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你们又能驱动那傀儡几时——
天境傀儡,最起码也要有地境修为,才能驱使自如。
但那刘子昂不过修行十几载,而今唯有人境修为,你与我在此处强行拖延时间,怕不是还没拖延多久,他就先要被山夔的需求而吸干!
阮青,我真是搞不懂你。
费尽心思,只是为了一个注定功亏一篑的目的,究竟图些什么?”
“你话一向这么多么?”
江河并不正面回答。
公输平显然也觉得,‘阮青’若是不笨,不应该想不通这浅显的道理,与嗔坛主正面对敌无异以卵击石。
他怀疑‘阮青’有些其它不可告人的秘密,便欲出言讥讽套话。
但这对于江河来说过于小儿科。
从来都只有他套别人话的份,其他人休想从自己口中得知什么关键信息。
所以他只凭手中长剑应对。
但这份从容,却让公输平更为警惕了。
江河究竟是不在乎刘子昂的死活,还是刘子昂根本不会如他所言般被山夔吸干?
倘若刘子昂身死,那此时正在行动的山夔也会半路夭折,他的计划便更成了一个笑话。
想到此,公输平几乎断定了后者的可能。
“不——不对,刘子昂的修为定是不够的,哪怕是地境修为,与天境对比也不过杯水车薪……你们是用了其它方法驱动的傀儡!?
能不依靠修为便驱动傀儡的方法——
你、你们动用了转灵桥!?”
这倒让与之缠斗的江河一怔。
他本以为公输平应当知晓,刘子昂便是通过转灵桥,而被强行剥离出的灵魂。
那刘子昂以何种方法驱使山夔,应当是昭然若揭才对。
但看对方这不明所以的模样,显然是当日他严刑拷打公输德时,公输德并未将事实尽数告知于他。
他或许只说了刘子昂与转灵桥有些联系,却并未明言刘子昂便是转灵桥那唯一成功的案例。
又或许他也看不准刘子昂的身份,也便不曾透露。
但不论如何,江河总算是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公输平,原来是我高看你了。”
“什么!?”
江河冷笑一声,却在缠斗之际悄然招手。
公输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袖中不知何时,竟是藏了一只娇小的金乌。
那金乌避开交锋之地,盘旋到江河的肩侧,轻轻啼鸣一声,又钻入他的衣襟。
公输平大惊:
“什么时候!?”
惊疑之际,他忽然想到不久前,江河那怪异的举止——
他走到自己的身前,亲手将那袖中的乾坤袋放到自己的手上。
他先前还以为对方是想证明那的确是他的乾坤袋,所以并未过多怀疑。
难不成这只金乌,是在那个时候!?
“直到方才我还纳闷,明明你已经知晓了刘子昂的存在,却为何执着于按图索骥,寻找他这个‘人’。
明明以你的头脑,不该想不明白其中道理才对。
我还怀疑你是想守株待兔,等藏在平天舟的人自投罗网,所以在我面前故意演戏,不敢随意召回金乌……
现在看来,你是对自己的判断太过自负,所以才真的一无所知啊。”
……
与此同时,班输厦最底层的工坊中,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一台犹如蛮牛的傀儡,正在工坊横冲直撞。
蛮牛无头,只是瞧那躯干隐约有牛形轮廓,约莫二十尺高度。
它前半身极为粗犷,有厚重甲胄拼接覆盖,两条奇械臂粗壮扎实,后半身却只有一条纤细的,像是临时拿废料拼凑出的独腿,对比之下显得极为滑稽。
那蛮牛身后的堵堵厚墙,皆有个坑洼的裂洞,显然是这蛮牛一路冲撞而来所造成的痕迹。
一众平天舟弟子已然端坐在两人高的傀儡之上,傀儡背后的黑匣上皆挂有灵气塑成的长绳,它们大多捆绑在那蛮牛的三肢上,想要阻止山夔向前重装。
只是山夔冲击的力道太过刚猛,一众弟子非但没能将其拦在原地,反而被跌跌撞撞地拖拽了一路。
他们无计可施,只得向着傀儡上的传音法器大喊:
“快、谁快去将这里的事情汇报给舟主!”
但法器的另一头却杳无音信,没有人知晓那些去寻找舟主的人,如今是怎样的下场。
而那在前方冲撞了堵堵厚墙的山夔中,刘子昂还在心中暗自琢磨:
“灵气到底够不够啊……”
他如今藏匿在山夔之中,借用天境的外壳在平天舟内搅动风云,正是要去往平天舟的核心。
虽说平天舟弟子忽而大动干戈,开始四处搜寻自己的踪迹,使得计划不得已提前。
但事发突然,却也无法更改他们最为基本的目的。
凭借平天舟的过载,轰击整个大阵的阵眼,从而逃出生天。
计划中,他与刘和应要呆在工坊之中,利用有限的时间,尽一切可能窃取零件,进行拼接组装。
与此同时,明面上的江河会不断的薅取羊毛,来为部件的缺失提供一定程度的掩护。
直至今日,在江河听到公输平开始搜寻刘子昂之后,不得已将计划提前,将刘子昂带入到‘山夔’一旁。
随后,刘子昂的灵魂穿透结实的墙壁,寄宿在山夔当中。
而江河则故意现身,引起公输平的怀疑,使他视线偏移,专注于江河的动机,掩护藏匿的刘子昂。
而前往底层之时,江河刻意经过工坊,将今日产出的各式零件装入自己的乾坤袋中凑数——公输平不会仔细去查验其中数目,而平天舟弟子大多出发寻找刘子昂,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到这件事。
注意到的也都已经成为了死人。
公输平也如江河预料,因忌惮圣女,而并未再追究下去,这件事也算暂时糊弄了过去,他们还有继续准备的时间。
而既然公输平的怀疑已经升起,江河务必要时刻关注公输平的动向,便在他的袖中藏了那只常被薛正阳用于窃听的金乌。
但好巧不巧,恰逢此时,舟中弟子竟是在环湖城寻到了王明浩。
王明浩对刘子昂太过熟悉,因此在公输平审讯王明浩时,江河已然意识到他们不可能再隐藏下去。
无奈之下,只得施展敛息术,暗中通知刘子昂准备行动,再借养魂珠中的刘和带路,将他们的一切准备安排在了平天舟舟底的核心处,最终才折返回来,悄然埋伏起打算告发自己的公输平。Χiυmъ.cοΜ
他们分工明确,江河要做的便是拖延时间。
而自己,则是要趁这段时间,尽快赶到核心处,引发核心过载。
虽说因种种意外,使得这计划显得仓促,但大体方向上总是没变的。
可正是因为时间的仓促,使得他们根本就没有准备好用于过载的电池。
若是储备的电池无法引发平天舟的‘过载’,这一基本条件不存在了,他们又该如何逃出生天?
刘子昂不断冲撞眼前一堵堵墙壁,心中满是顾虑:
“大哥,咱这法子到底行不行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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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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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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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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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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