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今日的事,越多的人知道,越好。
萧恪凝重的面上,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留了董策与萧恪在院中候着,萧煜抬脚复又进屋,进门就听得皇后撕心裂肺的低低啜泣声,颤颤巍巍哭的人头皮有些发麻。
“……臣妾素日瞧着董策心性还算好的,原还想着亲自做媒,给他指一门好亲事,哪成想……”转头看一眼萧静毓,皇后红肿的眼睛越发哭的泪流满面,“哪成想他竟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若细论,静毓与他,也算亲戚,他怎么就下得去手,可怜静毓……”
皇后泣不成声,萧煜立在里屋门槛边,靠着门柱眯眼朝皇后瞧去,眼底泛起冷光,幽寒如冰针,直直朝她射去。
“今日的事,尚且没有调查清楚,母后为何就一口咬定董策不放呢,您如此,纵然董策被冤枉,他的名声也被毁了。”萧煜一副替董策打抱不平的样子。
反正以他和董策的交情,以他素日混账的性子,此时说出什么也不为过。
皇后正低头以帕拭泪,闻言手上动作一滞,接着便又继续抹泪,仿佛没有听到,只是哭的声音越发大了一些。
皇上听着心下越发不是滋味,吸了一口气长长吐出,转头冷脸看向萧煜,“董策呢?”满面怒容。
萧煜不知,方才他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刚刚还对他和颜悦色的父皇,此时竟是这种态度,不禁目光似有若无朝慧贵妃瞥去,只一眼落在慧贵妃面上,登时惊得心跳。
也顾不上皇上问话,闪电般冲到慧贵妃身侧,指了她面上五根触目惊心的手指印,嘶吼一样问道:“怎么回事?谁打的?谁打的?”那样子,如同发狂的野兽,锋利的眼光朝屋内每一个人扫去。
这屋里,敢对慧贵妃动手的,除了皇后,也唯有皇上了。
难道是父皇?
思绪及此,萧煜心头顿时一阵痉挛,只是眼睛落到舒妃面上时,见她一双眼似有若无瞥向皇后,顿时心头了然,再看皇后,眼中迸发的光芒则如同淬了毒液的枪林箭雨。
生生逼得低头落泪呜咽不止的皇后背心一凉,结结实实打了一个激灵。
慧贵妃本只红着眼边咬唇低头,被萧煜如此一闹,登时蓄满眼眶的热泪扑簌簌滚滚落下,吧嗒几滴,落到萧煜握着她手的手背上。
滚烫的液体激的萧煜越发像是失去理智的怒狮,也不顾究竟慧贵妃为何挨了这一巴掌,指了皇后就说:“母后说,你待我母妃情同姐妹,我问你,既是情同姐妹,为何我十岁那年,我母妃妊娠三月的时候,你要让你的贴身婢女在她饭菜中加入红花。”
“既是情同姐妹,为何我去你宫中玩耍,你要在我喝的果子酒里下毒,若非我恰好打翻酒水,惹得静毓怀里的猫儿来抢食,眼见那猫喝了我的酒一命呜呼,才躲过一劫?”
“既是情同姐妹,为何春日赏花宫宴,你要让人在我母妃素日最爱的鱼汤粥中参放毒蘑菇,若非恰哈我母妃将那粥赐给顾玉青,而静毓怀里的猫又忍不住鱼汤诱惑,误食了顾玉青失手打翻在地的粥,只怕我母妃亦或顾玉青早就一命呜呼。”
怒极之下,萧煜口不择言,像是连发炮一般,将不为人知的辛密之事当众揭穿,如同解开伤疤,露出里面溃烂流脓的烂肉。
不及众人反应,萧煜连口气都不喘,继续说道:“情同姐妹,情同姐妹你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若不是情同姐妹又如何,你当我不知,舒妃娘娘去年小产,究竟为何?”
说着,萧煜冷笑一声,“舒妃只当是她自己不小心,没有保住那尚不足三个月的腹中胎儿,她又怎么会知道,是皇后你在她一贯用的香料里加了麝香。”
舒妃闻言,顿时心惊,满眸震惊惊骇朝皇后直直看去,“他说的是真的?”
以皇后的心机城府,若是素日,她定能不露痕迹将此事解释过去,甚至反噬萧煜,可今日,一则她早就哭的昏头涨脑,有些体力不支,二则萧煜发难发的突然,她来不及反应边受舒妃责问,当即面上飞过一丝慌乱,磕巴一声,“胡,胡说,本宫已是堂堂正宫,何须谋害你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萧煜却是不及舒妃接话,就冷笑道:“那是因为你多年来都除了静毓外再无所出,你嫉妒所有生育皇子的妃嫔。”
也不顾及身份尊卑,萧煜把话说的赤裸裸的难听,却是直击皇后心底。
皇后顿时心神大乱。
原本还因为萧煜的放肆而恼怒的皇上,眼见皇后如此形容,登时心中将萧煜的话信了三分。
可在帝王心中,三分怀疑,便足矣。m.χIùmЬ.CǒM
一鼓作气,萧煜气势汹汹的将腰间一个香囊样的东西解开,几乎是手撕一样,掏出里面的东西,将其奋力摔倒地上,“这是母后端午时送给我辟邪的东西,里面装的什么,母后想必清楚,若非今日宴席之上酒水洒在其中,我担心酒水会浸湿里面的除虫药物,将其打开来看,也断然不会发现此物。”
随着萧煜的话音,大家目光嚯嚯落到被他扔到地上的东西上,顿时倒吸冷气声“嘶嘶”不断。
香囊中放着一个黑褐色纽扣大小的东西,虽不知是什么,却可以肯定,绝非好物。
舒妃更是吓得面色一白,几乎没有犹豫的转头将挂在萧铎腰间的香囊一把扯下,解开来看,只是还未解到一半,便被里面的东西吓得手一抖,失手将其滑落在地,一枚一模一样的黑褐色物块滚落出来。
萧祎心惊,迅速低头去解自己腰间香囊,打开的瞬间,顿时眼皮一抖,却是没有扔至地上,而是深吸一口气,转脚走向皇上,“父皇。”递了过去。
三个皇子身上,竟是出现一模一样的药物,皇上再看皇后的目光,就不仅仅是滔天怒意了。
萧煜发难来得突然,先前慌乱,可随着萧煜话音渐起,皇后已经迅速的强自镇定下来,只此刻突然见得此物,不由心下一跳,也顾不得其他,只吩咐贴身婢女将地上物什捡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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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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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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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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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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