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锡城一句“屎人”,柯岸瞬间梦回那年巡捕房共事的时候,被夜香泼得很均匀,晕的很彻底,污染了巡捕房空气一整天的姜觉新。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咋滴,柯岸突然觉得鼻子前的滂臭味儿更重了。

  “柯探长,您可算回来了!”谭源悉的声音在下一秒就响起,用自身的动作告诉了柯岸,不是他的错觉,只不过是今日份的“屎人”靠近了而已。

  蒋锡城在谭源悉走过来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虽说这后退一步起不到本质上的作用,但是有些心理安慰也是好的。

  柯岸看着已经走的近的不能再近的谭源悉,闻着从他身上传来的用热水洗、但是并没有洗干净的五谷轮回的芬芳,非常想憋气,但是本于职业操守,还是挂上一丝丝的微笑开口:“谭先生的动作还真是快啊,我还以为您还在洗漱呢。”然后侧身介绍了一番:“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巡捕房曾经的法医蒋法医。”

  谭源悉现在满心满眼想的就是让人给自己看看,昨天晚上是不是有人给自己下了药或者挨了打才被绑到粪池里去的,另外想要证实绑自己去粪池的是不是自己那个妹妹谭源贞,所以在柯岸他们进来的时候,才眼中只看见了柯岸。现在,柯岸侧身介绍这位巡捕房的前法医,谭源悉才将目光挪到了蒋锡城的身上。

  这目光不挪还好,一挪那还得了。蒋锡城又不是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如果说以前在英租界里面当法医的时候知道的人还少,但是作为驻守华界的蒋家军的少帅,谭源悉哪里会不认识他。

  “哟!蒋少帅!”蒋锡城手握兵权,家里还有个纵横商场的二哥,谭源悉看见他可不是想着上赶着巴结,瞬间忘记了自己现在是想要调查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绑着吊到粪池里,也忘记了自己前不久才和日本人合作,开了一家纺织厂。现在这会儿,只能看见他身穿急急忙忙的套上去的睡衣睡袍,整个人头发都没有擦干,散发着淡淡的“芬芳”,脸上却堆满了笑的样子:“早听说蒋少帅带着少奶奶到岛上玩,本想着特意前去拜访的,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

  眼见着他这瞬间忘了自己的重点在哪儿的样子,蒋锡城微微咳了一声,然后说:“我今天是柯探长请来帮忙的,还是先说说正事儿吧。”

  蒋锡城这么说,谭源悉自然是说“好”。

  不过,等他这个“好”话音刚落,刚刚一直和他处于一个争吵状态的、被隋羽还有乔九思他们劝着刚刚平复下来的谭源贞扬高了声音又说话了。

  只见她冷哼一声,然后开始输出:“呵!有些人是真的虚伪,都当了卖国贼了,还要巴结人家蒋少帅。怎么,一个卖国贼商人不够你当,不够你给那群长了脑子的倭瓜献媚,还想扯着军人嚯嚯?还真是花有百样红,人与狗不同,狗还有忠义,汉奸丧良心!”

  谭源贞撇着嘴角一顿输出,期间还不忘了自己是个文化人,理了理衣服坐端正了,表情也从刚开始的没有收好,到现在的控制住了。

  刚刚蒋锡城和柯岸他们两个没来之前,谭源贞就是这个样子,拐着弯子的骂谭源悉,只要谭源悉还嘴什么的,尤其是说就是谭源贞把他吊到粪池里的类似的话,更多的新奇的骂人的话就飞快的往外输出,还不带重复的。

  “你!”谭源悉果不其然被谭源贞给刺激到了,也没顾及的上回答蒋锡城的话,瞪着眼睛转头就又和谭源贞给对上了,不过,比起谭源贞的花式骂人法,谭源悉的语言就单调多了:“你清高!我可是你哥哥!长兄如父你知不知道!下我面子,还把我往粪池里扔,谭源贞!你真是好样的!”

  谭源悉的话转来转去就是这几句一点新意也没有。

  这个时候,其他人根本就插不进去话。

  谭源悉这话说完,谭源贞飞快的翻了个白眼:“长兄如父?那你也得有个长兄如父的样儿啊!别说长兄如父了,你连个爹样都没有,就会挂在嘴上说。还我把你扔粪池里,要真是我干的,我能留你这种祸害一条命?直接给你溺死在里面,还给这人世间一片清净。再说了,你配我跟你动手吗?真当自己是个聪明人,谁都比不上你啊?人家大雁往南飞,看见你转头就嘣在了石头上归西,这能说明什么?说明你这人面目可憎。人鲜花枝头绽放,看见你花落成泥不愿再开,这能说明什么?说明你就是个败类!自己丧良心的事情干多了,让老天开眼给你报应了!我还真得去三步一叩首的跪跪菩萨,一是感谢菩萨让你报应,二是问问菩萨几时送你入阿鼻!”

  谭源贞嘴皮子翻的飞快,谭源悉“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有憋出来下一句话,目光一转看见坐在谭源贞旁边的谭太太,将炮口对准了谭太太:“你是死的吗?就听着她这么骂我!”

  谭太太被他吓得抖了一下,往谭源贞的方向靠了靠。

  谭源贞反手将谭太太护在了身后:“哟,又拿嫂子发火涨威风啊?瞅你这把自己打扮对的人模人样的,实际上骨子里的肮脏臭烂都快透出来了,我说的不对吗?爹娘要还在世,怕是能被你个丧良心的货给活活气死。也不知道是哪一路的英雄好汗,怎么就给你手下留情了呢?”

