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毕文谦在录音室里,没有弹琴,也没有唱歌,只小声地放着音乐,让章敏讲述着她在香港的经历,点点滴滴。
相似的话题,当初和工藤镜香学日语的时候,也有过。相比之下,章敏明显不似工藤镜香那么轻松。
或许,相识于微末的交情,往往更加单纯而牢固。至少,看上去美好。
一直到了晚上,说好的七、八点钟,毕文谦真的就在八点整让粟车开车出发,哪怕大家都略有些饿了。
入夜的香港,比京城热闹许多,坐在车上看去,可以说是繁华,也可以说是光污染,无论怎么说,都难以在习惯了10年代生活的毕文谦心里掀起点儿波澜。
沿着亚皆老街往西到公主道,走窝打老道径直北上,不久,就开到了所谓的四台山。
说是四台山,但粟车并没有把车开到哪个电视台大楼里去,而是停在了附近一家酒店门口。
“这是几个意思?”
“华星公司属于无线电视台,这次宴请四台山,于情于理,只可能借无限电视台做东道,或者另选个比较无关的酒店。”
“……所以,刘姐姐选了这儿?”
“毕竟刘经理的妹妹要在香港大展拳脚嘛!”
无论跟在旁边的章敏是否听得懵逼,反正毕文谦和粟车交流得很是顺畅。
酒店的门迎除了原本的人,显然还加了和粟车认识的。稍微交代之后,粟车刻意走得很慢,当他们接近正厅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一种嘈杂中人声轰响的动静——旋即,很快归于了安静。
格外的安静。
拐角而入,只见也算广阔的场所明亮辉煌,站满了男男女女,甚至,略有拥挤的感觉。
所有人都往毕文谦的方向注视过来,当他步入宴会厅时,整个会场更加地鸦雀无声。与此同时,唯有穿着那身裘皮大衣的刘甘美,大步流星地从人群中走来,满面春风。
“毕经理,你到了。”刘甘美先朝后面的粟车和章敏微微点头,然后向毕文谦伸来手掌,声音洪亮,“来。”
说着,她就牵着毕文谦,徐徐往正面的舞台走去。周围,尽是衣着光鲜的男女。走马观花间,是百样的目光。
然而,刘甘美并没有领着毕文谦登台,而是带他走到最前排正中的一桌:“毕经理,坐,这是你的座儿。”
待毕文谦和跟随的粟车、章敏一并坐了,刘甘美往周遭环视着挥了挥手:“大家继续。”
一瞬间,仿佛无形的齿轮开动了一般,宴会厅重新有了声响,杂乱而活跃。
十人的桌子正好坐满,刘甘美伸起手,依着顺序,由近到远,为身边的毕文谦一一介绍起来。
执掌无线电视台的邵仁楞及女伴方梦华,创办了商业电台的何左芝,控制亚洲电视台的丘德根,香港电台的广播处处长张敏怡,以及……毕文谦挺眼熟却出乎意料之外的艺人,一身西装,坐在粟车旁边的张发宗。wWW.ΧìǔΜЬ.CǒΜ
有古稀上下的华发,也有正当壮年的黑发。寒暄间,老人们都说着英雄出少年之类的亲切话,倒是一头茂密长发的张敏怡有点儿平辈论交的意思。而当刘甘美介绍到张发宗时,毕文谦倒没有立即去接他伸来的手,而是细细地打量了一会儿。
看着三十出头,果然是敦秀温婉,似乎因为毕文谦迟迟不和自己握手,带上了一丝紧张和迟疑。
“你为什么坐在这里?”
虽然口吻平和,但毕文谦这话还是使得饭桌上的气氛一凝。
刘甘美笑道:“不是你写的条子邀请人家的吗?”
“哦,你就是莫文渭说的‘很不错的歌手’?”毕文谦很快就明白了,不由笑了起来,和张发宗握了手,“正巧,今天下午,我听过你的歌,船山先生的编曲,挺有意思的。”
见他这么说,气氛旋之一松,张发宗一边握手,一边不好意思地说:“昨晚卡伦专门和我说你的邀请,我也吓了一跳。和香港这些德高望重的前辈同桌,从入座到现在,我实在是……”
“不用自谦。”毕文谦手上使了点儿劲儿,打断了他的话,“虽然我们是现在才正式认识,但既然是我邀请了莫文渭,而她转邀了你,那么,我们就算是朋友了。这个时间,我挺饿了,我先吃饭,之后有时间,我们再聊。”
说完,毕文谦放开手,朝老人们点点头,端起碗,舀了一小碗汤。
“各位老人家,今天的宴会,我不是主角儿,只是过来和刘姐姐吃饭的。既然有机会和你们认识,也算是缘分。我要唱歌,这辈子不碰烟酒,我就以汤代酒,敬大家了。”说着,毕文谦一口喝尽,又环视了一下,“你们随意。”
雷厉风行的动作,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毕文谦就已经重新坐下,拿起了筷子。
“刘姐姐,你该聊什么,就继续聊什么。我安静吃饭就好。”
说到做到。即使是紧接着刘甘美介绍粟车和章敏,毕文谦都没有抬头。
或许,他真的是饿了。
刘甘美看了看他,微笑不已。然后,继续和在座的人不断交流起来。
亲切友好的交谈,拉近关系而没有落到实处的词措,从身边小事儿,到香港前不久的股灾,甚至世界局势……各种口音深重的普通话,听不分明,但大略还是明了。
耳边,谈笑风生。
毕文谦默默吃着,默默听着,直到汤足饭饱。
一声饱嗝,毕文谦终于重新抬起头。
“刘姐姐和大家聊得挺开心的,我看张哥好像坐这儿有些插不上话,不如这样,你们继续慢慢聊正事儿,我和张哥另外拣个地方聊聊?”
“毕经理……”张敏怡首先出了声,却只开了个口,就转而看向另外几个电台的掌舵人。
三位老人含笑间对了几个眼神,很快,邵仁楞笑呵呵地对毕文谦问:“毕经理啊,我们有个问题,想请教……”
“请教不敢当,邵老先生直说就是了。”说着,毕文谦看了一眼刘甘美。
“呵呵,都说这一行一业,就像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毕经理啊,你觉得,香港这儿的四台山,眼下,是合好呢,还是分好呢?”
毕文谦又看了看刘甘美,她只微微笑着。虽然五官不如那些明星,但额头的玉石以及笑起的酒窝,倒也有些含而不露的味道。
“……我可以说说我原则上的设想,但我对香港的了解是不够深入的,将来的抉择,那是刘三剑的事情,更是各位掌舵人切身的事情。我嘛,目前只是路过。非要说的话,所谓分分合合,合是为了集中力量办大事,分是为了顾好自己的小九九。而现在的香港嘛……今天同桌的,不仅有在香港德高望重的老人家,也有代表了香港政府机构的处长,想要合的话,各位将以怎样的立场为统一的基础呢?”
说完,毕文谦就站了起来,朝刘甘美点点头,然后看向张发宗:“进来的时候我看门口那边有个空桌子,张哥,咱们过去聊聊?”天才记住只需1秒,秀书网www.xiumb.com!免费无弹小说手机站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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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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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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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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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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