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种想问问老舅现在是什么境界的冲动。但却看到他戏谑的眼神,分明是在嘲笑我,立刻便没了兴趣。
简单地吃了早饭,我坐上大客车返回县城。通知已经下来了,明天就是报道的日子,这消息难免让我有些兴奋。
但当我从老妈手里接过报到通知的时候,心情立马沉入水底。
次奥,不是说肯定能分到省城公安厅吗?怎么把我分到镇里的小派出所了?我一阵懊恼。不知道怎么跟我妈解释。可怜的老妈呀,这些天尽为我的婚事忙活了。
老妈以为我肯定能分到省里,这些天总是和老姐妹们吹牛,还托人给我介绍对象,手里边漂亮姑娘的照片都有一沓了。
看着老妈失望的眼神,我哈哈一笑说,正合吾意!要成大事,就从基层做起。说着还不忘搂过老妈的肩膀使劲搂了搂,在老太太脑门吧唧亲了一口,安慰安慰老妈受伤的心灵。
我妈嗔道:“你爸这个没正形的,昨晚还起了一卦说你能分到一个好单位,我这高兴的一宿没睡好,今天早上邮件送来,我还和对门你张姨显摆呢,拆开一看就赶紧进屋了。臊的我脸都红了,你说这事儿整的,你妈还有脸见人吗?”
我赶紧安慰我妈说:“同学们都是这样的,都是先分到基层锻炼个一年半载的,有了基层工作经验,才能调到上级部门。我这也是实习期,实习期懂不?实习期一过就能进省城机关了。你老人家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嗷?”
我好说歹说地哄了一会老妈,我妈半信半疑地盯着我的眼睛,撇了撇嘴说:“妈不信,你打小就爱撒谎,一撒谎眼睛都不带眨的,你都半天没眨眼了。”
我哈哈大笑,急忙眨了眨眼说:“那是小时候,现在长大了,这不眼睛眨了嘛。”
我赶紧转移话题问我爸呢?我妈说那死老头子上店里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吃中午饭。
我问什么店里?我妈这才告诉说:“你爸开了个“易馆”,就是你去七爷那之后没几天的事儿。这不快一个月了,整天都呆在店里,给人算卦,看家宅风水。说是教了一辈子书,没攒下钱,要给你攒钱娶媳妇呢。”
说着又叹了口气。
我滴个天爷啊,这说着说着又要折回来啦。我急忙说:“这不是好事儿嘛,老头子算的那么准,又是家传的易数,现如今信这个的人多,有钱的最迷信风水,我爸又有这个本事,肯定能挣大钱,你老人家以后就享福吧,吃香的喝辣的,想吃啥吃啥,吃一碗倒一碗,吃……”
“你懂啥,算卦看风水给人改命,是泄露天机,会折寿的,你爸身体还不好,他脾气又直,爱较真,真要是说了啥不该说的,可咋整。”我妈拍了我脑袋一巴掌说。
“不用担心,我爸会有分寸的,再说了,我爸也未必能破解一些……啊,那啥,他啥时候回来?”我急忙打住,差点儿说漏嘴了。
正说着呢,我爸开门进来,红光满面地说:“老儿子回来啦,猜猜老爸今天挣了多少?哈哈……”没等我说话就笑哈哈的举起一个巴掌来:“五百块,还只是一份。”
我妈白了他一眼说:“看你得瑟的。”
我妈告诉我说,我爸就在我们小区楼下的商服楼开了一家叫“玲珑居”的易馆,你还别说,因为我爸这几年总是去广场那边溜达,不少人都知道有一个李老师算卦挺厉害,不用在纸上写,八字一说,随口就能道出对方是为了啥事儿来的,神的很。
这才开业不到一个月,就有一万多的收入。
因为我爸和我妈都是工薪阶层,那些年老师挣的也不多,家里根本就没有啥存款,还是我大姐和姐夫掏钱买了楼下的商服楼,帮着张罗开业的事儿。
我下午到我爸的“玲珑居”看了一下,也没有啥人来,屋里一个玻璃柜,里面摆着一些玉器的小摆件,几盆花高低错落地摆放着,靠墙是几张仿红木椅子,茶桌上放着一张茶海,几个茶宠,一套茶具。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是市里书法协会的老朋友送的。靠里边是一张办公桌,摆着文房四宝,后面的墙上是一排书架,都是我爸这些年积攒的书籍。很简洁很干净的屋子,给人一种安宁的书香气,仿佛一进这间屋子,就能让人心绪安宁。
但是我却看出了一点门道,我爸这简简单单的摆设,其实也是一种阵法,但看来我爸并不是刻意的去摆放,也许他还不懂阵法,只不过易理风水和阵法相通,他只是单纯地从风水学的角度摆放的。
我没有过多地去干涉,因为我怕老头子怀疑什么。就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和我爸闲聊。心里却琢磨着抽个时间,给老爸的“玲珑居”摆一个聚财的法阵,既然是求财,那就摆个“鱼跃龙门”的小型法阵,好了,抽出时间来画几道阵符,也是检验一下自己所学。
我爸问我,对分配的工作满意吗?我说满意,为什么不满意,挺好的,只是我妈挺失望的。
我爸说:“你妈是期望大所以才失望大。我倒觉得你从基层干起是好事儿。有时候,起点高未必是通达。”
我爸顿了顿看了我一眼又说:“我怎么觉得最近一段时间看不透你的八字了呢?”