  谭源悉被骂的脸涨得通红:“这教训她是我谭家的事情,与你何干!”

  谭源贞也不惯着他:“你不是骂我是嫁不出的老姑婆吗?我还没嫁人呢!自然是这谭家谭家的姑奶奶!”

  眼见着这两人吵得又快打起来了,蒋锡城他们连忙从中阻止,虽然说,听谭源贞骂人还挺爽的。

  “谭先生,谭先生!”柯岸连忙上前一步:“这您要报案,所以先说正事吧。”

  谭源悉也清楚,自己比嘴皮子是比不过读书多的妹妹的,柯岸这话一说出来,他就赶忙顺着话下坡:“对,先说正事!蒋少帅,我这后脑勺疼得慌,您帮我看看是有人给我打迷药了,还事有人给了我脑袋一下!”

  看着眼前凑过来的后脑勺,身上并没有带手套的蒋锡城搓了搓手指,最终还是从柯岸的兜里扯过来一块儿手帕垫着粗略的检查了一下。

  毕竟,从昨晚惜月和他说的,以及刚刚谭源悉和谭源贞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自己喝乔九思对视的那一下,他心里已经非常清楚,这谭源悉的事情的的确确是乔九思他们干的,而且,谭源悉绝对是干了卖国求财的勾当。

  因为,乔九思他是调查过的,藏的很深的红方人,只要出手的,绝对是钉死了的有问题。

  本着这个原因,蒋锡城简略的检查了一番之后,将手帕丢还给柯岸,然后说:“你这后脑勺疼应该是在粪池里磕的,没有针孔,至于中没中药,这得化验,不过,这儿没化验的条件,等坐船回去,也验不出来什么了。而且,这年头的迷烟迷药五花八门的,这一晚上也能散尽,现在查也查不出来。不过,也不排除是你睡得太死。”

  蒋锡城说了一番话,听起来也就是一番话,毫无用处的一番话。

  谭源悉不想也不敢得罪蒋锡城这个少帅,只能说道:“这样啊。”说完之后,指着谭源贞和谭太太说:“那你们审审她!她的怀疑最大!用上刑好好审审!还有我太太,我怀疑她勾结谭源贞想要谋害我,好得到我的财产!”

  谭太太一脸的不可思议,眼见着谭源贞又要暴起,蒋锡城飞快的开了口:“以你的体型,谭校长和谭太太是搬不动您的。”

  笑话,虽然听谭源贞骂人还挺有意思的,但是这一开始就停不下来的那种,着实是有点浪费时间,有这时间,还不如回去陪陪惜月呢,本来打算的二人世界,结果来了之后,两人相处的最长的时间便是昨天晚上两人下了半宿的“飞行棋”。

  本来打算的是今天惜月在酒店的园子里晃荡晃荡,观察观察那群日本人的同时,顺便休闲一下,谁想到一醒来就被柯岸拉来看“屎人”,哦不,不是纯粹的“屎人”,而是糊了没有洗干净的那种。

  “那是谁要害我?”谭源悉虽然心中还是坚信是谭源贞,但是蒋锡城都这么说了,他还是想了一下其他的可能。

  这个时候,乔九思说话了:“来这边泡汤的大多都是有名有姓的,之前谭先生您也说了,没有谁和您有仇,这,会不会是谁知道您来岛上玩,跟着混到岛上来,然后恶作剧了的?毕竟,这酒店是我们家的,但岛这么大,能上岸的地方可不止一个。”

  “你是说有人专门偷偷上岛把我扔进粪池子里去?”谭源悉一脸不可思议:“谁能有那么无聊?难不成我又得罪那个什么‘汝父’或者‘你爹’了?”

  谭源悉这么说,蒋锡城总算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一看见他有种熟悉感了,感情是自己之前收拾过的人啊!还以为没有收拾过,打算回去收拾一顿的!

  谭源悉的话说完,全场静默,最后还是“你爹”本人说了一句:“说不定呢。”

  反正除了自己喝惜月,没有人知道“汝父”和“你爹”是谁,这收拾卖国贼,先友情参与一下,等回去之后,再亲自参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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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锡城他们那边,讨论了半天,又“调查”了半天,最终调查了个寂寞,因为最后乔九思友情赞助酒店里的工作人员,帮着柯岸查案子,问完酒店里住着的人以及工作人员,没有谁看见昨晚发生了什么;然后又进行了一通查找,最后得来个“咱们少了一个运菜的船”结尾,给了谭源悉一个人已经畏罪潜逃的答案。

  本来柯岸就是在放假,有的那一点点工作上的责任心就不多,跟别提谭源悉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么一来就更不想干活了,直接草草结案。

  也不对,没有到巡捕房报案,顶多算是草草结束。

  虽然说谭源悉说打算回去之后再报案,但是吧,报了又能怎么样呢?不过就是多了一个结不了案的社会事件而已,巡捕房最不缺的就是结不了案的案子,柯岸一点都不在乎。

  惜月从小五那儿看完了谭源悉被谭源贞骂的全过程,然后在蒋锡城他们回来之后,在姜思意从柯岸那里听了转播之后,又被强制性的听了一顿姜思意版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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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ǐυmь.℃ò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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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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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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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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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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