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么?”
为了心中无端的善意,反倒葬送了他人的性命。
江河不知这份教训是否让苏唯依认识到了自己的天真。
但苏唯依却道:
“江河,我知道你想嘲笑我,想讽刺我。但不论怎么样,我都还是要说——我不觉得我有错。
哪怕那些人借助我的善意迫害我,哪怕宋师兄都因保护我而死,我也不认为活在这世上,善意的对待每个人是错的。
所以我只会后悔为什么当时没能反应过来,去挡在宋师兄的身前,而不会后悔我怜悯那些难民的想法。
是他们辜负了我的善意,错的明明是他们,不是我。
你不能把别人犯的错强加到我的身上,让我愧疚。
所以你尽管笑吧,你再怎么笑我,我也都觉得不后悔。”
“……”
江河挑了挑眉。
苏唯依倒是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定。
这五年里,似乎也不只有自己成长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道:
“无所谓了,你怎么想那是你的事情。我又不是宋春堂的谁,他是生是死和我也没关系,我也没必要为此骂你两句。问你后悔与否,纯粹是出于好奇罢了。
总之,现下所有的来龙去脉我也都算清楚了,那我们接下来就该好好想想,凭我们几人的实力,该怎么从这铁壳子里逃出去了。”
金大福见江河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由道:
“道友莫不是已经有了想法?”
“不错。金道友,实不相瞒,早在见到你们之前,我本来是想着取你们的项上人头回去,取信浊仙的。”
“什么!?”金大福如临大敌,一时间便要再掏出自己那副法宝。
江河却摆了摆手:
“莫慌,我现在敢开诚布公,便是放弃了这个计划。”
按先前计划而言,他的确想着干脆用这几个人的命,来换取浊仙一派的信任,乃至逃命的时间。
但如今见到的是苏唯依,江河也只得放弃这个计划。
诚然他对这个圣母实在喜欢不上来,但苏唯依在鲤国的所作所为也的确无法让江河痛下杀手。
旋即,他简略将过去几日的经过,包括破局之法尽数托出。
刘和不由大惊:
“你想要让平天舟的核心过载,这怎么可能办到!?”
他的反应印证了这个计划至少是合乎逻辑的——
核心过载,平天舟炸掉,他们就能逃出去。
最多是难以实施。
江河也知道这办法难办,却道:
“难办也比不办强,他们有两个天境修士坐镇,我们只能剑走偏锋。
所以我才想着借你们的人头去取信于人。
不过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杀你们我肯定是不会考虑了,但我势必还是要深入他们内部之中。
那嗔坛主是个没耐心的,你们先前还能好好藏匿,单纯是因为他懒得大费周章挨个将你们揪出来。
可他又十分需要我这个静心童,若是迟迟不见我的人影,这片小天地怕是没法在他眼皮子底下藏太久。
所以,思来想去,我终究只能寻到一个路子。”
“什么路子?”众人问。
“瞒天过海。”
……
班输厦是平天舟高耸林立的高阁之中,最为突出的楼阁。
它位于平天舟北部边际之处,由多幢高阁相连而成,占据了平天舟北部三分之一的扇形地区,划分诸多工业产区,自平天舟中心望去,十分对称。ωωω.χΙυΜЬ.Cǒm
在平天舟拔起之时,为纪念公输世家的老祖公输班开创先河,公输世家后辈弟子便以此名立楼,驻扎在班输厦中,寻常时期谢绝外人踏入、参观。
班输厦中有一耸立高阁,名作班输阁,亦是平天舟最为高耸的楼阁。
楼阁之上有一顶天高台,四壁皆为琉璃,可自高台俯瞰平天舟上的一切,向来是平天舟主的居所。
只是那高台如今已被一个身材矮小的赤发老者占据,他高坐宝座之上,吹胡子瞪眼,想来心情欠佳。
座下有一中年模样的修士,相貌平平,面上亦有几分谄媚而牵强的笑意。
只怕公输世家的弟子永远也不会知晓,于他们而言人人可畏的舟主,此时此刻只是个向外人尽心奉承,以求长生的叛祖者。
面对嗔坛主,公输平显然有些紧张:
“嗔、嗔坛主,外面来了个姓阮的修士,估摸有地境修为,说是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好,特来求见的。”
嗔坛主心情本就不佳,如今更是横眉冷竖,大骂一声:
“给他三天期限,他竟真还拖到最后一刻回来!办事如此不利,果真该死、该死!”
嗔坛主道:“那晚辈这就去处理了他。”
他本意是想借此机会讨好对方,不曾想惹来嗔坛主更甚怒火。
“老夫的人你也敢碰,你更该死!”
嗔坛主怒骂一声,便向公输平怒吹一口恶气,一股风浪霎时刮起,声势之大,好似要将整个高台的亭顶掀飞。
公输平狠狠撞在十丈外的琉璃墙壁之上,那晶莹剔透的墙壁在撞击之时应声而碎,圈起层层裂纹。
他“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却连喘息的余地都不敢留给自己,连忙咳道:
“是、是!晚辈这就将那人带来,交由坛主处置!”
说罢,便连忙暴退离去。
嗔坛主心中怒火不消,欲要再找什么东西来发泄,但想到这整幢高楼都经不起自己折腾,硬生生将自己的怒火压下,只是心中憋闷,使得这怒火燃烧的更旺。
“嗔坛主还得压压自己的气性才是,否则日后可就未必有这般出门的机会了。”
嗔坛主一听那娓娓动听的女声,便知来人是谁,向声音的方向看去,却见孟羌娥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亭台角落,语气颇为不善,无半点尊重可言:
“圣女,你来做什么?”
“随便看看。”
“你果真认识那阮青?”
“不认识。”
“不认识你来老夫这里作甚?还不快去想想你那小郎君,免得哪天被老夫赶上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嗔坛主莫不是又想狗叫了?”
嗔坛主本还得意洋洋的嘴脸,霎时间冷了下来。
他很清楚,所谓‘狗叫’,是真的让他跟条狗似的乱叫。
他经历过。
想起这圣女的手段,他其实并不算畏惧。
但碍于对方身份,自己难以用全力将其抹杀,便很容易在斗法之中着了她的道。
念及曾经不算美好的回忆,他终究是强忍暴起的青筋,冷哼一声,不多言语。
不多时,公输平便将一个黑衣青年引入门来。
嗔坛主便仿佛找到了出气筒般,冷喝一声:
“阮青,事情办好了?”
“回前辈,已处理妥当。”
“证据呢!你莫不是觉得拖个三天时间,回来随便应付老夫一句,老夫便能相信你不成!?”
对方不慌不忙,自袖中掏出一个麻袋,紧接着便摔在了地上。
麻袋被捆得严严实实,扔在地上只发出了“叮咣”的脆响。
嗔坛主脸霎时一黑:
“你他妈耍我!?”
(烧没退完,但是工作日了,不能再拖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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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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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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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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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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