我听了心里一窒,我爸不是修行之人,他只不过懂一点家传的养生功法,那是普通人都能学会的简易功法,就像五禽戏、八段锦、太极拳之类,高深的修真功法是不会轻易流传的。公园里老头老太太练的太极拳也只是皮毛,让他们活动活动筋骨,疏通疏通血脉,还是能起到养生的作用的。
真正的太极功法,是一门高深的功夫,既能技击搏命,也能修真通灵。但世人又有几个能知道这些。wWW.ΧìǔΜЬ.CǒΜ
修真之人的命理,又岂是普通的易者能推算出来的。我爸所会的易理命数,虽是家传,但却删减了更加高深的东西,在普通人来说,那已是神之又神,但也只能止步于普通人的巅峰。他推算不出来我的命理,是因为我的境界突破了,这标志着我已经脱离了束缚普通人的桎梏,向真正的修真境界迈出了一步。
更何况修真有成的人,是向天改命,逆天而行,普通的易理命数又岂能推算得出来。
我爸见我沉默,又自言自语了一句:“看来,你是要和七爷一样了吧。”
我笑了笑说:“也不是,爸,你是啥时候有这样感觉的?”
我爸皱了皱眉头说:“你六岁那年开了天眼,差点儿死去,我那时候就看不出来了,从你八字上推算,你是死了的人。你从七爷那里回来之后,我又推算了你的八字,却现不是那样的,完完全全就是个普通人,只不过比起普通人要命好一些,充其量也就是和富贵中人搭个边儿,没灾没难的命至九八寿终正寝,可你今天回来,我又起了一卦,却现你的八字又有了变化,说不清楚,模模糊糊的,但也不是死卦。”
我爸说到这里,问我:“儿子,你妈不在这儿,你跟爸爸说实话,你是不是和七爷一样,去学那些东西了?”
我见我爸说着说着眼睛有点儿红了,我笑着说:“也没有,别担心,就算是我要去修仙了道,也不是出家当和尚,不是你和我妈想的那样。”
我爸说,他只是担心,他能推算出我的命理,又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地看到我,他感到踏实。但是这次推算,我的命理他感觉不到,即便我就在他眼前,他也感觉我要离他而去,就像那十年,明明知道我和七爷在一起,但是每一起卦推我八字,都显示我死了,他把这些压在心里,从未告诉过我妈,要不是每半年我老舅就带回我写的信,看到信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变得越来越龙飞凤舞,他都不信我还活着,就是那十年的想念,让我爸心力憔悴,心脏病好几回。
老舅得知我爸犯了心脏病,还恳求过七爷让我回家见见我爸,但七爷说,这是我爸的劫数,他没办法改变,只是给我老舅一个药方,让我老舅想办法凑齐了药材泡酒给我爸喝,说去不了根儿,但是能缓解病。
说到这里,我爸叹气,他说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和七爷一样,明明站在你面前,却又感觉这个人距离你很遥远。就像感觉不存在这个人一样,过后想来,往往很是害怕。
我笑了起来,走过去搂着我爸,我能感觉到老头子身体微微的抖。我跪在他膝下,说:“爸,我不会离开你的,也不会离开妈妈,我还要给你们养老送终,还会娶个孝敬你们的媳妇,给你和妈生一大堆孙子陪着你们玩儿。”
一滴眼泪落在我脸上,我爸轻轻地搂着我哭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爸流眼泪,他总是那么乐观,有的时候还当着我和大姐的面耍宝,逗我们开心。
望着老头子鬓边丛生的白,我第一次觉得我爸老了,老的我心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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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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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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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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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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