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排老树虬枝的枯干在寒风里摇曳不止,尖锐的呼啸声从耳畔嘶吼而过,天地灰蒙蒙一片,显得苍茫而萧瑟。Χiυmъ.cοΜ
站在村口,望着四周连绵不绝的群山,她顿住脚步,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啊——!”
她将双手拢在唇边,对着大山绝望地叫喊着。
回应她的是对面高山的回音:“啊——!”,还有,身后陡然出现的一道男声:“你在干什么?”
闻声,沈清欢猛地回头,便看到郝向南双手插在裤子口袋,目光深幽地看向自己。
沈清欢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脑子里霍然想起早上在供销社听到的那句:工作已经安排好了,你下个礼拜就去县城上班吧。
她抿着嘴,抬步一步一步向郝向南靠近,狐狸眼美目盼兮,气若幽兰:
“小哥哥,你带我走好不好?嗯?~”
“嗯”字拖着长长的尾音,让人听得心旌摇曳。
郝向南看着这个距离自己不过一步之遥的女孩,点墨的眸子噙着意味不明的笑,眉梢微挑,轻轻说了句:
“你这是想…勾引…我?”
勾引?
要不是来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她用的着这样吗?
沈清欢内心自嘲地笑了笑,脚下却没有停,又往前走了一步,直到两人鞋尖对着鞋尖,呼吸贴近。
她仰头看着他,男人的轮廓近在咫尺,眉骨很高,瞧人的时候有些漫不经心,有种高傲难攀的气质。
沈清欢舔了下唇,红唇涟漪、桃腮带笑,整个人像只勾人魅惑的狐妖……
“小哥哥,我求你了,好不好?~”
两人目光对上。
郝向南直视着她,半响后,骤然俯下身凑近她耳畔说了句:
“很可惜,求我也没有用,你才刚下乡~”
声音很轻,贴在她的耳际,带着温热的呼吸。
沈清欢的表情微微僵住,不知道是因为这暧昧的姿势,还是因为他冰冷的话,她往后退了退。
寒风撩起她落在脸侧的秀发,白皙柔嫩的肌肤上一道鲜红的划痕,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男人眼里,郝向南这才注意到她有些凌乱的头发,以及棉袄上的灰尘。
他皱了皱眉,抬眸掠了沈清欢一眼,说道:“你就……这么爱打架?”
“她先骂我的。”
沈清欢幽幽转过身,踢了一脚路上的石块,没什么表情的说。
他“啧”了一声,抬了抬下巴:“天冷,你先回去吧。”
沈清欢知道去县城的事今天是说不出什么结果了,也许是有人聊天的缘故她心情好了些许,朝他点点头便往回走。
刚走了几步,身后又响起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
“喂,明知道自己打不过,就先忍着别动手。”
“……”
是可忍孰不可忍,要是能忍得住,她也不想动手的。
沈清欢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快步往知青院走。
快到傍晚时,大柱忽然出现了,他将一盒药膏悄悄塞进沈清欢手里,说道:
“向南叮嘱过了,叫你伤口别碰水,要不容易留疤。”
沈清欢看着手里的药膏思绪万千,没想到他还会叫人来送药。
看来,这人并不像外表那般冷漠无情。
大柱交了药后,又朝刘美丽吼:“刘美丽!我代表村委警告你一次,你三天两头殴打同屋知青,给你档案记过一次。你再这么瞎胡闹,还想不想回城了?!”
听到这话,刘美丽非但不恼,还红着脸小声说了句:“要是,要是郝哥哥愿意的话……我也可以不回城的……”
大柱:“……!!!”就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女孩。
……
翌日一早。
知青院的四人喝了几口稀得看不见米的稀饭后,开始上工了。
天没有下雨,厚重的云层压在头顶,好似有一场大雪即将到来。
吃完饭,沈清欢就跟着葛奇军三人去了仓库领农具。
挖地她是挖不动的,箩筐也挑不起,于是领了个可以背在双肩上的背篓。
刚把东西拿到手,就听见大柱乐呵呵的声音:“小知青,早啊!”
沈清欢一侧头,便见他神采奕奕地扛了把锄头看着她笑。
而不远处,郝向南也挑了把锄头,直接丢给了大柱。
大柱仿佛习以为常了,伸手接过,将两柄锄头搭在左右两个肩上,双手扶着把手哼着歌走了。
沈清欢刚背好背篓,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笼了过来从她身畔走过,悄声说了句。
“走了,发什么愣。”
“噢。”沈清欢应了声,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那边的刘美丽见状也走了过来,留下吴旭和葛奇军两人面面相觑。
到了冬日,庄稼地里除了大白菜、萝卜、大蒜这些抗寒的蔬菜外,没有其他菜了。
丘田里的稻子也早已经收了,只留下一株株几厘米高的光秃秃稻杆伫在田里,等待着来年开春犁地。
“嘎嘎嘎——”
生产队养的一群鸭子在田间嬉戏追逐,溅起一朵朵欢快的水花。
沈清欢跟在郝向南身后,沿着小路往山里走,经过一个水库再往右拐是一片小小的山坳,今天他们就是来这里开荒的。
将山坳里的树砍了,荆棘杂草拔了,然后用锄头翻一遍,露出一拢红色的泥土,再用燃烧的稻草灰洒过、施肥,到了来年便可以种菜了。
到了地方,大柱指着一个堆满了石头和树枝的地方对沈清欢说:
“小知青,你就在后面捡树枝和石头吧,捡了都往那边倒。”
沈清欢觉得大柱这人还不错,挺热心的,就甜甜地回道:
“好的,大柱哥哥。”
郝向南凉飕飕地瞟了大柱一眼,没吭声,从他肩上拿过锄头又往前面走了走,。
村子里一部分人在前面砍伐树枝杂草,一部分人在后面刨,把山坳上的每一块梯田都平整到外高里低,不让肥水流失。
虽然明知道自己很不习惯,但沈清欢也没有要偷懒的意思。
她放下背篓,拿了地里面丢的铁耙把挖出来的树根、草根耙到一起,再丢进背篓里。
刚开始还觉得新鲜,只不过没一会儿功夫就不行了。
手疼,火辣辣的疼。
张开手一看,细嫩的手心起了两个大血泡,已经破皮了,血肉模糊一片,看上去很是骇人。
“嘶——!”
沈清欢不由地倒抽吸一口凉气,抬眼看了看周围干得热火朝天的村民,她没好意思叫出声。
这时,树根已经占了大半个背篓了,沈清欢就想着把这些先倒了,一会再过来捡石头。
她蹲下来两手抓着背篓的带子放到肩上,学着别人的样子慢慢起身。
使了吃奶的劲刚起来一点点,无奈腿一哆嗦又被背篓的重量给坠下,人摔了回去。
“砰——”
突如其来的响动,引得旁边的村民一阵哄笑。
“哈哈哈!城里的女娃娃果然娇气,这点东西都背不动,我家狗子六岁就能背了。”
沈清欢垂下脑袋,心里有一万个声音在呐喊,不想干了!
这么累的活,辛辛苦苦干一天才两个工分,干上一个月才六十工分,折算成钱也就是一块八。
一个月赚一块八……
什么也买不了,
不饿死,也会穷死的!
她一定要想办法进城!
只有进城了,那里机会多,她才有可能养活自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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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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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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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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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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