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电视台之后,毕文谦和工作人员打了一个招呼,领了自己的号码,便安静地到了歌手准备室,坐在其他的业余组歌手中。
虽然没有来搭话,他却约地觉得歌手们看自己的眼光里有人存在一些轻视——这是上次集合时不曾有的。莫非……今天下午试话筒的事情,已经流传到歌手里了?还是说,有人当时就在现场?
遐想间,时间过得颇快。当在自己前面一人去登台了,毕文谦轻轻起身,来到门口。
认真唱歌,是需要开嗓的。开嗓的方法有很多,毕文谦没有选择直接吼几嗓子,而是轻轻唱起了一首歌。
“即便孤单自己一个人,我也能够好好活下去。可是如果能与谁知心相伴,人生一定会完全不同。强势地、强势地活着的人,有时候,更容易跌倒在微不足道的寂寞面前。哪怕声嘶力竭也唤不回的爱情也罢,请明确地告诉我:没有哪一段感情是突然的;哪怕青丝白头也等不到他回头也罢,请肯定地告诉我:付出过的青春,没有一分是白费的。掐指算着流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悲喜历数重复了,多少次相知离合。心怀畏惧、怨怼憎恨,终有一天会慢慢明白什么是爱……”
这一段歌,舒缓而深沉,一字一句,曾经听在毕文谦耳里,泫然欲泣,却又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说:不许哭出来,要好好地活下去。当初还是破嗓子的时候,他就仅仅牢记着音标,在一个人的时候学着唱过。xǐυmь.℃òm
没错,这是一首日文歌。所以毕文谦不担心屋子里有人会听懂,或者记住。
很快,工作人员过来提醒他即将登台。
收拾心情,毕文谦深吸了一口气,心悬明镜,充耳不闻报幕员的声音,在观众席响起一阵礼貌的掌声时,缓缓走了出去。
舞台的模样,和下午差不多,依然简陋。正中立着一个话筒架,除此别无他物。
走到中央,取下话筒,毕文谦扫视了一圈,这种距离,并不能一下就找到黎华。放弃之后,他看向了评委席,各位老师温和地看来,眼里大约有着期待。
“大家好,我是毕文谦。不少诗歌多有序,我这首《热血颂》也有一个序。在唱之前,希望能和大家一起分享。”
笔挺而立,毕文谦向旁挪了一半步。
“几个月之前,我随慰问演出的母亲到了前线。我想亲眼见见第一线的战士们,想为他们写一首歌。所以,我和一位姓张的文工团小姐姐一起,带上不少压缩饼干,沿着小道,穿越过雷区,走了一整天,到达了交火区域的猫耳洞,结果被洞里的老排长给骂了一通,说那种地方,不是我们小孩子家家该去的。他是这么骂了,他手下的战士们却很高兴。在那站不直身的地方,生存条件恶劣,又没有什么精神食粮,有人来演出慰问,怎么也比闷着抽烟强吧……对了,我隐约听说,那里的烟卖得贼贵。”
“不过,当天晚上,老排长骂的话就应验了——有耗子来偷袭。对了,在前线,耗子是专门送给敌人的叫法。当时我已经睡熟,耗子的一颗手榴弹扔进了猫耳洞,为了保护我,小张姐姐第一时间压在了我身上,另一个姓杨的战士又压在了小张姐姐身上。结果,我毫发无伤,战士却被炸得昏迷。当时猫耳洞里很黑,我只闻着浓烈的血腥味儿。直到我离开前线,那位战士仍然生死未卜。”
“老排长骂得没错,从战术意义上来说,我去前线就是一累赘。但是,一路上,我亲眼所见的每一件事情,我和小张姐姐打听到的第一线的战士们自己的每一个故事,都让我深深地体会到了,他们是一群什么样的人。所以,我写下了这一首《热血颂》,表达一位身在后方享受和平的普通人,对身在前线的战士的情感和心声。”
一片寂静中,毕文谦唱了出来。
“当你离开生长的地方,梦中回望。可曾梦见,河边那棵亭亭的白杨?每一棵寸草都忘不了你,日夜守望。思念你的何止是,那亲爹亲娘!”
歌声饱含着深沉的情感,毕文谦眼中浮现着猫耳洞里那枪炮大作的一夜里,那充满血腥味儿的黑暗中,那一双亮得刺人的眼睛。
“当你握别温暖的手,泪落几行?可曾感到背影凝聚着滚烫的目光?每一棵赤诚的心灵,都深深理解你。每一个热切的向往,都充满你的力量!”
毕文谦的耳边,仿佛回荡着那不容置疑的声音——“先救排长!”
“你奔向远方,带着亲人的希望;你奔向远方,带着火热的衷肠!你和我们同在,把美好未来开创;你是国魂、军魂,你是中华的铁骨脊梁!”
一手握着话筒,一手扬着拳头,毕文谦直面着观众席。
“最艰苦的地方,总有着战士的刚强。勇士的肩头肩负着多少人,心头的崇仰?谁不知生命的可贵?谁没有幸福渴望?你默默无闻的足迹,写下不朽篇章!”
继续一句句唱着,热血仿佛在毕文谦心里翻腾,也仿佛在空气里翻腾。
当他唱完时,踮着一只脚,身子微微前倾,高扬的拳头在空中有力地挥舞,然后定格,整个人仿佛雕塑一般。
这动作仿佛点燃了一根导火索,现场顿时响起了雷鸣的掌声。
毕文谦保持着姿态,等掌声渐渐平息了,在重新笔挺而立,貌似无辜地眨眨眼睛:“对不起,不是说歌手演唱时建议不要鼓掌吗?我还没有唱完啊!”
这一句,使得现场鸦雀无声。
将话筒放回话筒架上,毕文谦对着站定,又一次唱了起来。
和刚才那一遍偏美声的倾向于情感诉说的唱法不同,这一次,毕文谦用起了偏民族的唱法,偏向于盖棺定论的颂扬。
观众席上,黎华脸上**着笑。她显然明白,毕文谦为什么会这么唱。带着轻松的心情,她偏头瞧了瞧身边的万鹏,却见他沉重地呼吸着,早没了之前其他歌手演唱时,时不时骚扰自己的**。
这让黎华更加高兴了。
当毕文谦唱完第二遍了,掌声并没有响起。大概,有了“前车之鉴”,大家不敢判断,他会不会再唱下去。
果不其然,毕文谦又唱了起来,用通俗的唱法,唱着普通人对英雄的一点儿崇拜。
“万鹏。”
“万鹏。”
“别吵。”
“万鹏!”
话虽然小声,黎华一下掐在万鹏手背上。
吃痛的感觉一下让万鹏回过神来,意识到身边的究竟是谁:“……什么?”
黎华眼里泛着笑:“晚上加个班吧!在明天的报纸上发表一下感想?”
“我?大报纸的编辑哪儿看得上我的文笔。”万鹏一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说,实名?”
黎华笑而不语。
“我倒是愿意,但……这我得和爷爷打个招呼。”
“王胡子也在现场,你可以一会儿去和他聊聊对这首歌的看法,再回家和你爷爷汇报沟通。”
万鹏陷入了思考,黎华却继续看向了舞台上的毕文谦。
“……这个班,不知道得加到几点了。不行,得拉个人润润色……”
在万鹏喃喃的念叨中,毕文谦唱完了第三遍。
“谢谢大家,我唱完了。”
终于,掌声再度响起,仿佛报复性地经久不息。天才记住只需1秒,秀书网www.xiumb.com!免费无弹小说手机站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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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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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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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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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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