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币。”
江河想到了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又问:
“投多少?”
“一白。”
“这么贵!?”
江河想着在鲤国时,进个山海集会哪还需要钱啊,这到了环湖城不仅要钱,还死贵死贵的。
但毕竟是到了这地界,收钱也不止针对他一个人,江河也只得照办。
可就待江河欲要从乾坤袋中摸索出一枚白琼玉的时候,却听一声清脆叮咚声,忽然乍现在他的耳畔。
江河抬眼看去,却见池塘的淙淙流水忽然变得湍急,一枚乳白的平安玉本还徜徉在池塘中,随着湍急的水流旋转地没入到深潭之中,紧接着,那香案上的香炉“砰”的一声摇晃,待其晃荡一刻,安稳下来后,便有袅袅青烟从中升腾。
江河恰好已将白琼玉掏了出来,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后,连忙转身:
“道友不必如此,一枚白琼玉我还是付得起的。”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昨天,江河可能还要肉疼的犹豫一番。
但今非昔比,鸟枪换炮的江河也有挥霍的资格了,一枚白琼玉虽不便宜,但也不至于求人施舍——
最主要的是,他不知眼前女子为何平白替自己花去一枚白琼玉。
为了不牵扯上什么莫名的因果和人情,江河还是打算将这一枚白琼玉还回去。
但那女子只是摇了摇头,道:
“送你的,别客气。”
什么富婆?
对于这种所谓的意外之喜,江河从来只觉得奇怪,故而眉头一皱,将手中捏紧的白琼玉抛了过去:
“不必了,我与道友不过初次见面,犯不上让道友帮忙。”
那人听到江河这般执意,也便接过那枚白琼玉,放在手中好生端详了一番。
“我没骗你,上面还有山海楼的财气,的确是白琼玉。”江河提醒道。
那女子只是点头应声,声音如百灵悦耳,听起来清亮而喜悦:“我知道。”
江河点头表示谢意后,便打算就此进入山海集会。
但那女子却又道: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这话不由让江河匆匆止步。
他回过头来,再次打量了女子一番:
“应当没有。”
虽然眼前女子戴着斗笠,使得江河根本看不清她所遮掩的面目。
但自他下山以来,遇见过的修士都屈指可数,更别说是女子修士。
倘若是见过,他一定会留有印象才对。
那女子听罢,竟是伸手撩开了遮掩自己容颜的帘幕,使得与之对视的江河,视线一眼便落在她那娇媚的双眸上。
只是匆匆一瞥,江河便将目光从她的脸上偏移,不敢再多看一眼。
但与他共享视线的青玄子,却没有他这般拘谨,不由惊奇道:
“好一副美人皮囊,虽风貌迥异,却也不输你那将军和宗主。”
“闭嘴。”
江河心中默念。
那女子长得的确很美。
眉黛青颦,纤若翩翩细柳,眼波婉转,恰如桃花春水,娇颜仿佛夜下明月,池中银盘,红妆朱唇,又为她平添几分风姿。
江河本以为在见过江宗主与顾青山后,他很难再因纯粹的美貌而过多的留意一个人。
但眼前那斗笠女子的样貌艳压群芳,若与青山、宗主相较,想来也不遑多让。
况且青山、宗主向来不施粉黛,天然去雕饰,对比常人而言,比之那斗笠女子轻描淡写的红妆自是逊色半分。
当然在江河看来,那浅浅的红妆的确为女子添了几分别样的味道,但反而不如青山看的更让他欣喜。
他转而想到自己在拿几个女子之间的容貌相互比较,连忙在心中默念起“罪过罪过”,便将这粗略的对比抛在脑后——
在与顾青山表明过心意之后,每当江河本能地要想入非非之时,他便会立即反应过来,控制自己的思绪。
这是一种出于伴侣的责任感。
但哪怕他的视线转瞬即逝,惊鸿一瞥之下,还是牢牢将那女子的容颜印在了心里。
这更让他感到后怕。
与那女子对视,仿佛能一瞬陷在她眸中的烟波里,让江河分不清那是幻术还是其它,心下不由更为警惕起来——
这毕竟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而且,不知是心理的暗示,还是确有其事。
江河总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见到过眼前的女子。
至少也该遇到过与之相似的才对。
但无论他如何回头细想,也始终抓不到脑海之中的一丝端倪。
他低着头,刻意地不再落去目光,满心想着赶紧溜走:
“道友许是认错人了,告辞。”
那女子见江河一副要逃的模样,只一个闪身,便拦在了江河的身前。
江河见被对方一瞬拦住了去路,谨慎之余不由向后退却两步——m.χIùmЬ.CǒM
混沌之气附着双眼,试图看清女子的修为,却唯有一片阴影遮蔽了自己的视线,让他看不真切。
他方才完全没能捕捉到这女子的踪迹。
这说明眼前的斗笠女子,修为比他要高深太多!
至少远比薛正阳与虫蛮带给自己的压力,要震撼太多。
地境、天境?
江河拿捏不准。
而那女子见江河好似如临大敌,便像是怕吓到江河一般,以柔和的语气询问道:
“怎么称呼你?”
“晚辈的名字平平无奇,不足前辈挂齿。”
那女子语气不变,又是温和问道:
“怎么称呼你?”
“……”
江河意识到对方似是要不达目的不罢休了,犹豫片刻,才深深鞠躬道,
“晚辈孙二才,见过前辈。”
那女子霎时一怔:“孙二才?”
“没错。”
江河起先是想着化名薛正阳的。
奈何薛正阳身为万仙山弟子,也曾在天下游历几十年之久,保不齐名声在外,用起来注定不会顺手。
二才这个名字于凡间而言,无异于‘狗剩’、‘大力’,听起来虽然怪诞,却莫名符合芸芸大众。
那女子也不知是否接受了这个称谓,只道:
“你怕我?”
“不敢。
只是晚辈与前辈素不相识,如今前辈只身拦截晚辈,难免拘谨些。”
“……”
那女子沉默了半晌,最终,却是微微侧过了身子,绕过了江河:
“我叫孟羌娥。”
轻声如百灵在耳边低吟,却不由让江河下意识的回头瞧去她那曼妙的身姿。
又是匆匆一瞥,便似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的样子,赶紧将目光收回——
他真的是在不经意间,才瞥见的那女子黑色的长裙下,那若隐若现的黑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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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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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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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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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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