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练了声,吃过早饭,毕文谦就睡觉去了。
这一觉睡了个自然醒,下午四点已过。当他穿好衣服,伸着懒腰走出四合院时,却见小虎趴在大槐树主干的分叉上,一个肉肉的背影,尾巴直直地悬在空中。
似乎,它正望着大门口——万鹏在送什么人出门。
“文谦睡醒了啊!”完事回来的万鹏朝正在树下仰望着一脸戒备的小虎的毕文谦喊了喊,“饿不饿?要不要先弄点儿吃的?”
“刚才是谁啊?”
“一个演员,叫陈沛斯,过来送钱的。”万鹏脸色颇有些为难,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袋,“真是执拗性子……”
这是一个毕文谦也算熟悉的名字,不由一个激灵——问题是,怎么产生交集的!
“送钱是几个意思?”
万鹏叹了口气,望西厢房领路:“外边冷,去办公室说吧!”
进去之后,把文件袋放办公桌上,万鹏往炉子里添了块煤,然后倒水,坐下,眉宇忧愁。
“事情是这样的。华华不是在日本拍戏吗?她知道自己是野路子,但也不想去日本那边的专业学校学习,就考虑找国内的艺术家请教,于是,她就选了陈蔷老爷子。按华华的说法,能把坏人演好的好人,一定是最好的演员,呵呵……老爷子很热情,由于只是书信来往,既不可能系统性的长篇大论,也没办法手把手教,再得知日本那边是边拍戏边播放,他怕词不达意出了偏差,反而格外上心了。华华也没有含糊,叫陆衍给老爷子家里寄了些学费,说等那边的电视剧播完了再全部结算。结果,老爷子不要,又给寄回了公司,华华又叫陆衍寄过去……这一来二去的,也不是个事儿。老爷子就叫他儿子专门把钱送还过来。”
“挑着大年三十过来?”毕文谦有些囧,“这不科学吧?”
“大家都知道只有你常在公司,但你又不管钱。”万鹏摇头笑笑,脸上却颇有些苦,“大概是打听到了什么吧,专门挑今天过来的?反正,我是没说过人家,现在钱在我手里,怕是又要被华华埋怨了……”
万鹏说不过?想像着上辈子记忆中陈沛斯在屏幕里喜感的模样,毕文谦颇有些想笑,一边拿起水杯,一边指着文件袋问:“这么说,钱在这里面了?黎华到底算了多少学费啊?”
“她先大概寄了个整数,一万。”
“噗!”
幸好忍得快,只喷出来一小口。
“怪不得……”
穿越过来这么久了,毕文谦起码也知道一万元在80年代中期是什么概念了,也知道为什么要用文件袋装了——这时候最大的面额才10元!Χiυmъ.cοΜ
“她就不知道先少寄一些吗?”
“你当是发工资吗?要不要月月寄啊?”万鹏笑看着毕文谦清理桌面,“人家老爷子就没想过要学费。”
“这不……”
“听我说完嘛!”万鹏摆摆手,“老爷子的意思,他和华华连面都没见过。学费什么的,就不要提了。要是华华能演得成功,等她回国了,请他吃顿饭就行了。”
毕文谦终于找来抹布擦干净了桌子,把文件袋托在手掌上掂量了几下又放下:“陈老爷子的想法,黎华肯定明白,我多少也能明白,但黎华……恐怕不见得会赞同。”
“所以我心里很悬啊!”万鹏仰靠一手搭在沙发背上,一手按着额头,“早知道我今天也不待录音室了。蒋卫国也是,都不会说个谎……”
毕文谦心念一动:“那些歌,你都看了?”
“看了。也一个人在录音室里唱了唱。”万鹏放下手,表情变得古怪,“这些歌的确很简单,连我都能唱出来。想不到,你竟然叫我来唱这样的歌……”
“你又谈不上什么声乐技术,自然只能考虑声线怎么适合了。”
“听你这么说,我……”万鹏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苦笑着摇头,“好吧,你真的觉得我唱这样的歌能卖钱?”
“那些,你暂时就不必管了。明天开始录歌,录完了你就专注苏联的事情,之后的事情,让刘三剑去操作,慢慢会水到渠成的。”
“水到渠成……呵呵,你总是那么自信。”万鹏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要不,早点吃晚饭,提前去电视台?”
“不了。熬了一夜,我总觉得状态有点儿不对。要是春晚现场把我拍进去了,要是我正忍不住打呵欠什么的,就不好了。”毕文谦不觉得春晚导播会专门播放那样的镜头,但被周围的人看到在那样的场合一脸疲倦,说不定会起什么言语来,“我在家里看电视就好。”
“你确定?”万鹏愣了一下,“蒋卫国已经说好了,晚上到以前战友那边一起看春晚,明早才回来,到时候院子里就你一个人。而且,夏林好像是计划春晚过后叫你到她家里去,和她弟弟妹妹一起过年。”
毕文谦一惊:“她有那样的计划?怎么没和我说?”
“所以我得去电视台,告诉她你不去现场了。”万鹏起身把文件袋拿起来,“四合院里已经没吃的了。走吧,一起到附近先把饭吃了,再买点儿干粮。”
附近……
“又是杂酱面?这时候面馆还开着?”
“先随便找找吧,反正时间还够。实在没有的话,我打电话请人送过来也可以。”
毕文谦猜得没错,大年三十下午,想找一家营业的面馆挺不容易,最终还万鹏叫人送的饭。看着那提着食盒的警卫员军容端正的模样,毕文谦只觉得自己嘴角忍不住抽动。
饭菜不精致,但味道扎实,分量格外的足。
在10年代这或许不算什么,或者可以说是非常低端的伙食了,但去过边区的毕文谦很敏感地知道,这在80年代反而不简单。
甚至,还有一大包瓜子之类的炒货。
“既然你决定一个人过年,我也不多劝什么。你不喝酒,这都是我家的年货里随便抓的,晚上你就着看节目好了。”万鹏从公文包里摸出钥匙圈,下了一把钥匙递过来,“电视机在蒋卫国的房间里,这是钥匙。记得琐大门。”
一句句话,毕文谦默默听到最后,终于忍不住了:“我好像是十七岁,不是七岁吧?”
“等我走了,陈老爷子那事情,你得帮我和华华说说。”
“这个我承认不下来。”
“尽力而为吧!”万鹏拍拍毕文谦肩膀,转身出了四合院,“碗你自己收拾,我先走了!”
“明天早点儿来。”
琐好门,毕文谦撸撸袖子,回了厢房,却见小虎正趴在桌子上,脑袋埋在油汤和水的盘子里,舔得正欢。
毕文谦唱戏般地指着它一声大喝:“呔!”
小虎压根儿没有被吓着,直到毕文谦小跑着过去,才潇洒地来了一个信仰之跃,顺便踢飞一个瓷碗。
“砰!”
窗户没开,毕文谦又更靠近门,小虎离得不远不近,身子微微低伏,猫耳朵后搭,无声地注视着。
“……好吧,碎碎平安。”天才记住只需1秒,秀书网www.xiumb.com!免费无弹小说手机站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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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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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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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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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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