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家的人,怎么到现在还都没有露面?难道雷庭恩真的不愿意在他的女儿的大喜之日来捣乱,还是他们另有阴谋?他们究竟有什么阴谋?应该开始行动了吧。
可是,他却又接着想道:哦,也许因为他们也知道,卓不凡早就有了缜密的安排,所以,雷家的人才不敢轻举妄动的。
一想到卓不凡,风一飞心中的那块石头就立刻落在了地,心里塌实了不少,就像是忽然靠在了一块摇撼不动的岩石上,安然,沉稳。
他暗暗地对自己道:现在,既然有卓不凡在我的身边,雷家的人就是邀遍天下的众高手,又有何惧?
卓不凡是他最好的朋友,所以,他信任卓不凡。
他对卓不凡有绝对的信心。
所以,风一飞又开始乐呵呵地在一声声道贺声中,不停地点头,不停地道谢,就像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似的。
而那些前来道贺的人,一个个也都是红光满面的,就跟今天是他们自己娶媳妇儿似的。
他们先是跟新郎说了几句吉利话,然后,就急不可待地来到风府分馒头和烧酒的地方,领取二十个白面馒头和一斤烧酒。
他们脸上的笑容绽放得更加灿烂了,假如天天有人娶媳妇儿分馒头烧酒,就是给个皇帝的宝座也不换呀。
那些从很远的村镇赶来凑热闹的闲人帮汉,直到他们将白面馒头和烧酒领到手里之后,还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脑袋,以为这是天方夜谭,以为这真是天上掉馅饼儿的。
不过,等到他们发现拿在手里的馒头都是上等的白面蒸出来的,壶的烧酒是风家的酒坊里的特制的嘉酿之后,才知道,这确实不是在做梦的时候,无不兴高采烈的,就跟自己马上就要入洞房了似的。
于是,人越挤越多,前来道喜的人也越来越多。
什么样的人都有,所以,多么奇怪的事情也都有可能发生。
而这些人当中有的不仅奇怪,而且,奇怪的还能吓你一跳,吓你一大跳。
其中,就有一家三口。
那女儿得了癫痫病,疯疯癫癫的没有一点儿正形,灰蓬蓬的脑袋老是歪向一边,就像是被人拧坏了零件的机器。
一尺多长的鼻涕就像是吊死鬼伸出来的舌头,向下拖着,又像是两条爬出洞穴出来觅食的大青虫。
而那件已经分不清原来是什么颜色的衣服上,更是惨不忍睹,胸前湿了一大片,上面也不知道是口水,还是鼻涕,粘乎乎的,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不仅如此,她老是冲着你不停地傻笑着,而且,还不时地冲着行人伸出舌头,舔着厚厚的嘴唇,扮鬼脸。
玩的高兴了,又“哧溜”一声,将拖下来足有一尺长的鼻涕又原封不动地吸了回去,就像是受到惊吓重新缩回到壳子里的乌龟。
她的这副脏兮兮的样子不仅让人觉得恶心,而且,长得也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就像是一个多年没有洗过的布娃娃。
而她的手里,左边牵着一个中年女人,右手牵着一个中年男人。
这两个人大约都在五十岁上下的年纪,虽然还是壮年的时期,可是,看起来却是那么得年迈而苍老,就像是长期经受着什么样的磨练,所以,才未老先衰的。
他们的脸上皱纹堆积,表情木讷,眼神憔悴,显现出一副对生活,对人生都已经毫无兴趣可言的无奈。
可是,当他们在看着这个癫痫的女儿的时候,眼睛里却突然发散出一种天底下最伟大的,最温柔的光,就像是在看着一件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记得东方的某位智者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
他说,爱情和亲情不同,亲情爱其强,更爱其弱,一个瞎子,一个跛子,一个傻子,父母会更爱他,会加倍地去呵护他。
可是,爱情则只爱其强,不爱其弱。
现在看来,这位智者真是言之有理。
那个疯女子或许是被风家的热闹气氛所感染吧,好像很高兴,挥舞着宽大而脏兮兮的衣袖学着蝴蝶翩翩起舞的样子原地不停地转着圈子。
转到高兴处,忽然两臂展开,飞回那对中年夫妇的中间,搂着他们的肩膀,冲着那些围观的人群嘿嘿傻笑着。
笑完了,使劲舔了一下那厚厚的,有点儿发紫的嘴唇,将头偏向那个中年男人的一边,憨憨地喊了一声“娘”。
然后,再将头偏向那中年女人的一边,用同样的口气憨憨地喊了一声“爹”。
她这种位置颠倒的称呼立刻逗引起那些围观人群的一阵阵哄笑,就像是在看沿街卖艺的猴子耍把戏一般。
那个被疯癫女子一直牵在右手里的中年女人假装生气地打了一下女儿的手,然后,细声细气地道:
红艳艳,我的好女儿呀,我的宝贝女儿红艳艳呀,怎么又说傻话了,你看看,人家都在笑你了,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很多次了吗,你应该叫我娘,我才你的娘呀,乖乖,快点儿叫我娘呀。
可是,那个疯女子仍然是把头一歪,憨憨地望着自己的母亲,然后,又笑嘻嘻地叫了一声清脆的“爹”。
而那个一直都被她牵在左手里的中年男子也假装生气地打了一下她的手,然后,温柔地纠正她道:
我的宝贝,我的红艳艳,爹的好宝贝乖女儿呀,你娘说的对呀,你又错了,我才是你爹,快叫呀,快叫我爹呀。
可是,红艳艳却仍然舔了一下她那厚厚的犹如发霉的腊肉般的嘴唇,然后,将拖下来的那些长长的,绿绿的鼻涕又“哧溜”一声,吸了回去。
然后,像是品尝美味似的砸吧砸吧嘴,然后,“咕噜”一声咽了下去,还傻乎乎地一笑,冲着他又清清爽爽地叫了一声“爹”。
这一声,比刚才那一声叫得更加清晰,更加干脆,声音也比刚才大得多。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疯狂地笑。
他们好像从来就没有遇到过比这更好笑的事情似的,仿佛觉得,如果现在不笑,以后恐怕就没得笑了。
所以,他们一个比一个笑得响亮,一个比一个笑得厉害,典型的一帮闲汉的嘴脸,没有一点儿道德修养水准。
可是,大家只顾得笑了,却没有注意到,那一对中年夫妇的眼睛中已经露出了杀机,眼角边的肌肉隐隐抽动着。
这是他们要杀人的征兆。
只是不知道这次要死的是谁?
可是,大家只知道笑,只知道这个又疯又癫的女子的言语和行为都很好笑,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些。
这一家三口,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很不自觉地吸引众人的目光。
他们走到哪里,人们就跟到哪里。
追着他们看,追着他们笑,甚至故意用各种无耻卑鄙的言语故意挑逗那个疯癫的女子,让她哭,让她笑,让她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让她做出各种奇怪的表情,然后,自己再哈哈地一笑。
他们仿佛都忘记了自己来风波里集市上是来向风家的大少爷祝贺,以领取二十个馒头和一斤烧酒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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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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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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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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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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