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我还和娘子一起去吧。”
第三日的义诊来的人比前两日来的都多,太阳刚刚升起,觉元寺门口便排满了长队。
不过有了前两日的经验,虽然忙碌,倒也不至于慌乱。
甚至还有第一日被穆瑾诊治过的百姓特地从家里做些可口的饭菜或者点心送了过来给他们。
“成都府的百姓可比施南府的好多了。”红芍抽空喝了碗茶水,同映娘小声嘀咕。
到现在她还记得在施南府的街道上被人抢了东西的事。
映娘抿了嘴笑。
一旁的罗叔听了摇摇头,小声同他们道“西南异族人多,民风彪悍是真的,不过这些人重情义也是真的,对待外来人他们冷漠以待,但真心对他们,他们也必还以真心。”
映娘微微一愣,转头看向面容沉静,坐着把脉的穆瑾,她的前方排满了一长队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流露着期盼之色,看向穆瑾的眼神也无比的热切。
“他们会对娘子还以真心吗?”映娘喃喃自语。
罗叔顺着映娘的目光看了过去,片刻,长长叹了口气,“谁知道呢,人心易变。”
人心易变吗?映娘一怔,动了动嘴,最终默默叹了口气,继续干活去了。
“快让让,快让开,快请医仙娘子救命啊。”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排着长队的人群被冲开,三五个壮汉抬着一副担架快速奔了过来。
“医仙娘子在哪里?快给我哥救命。”走在最前头的是个穿藏青色布衣的男子,一边走,一边高声喊道。
担架旁边还跟了个中年妇人,扶着担架哭的几乎背过气去。
担架上躺着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男子,浑身的衣衫破破烂烂,露在外面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脸色青紫,嘴边有血迹,张着大嘴使劲的喘着气。
一行人来到穆瑾坐诊的桌案前,将担架放地上,便噗通跪在了地上。
妇人则一把隔着桌案拉住了穆瑾,“你就是医仙娘子吧?求求你了,救救我当家的吧!”
穆瑾抽出手来,“我先看看他。”
说罢,转出身子来,半蹲到担架前,给担架上躺着的男子把起脉来。
原本等着排队的人慢慢的聚拢过来,有认得男子的人小声议论起来。
“这不是张老五吗?啧啧,看这样定然是赌坊打的哦。”
“真是作孽啊,好好的一个家,若不是因为张老五日日沉迷于赌坊,也不至于会落败。”
“赌坊的打手下手狠着呢,去年有个人就因为欠了赌债没还上,被赌坊狠狠打了一顿,听说人都没抬到家就死了呢。”
“应该是聚财赌坊打的吧,听说他们家的打手下手向来狠。”
人群的议论纷纷并没有影响到那个半蹲着把脉的少女分毫,她面色淡然,双眸平和,松开男子的手腕,又去检查男子的胸前。
白皙如玉的手轻轻的隔着衣服按压着男子胸前,当摁到男子左侧肋间时,男子惨叫一声,吐出一口血,呼吸更加急促,双眼翻白,感觉随时可能咽气。
周围响起一阵抽气声。
“这是受了内伤啊,你看一摁就吐血。这哪里还有救啊。”
“就是啊,这可是必死之症啊,还往这里抬做什么,快回家准备后事吧。”
有认识的人叹口气,对着张老五媳妇说道。
他们就算不是大夫,可也知道被人打的受了内伤,内里的脏器被打烂了,都出血了,那是死定了的事啊。
张老五媳妇一听,哭的更厉害了。
也有人不满意的催促着张老五媳妇,“你们快把他抬走吧,别在这里耽搁医仙娘子的时间。”
“是啊,我们这可等了老半天了,今天可是义诊的最后一日了。”
人们的驱逐让张老五媳妇身子瑟缩,脸色苍白的看向站在担架旁边的穿藏青色衣衫的男子。
男子皱了皱眉,看向周围的百姓,“各位,耽误了大家治病,着实是因为我哥哥有性命之忧,虽然知道希望渺茫,穆娘子是小医仙,定然有法子救我兄长,还请大家为我们行个方便。”
顺着团团向周围作揖行礼,一副为了兄长甘心求人的好弟弟模样。
人群中传出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穆娘子是小医仙,受过神仙点化的,定然能救得了你哥哥。”
“是啊,受过神仙点化的医仙娘子医术自然不是凡人大夫可以相比的。”
映娘和罗叔脸色都有些发白,他们都是有生活经历的人,担架上的人已经明显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娘子能救得过来吗?
罗叔的担忧则更深一些,刚才说话的人隐在人群中,说话阴阳怪气,却是故意在挑起大家对于娘子的期待。
娘子义诊三日,成都府不少百姓对娘子都感恩戴德,娘子收获了不少名望。
可这些人抬一个这样的人来,分明就是砸场子。
如果娘子不救,难免被人说一声心狠,可如果救了,救不活,之前义诊的效果自然要打折扣。琇書網
定然是和顺堂的人暗中捣鬼,罗叔暗暗咬牙。
“医仙娘子不会也救不了吧?那还敢称受过神仙点化?”人群中又有人阴阳怪气的说话了。
“哎呦,不过是个噱头罢了,人家说受过神仙点化,你就信啊?”
“哼,原来也不过如此啊,亏得之前装的跟真的似的。”
这些人的说话声在人群里不同的地方传了出来,渐渐的人们望着穆瑾的眼光有了些许变化。
到底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娘子,会看些普通的病症已经了不起了,怎么可能真的医术超群。
人群中便想起了低低的议论声。
一直半蹲着检查伤势的少女却终于动了,她快速的在男子胸前扎了几根银针,银针下去片刻,男子憋的青紫的脸色缓和了些,呼吸也不像之前那样困难。
“咦,难道医仙娘子会治?”
看到她的动作,刚才挑头说话的瘦小男子脸色有些阴沉。
少女站起身来,双眸璀璨,眉眼弯弯。
“我治病向来有两个规矩,第一,先言明诊金,第二,从不和阎王爷抢人。”
话音一落,现场一片寂静。
先言明诊金,她这是义诊,不会收钱。
从不和阎王爷抢人,阎王爷定下的都是必死之人,也就是说张老五是必死之人了。
张老五媳妇身子一软,摊在地上嚎啕大哭。
“救不了就是救不了,找什么托词,哼,是不是定下的人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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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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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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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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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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