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恬恬撇了撇嘴,眼神求助地看向沈清欢。

  哪知,沈清欢刚想说郝向南,一旁的郝妈笑着摇头:

  “清欢,喝你的鸡汤。这兄妹俩啊从小闹到大,别理他们。”

  郝恬恬扫视了一圈,眼见没人替自己说话,只能糯糯地喊了声:“嫂子好。”

  顿了一下,又偷偷瞥了眼她哥,解释道,“我并不是不想喊你嫂子,而是,小姐姐喊得要比嫂子好听点。”

  她话音一落,在座的几人都笑出了声。

  郝向南将鸡腿重新丢回到她碗里,眼尾荡着笑意,语气闲散:

  “小鬼,就你机灵,快吃吧。”

  饭桌上的气氛极其轻松,沈清欢看得出来,郝家没把自己当外人看待。

  自从母亲去世后,沈清欢再也没有感受过这么浓烈温馨的家庭气氛,她开心地和他们聊着天,嘴角一整晚都没有放下来过。

  郝向南支着侧脸,直勾勾地盯着女孩的侧脸。她的五官精致秀气,皮肤光滑细腻,嘴角不自觉上扬,一双亮晶晶的狐狸眼扑闪扑闪的,带着易碎的光。

  注意到他毫无顾忌的视线,她不自在地别开,但很快又看向他。

  郝向南垂眼看了看她放在桌子下的左手,想也不想握了上去。

  他掌心滚烫,握着她的力道不轻不重,时不时还捏一下她的指尖。

  沈清欢试着抽了几次,都没把手抽出来,干脆侧过头轻声问道:“你不吃饭吗?”

  郝向南盯着她的眼睛,眼眸璀璨,笑地吊儿郎当:“看我对象吃就好。”

  他的声音毫无遮掩,落在郝妈耳里,郝妈直接起身拍掉郝向南的手,没好气地说:

  “你不吃,人家清欢还要吃呢。怎么谈个恋爱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以前也没见你脸皮这么厚呀。”

  郝向南眉梢挑了挑,没脸没皮地说:“追我对象可不就得脸皮厚一点。”

  沈清欢一噎,飞快地冲他眨了眨眼,用眼神询问道:你啥时候追过我啦?

  郝向南身子向后靠,胳膊闲闲地搭在椅子上,看着沈清欢,脸上笑得那叫一个荡漾。

  窗台上煤油灯暖黄色的光照过来,在郝向南脸上晕染上明暗不一的光,将他的轮廓显得更加深邃立体。Χiυmъ.cοΜ

  他轻咳了声,像是在忍笑,很有深意地说了句:“怎么没有?”

  一旁的郝恬恬大概从没看到过这样风骚的郝向南,她学着她妈妈的样子抬起小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小声嘀咕了句:

  “哥,你是不是发烧了?”

  郝向南不悦地轻轻拍掉她的小手,教训道:“小孩你懂什么,吃你的鸡腿去。”

  郝爸看不下去了,举起酒杯儒雅又温和地说:“向南,找了对象就是大人了,以后要像个男人一样有担当,保护好清欢。”

  “嗯。”面对郝爸,郝向南神色立刻收敛了起来,正色道,“我知道,爸。”

  郝妈拿了一个空碗,夹满了菜堆到沈清欢面前,岔开了话题:

  “清欢,在文工团里适应吗?要是有人欺负你的话,跟叔叔阿姨讲。

  咱们家叔叔阿姨和阿南三个人的工资加在一块,虽然不多,但养活你和恬恬还是够得。

  你一个人在文工团,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

  吃完饭,郝向南要陪他爸守岁,就让沈清欢早点睡了。

  沈清欢钻进被窝里和郝恬恬聊天的时候,郝妈拿着三个用红纸折叠好的红包走了进来。

  “清欢冷不冷?要不要再弄一盆炭火过来?”

  “阿姨,不冷,被子里很暖和。”

  郝妈把一个红包塞进自己女儿手里,将另外的两个红包递给沈清欢:

  “第一次上门,这是叔叔阿姨的一点心意,收下吧。”

  沈清欢盯着那个红包,脑海里蓦地想起以前母亲每年给自己压岁钱的事。

  “过了年,我们的小清欢又大一岁了。祝我们的小清欢永远快快乐乐,永远无忧无虑。”

  母亲去世后,父亲虽然也会给她红包,但那些话再也没有说过了。

  就在沈清欢犹豫着要不要接时,旁边的郝恬恬一把拿过塞进沈清欢被窝里,笑嘻嘻地说:

  “嫂子,这是爸爸妈妈给你的红包,我替你收了哦,收了压岁钱,明年就能好运连连哦。”

  郝妈抓着郝恬恬乱动的手放进被窝里,替她掖好被角。

  接着,又细心地给沈清欢掖了掖被子,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你们别聊太晚了,早点睡啊。”

  “好的,阿姨,你也早点休息。”

  等郝妈一走,郝恬恬的小脑袋就从被子里冒了出来,漂亮的大眼睛盯着沈清欢,鼓着腮帮子说道:

  “嫂子,跟你说件事,我在隔壁村里见过一个皮肤和你一样白,长得一样好看的小姐姐,她嫁给了村支书的儿子,听说姓王。”

  皮肤一样白?

  沈清欢知道自己是冷白皮,皮肤白得几近透明,没有一点毛孔,甚至连脸上细微的红血丝都看得真切。

  这种皮肤在现代不算少数,但在五十年前的七十年代却极为罕见。

  想到这,她眉心跳了跳,难道这个人也是穿越过来的?

  “恬恬,那你知道那个姐姐还有再下地干活吗?”

  郝恬恬挠了挠脑袋,想了半天才道:“好像…没有,听黑子说,去他们村的小学当老师了。”

  “哦。”沈清欢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事,“恬恬快睡吧,新年快乐哦。”

  半个小时后,郝恬恬已经酣然入梦,而沈清欢却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黑漆漆的,门外的客厅还能时不时响起郝向南和他父亲低低的交谈声。

  郝恬恬的话,顷刻间勾起了那个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想起的念头。

  有一个声音在沈清欢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沈清欢,

  假如,

  现在还有机会,

  让你回到现代,

  你还愿意回去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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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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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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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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