正欲说话之际却是突然错眼看到箩筐子里头挤在一处的两颗白蛋。
“这是野禽蛋,听说吃了对人的身子好,我求了许久,那人才肯换给我呢。”注意到苏妹的视线,圆桂赶紧将那两颗野禽蛋小心翼翼的递给苏妹道:“姐姐拿着,吃了补身子。”
“这是你要到的,我怎么好意思拿呢。”捧着手里的那两颗野禽蛋,苏妹不好意思的微红了红脸道:“还是你自个儿吃吧。”
“这些东西都是拿姐姐的银钱换的,这两颗野禽蛋自然也是归姐姐的,姐姐如何处置我都是没意见的。”说罢话,圆桂伸手拍了拍自己沾着灰尘的宽袖道:“奴才去洗衣裳了,姐姐就拿着吧。”
看着圆桂消失在小厨房门口的身影,苏妹捧着手里的两颗野禽蛋,犹豫片刻之后拿过一个瓷碗,将其在碗边磕碎。
在小厨房里头捣鼓了小半个时辰,苏妹才从蒸笼里头小心翼翼的端出一碗蛋羹。
擦了擦自己满是黏腻汗渍的脸,苏妹用巾帕托着瓷碗,起身往却非殿中走去。
却非殿里的炭盆烧的很旺,门窗紧闭,苏妹一进去就感觉闷热的紧,她垂眸看了一眼卷在被褥里头的周旻晟,将手里的蛋羹置于小案之上。
“王爷,起身了。”跪在矮木塌边,苏妹垂首,轻声软语的开口道。
周旻晟闭着双眸,呼吸沉稳,睡得很沉。
“王爷……啊……”抬手正欲轻触周旻晟时,苏妹突然看到那慢悠悠从周旻晟的脖颈处爬出的一条黑蛇,当下便吓得惊叫一声,身子一斜就摔在了地上。
黑蛇懒洋洋的打了个转,光滑的鳞片滑在矮木塌上,悄无声息的钻进了矮木塌下头。
苏妹瞪着一双眼,浑身僵直的软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身。
被苏妹闹醒,周旻晟靠在矮木塌上缓慢睁开了眼,漆黑暗眸之中神色清明,一眼便看到了苏妹那张苍白小脸。
“孙正德死了?”掀开身上的被褥,周旻晟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死,死了。”咽了一口口水,苏妹僵直着身子从地上爬起,然后赶紧躲到小案后头道:“奴婢给王爷做了蛋羹。”琇書蛧
斜睨了一眼那置于小案上头的嫩软蛋羹,周旻晟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道:“本王要洗漱。”
“那,那奴婢让圆桂进来伺候王爷。”盯在矮木塌下头,苏妹说话的声音哆哆嗦嗦的带着颤意。
“不用,就要你。”一边说着话,周旻晟一边慢吞吞的从矮木塌上起身,身上的素白亵衣歪歪斜斜的挂在身上,皱巴巴的十分难看。
“那,那王爷您过来些。”咬牙吐出这句话,苏妹撑着身子从小案后头起身,那汲着木屐的脚却僵硬的难以往前挪动一步。
微挑了挑眉,周旻晟难得的没有为难苏妹,慢条斯理的光着脚走到了她的身旁。
僵直着指尖将周旻晟身上的亵衣穿好,苏妹垂眸看了一眼面前一副睡眼惺忪的周旻晟,不自觉的暗暗抖了抖手。
毫无疑问的,周旻晟长的非常好看,精细若玉啄,就像是观音菩萨座下的金童一般,只可惜这金童里头的芯子坏了,而且坏的十分彻底,就连他这张无辜的清俊脸蛋也难以掩盖他的恶行。
“鞋。”坐在小案上晃了晃自己的脚,周旻晟随手拨了拨身侧的蛋羹。
苏妹抬眸往矮木塌处看了一眼昨晚上自个儿放置好的长靴,犹豫良久之后才憋出一句话道:“要不王爷您自个儿过去穿?”
那黑蛇就钻在矮木塌下头,苏妹就连这却非殿里头都呆的瘆慌,哪里还敢往前凑过去。
斜睨了一眼苏妹,周旻晟静默片刻,然后突然伸手敲了敲小案桌面道:“本王听说,那蛇窝里头的蛇最是欢喜绞成一团窝在一处,软绵绵黏滋滋的呲着舌头绕在一起,那人一摔进去啊,全身上下就会被钻满了,哪里有洞,就往哪里钻……”
“王爷!”周旻晟的话还未说完,苏妹陡然发出一阵惊厉的尖叫声打断了他的话。
气喘吁吁地绞着自己的手指,苏妹瞪着一双微红眼眸道:“奴婢去给您取新鞋来。”
说罢话,苏妹抬眸看了一眼却非殿的殿门,然后视线下移,落到那摆在殿中央的矮木塌上。
如果她要出去的话,势必要经过矮木塌,那样的话,这黑蛇……
突兀提着裙裾转身,苏妹扭身打开身后的窗棂,磨磨蹭蹭的抬起双腿就要去爬窗棂。
但对于苏妹来说,她自小便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这般爬窗滚墙的事儿她至今都未做过,那姿势难免就生疏难看了几分。
看着苏妹那爬窗的笨拙身影,周旻晟坐在小案之上仰头大笑出声。
听着身后恶劣的大笑声,苏妹咬着唇瓣,羞红着一张脸,连头都不敢回。
窗棂不高,但苏妹身上的宫装太过繁琐沉重,她试了半天,终于不上不下的被卡住了。
突然,一根手指伸出,抵在她的腰间将她往窗外捅了捅。
“啊,你别动,别动我……”一把攥住周旻晟的手,苏妹晃悠着身子,惊险的稳住了平衡。
涨红着一张脸,苏妹扭头对上周旻晟,她羞恼的开口道:“快给我弄下去。”
若是被他人看到她这幅模样,那她这面子可就真是搁不住了。
清艳小脸之上绯色蔓延,衬出一片细腻桃粉,一双秋水明眸熠熠,水波粼粼,比之平日里那副假装镇定的模样不知鲜活了多少倍,那股从骨子里头透出的清濯娇艳,仿若穿透秋日的清灵暖阳。
听着苏妹那略带哭腔的可怜声音,周旻晟舔了舔唇瓣,声音沉哑道:“唤声好哥哥,本王便帮你。”天才记住只需1秒,秀书网www.xiumb.com!免费无弹小说手机站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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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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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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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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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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