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头的普通人家,姑娘家能有个名字都是很好了,多少姑娘要么叫招娣、盼娣,要么叫大丫、二丫一流的,要么就是没有名字,像兰花这种有可能高重复率的名字,也着实是家里大人上心了起的好名字了。
蒋老爷瞥了放在本该是他那盆黄不拉叉的文竹的地盘上的姜花一眼,提溜着他的紫砂茶壶走了。
“你这周末有什么安排吗?”姜女士理了理姜花的叶子,然后问惜月。
惜月想了想:“这个周末没什么安排,妈,要逛街吗?”
姜女士点头:“开春了,本来叫了裁缝来家里量尺寸的,但是她们家只做旗袍,裁缝周六来,周天带着你和慕月出去逛逛,做两身春装,再去吃个点心喝点茶。”
三两句话确定了周末干什么,姜女士去厨房那边了,惜月拿着手提包上了楼。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周末,一通乱逛,将尺寸量了,衣服款式定了之后,姜女士便说带她们俩去吃下午茶,地方都定好了。
地方既然都已经定好了,自然是跟着一起去。
“妈,你也知道山月茶馆啊?”慕月看着家里的车拉着她们进了山月茶馆的巷子,有些惊喜的看向姜女士。
山月茶馆这边,慕月常来,之前拉着惜月来过几次,但是惜月忙,又好像是对这儿没有那么的感兴趣,反正她是从来没有在这儿遇见过姐姐惜月。
姜女士不在意的笑了笑:“之前和别家太太来过一次,点心做的比有些大茶楼里做的都好。”ωωω.χΙυΜЬ.Cǒm
“这是正理,”慕月非常赞同姜女士的话,她甚至有点小兴奋,就是那种小姑娘自己喜欢的宝藏店铺被身边亲近的人发现的欢喜与兴奋。不过,兴奋完了之后,扯着姜女士的袖子委屈巴巴的说:“可惜,姐姐不爱来这儿,每回来都遇不上姐姐。”
不过,姜女士找到的重点不在惜月不常来这儿上面:“你们学校离这边这么远,你经常来吗?”
慕月直接哑火。
这让她怎么回答呢?姜女士对家里孩子的上学问题看的是很重要的,她觉得多读书才能改变人生。慕月要是回答经常来,少不得一顿骂;要说不常来,这摆明了就是说瞎话吗?
说瞎话是小,后续被姜女士发现了,那可就事大了,姜女士一生气,零花钱扣光光。
慕月傻兮兮的笑了笑,姜女士一见她笑成这个鬼样子,马上就清楚了答案是什么,戳给了她一指头。
姜女士是提前预约了位子的,是个靠着院子的包间,进院子之后,姜女士和七娘打了招呼,两人看上去还挺熟的,也许是经常来吧。
今天的山月茶馆没有戏听,不过戏台子上坐了个女先儿在唱评弹,惜月没怎么听过这个,判断不出来好坏,不过姜女士听的出来啊。
“这还欠点火候。”姜女士靠在椅子上,耳朵听着评弹的声音,略微评价了一句:“这要是放到我师傅手底下,一天得挨三顿打。”
姜女士的话,惜月和慕月都没有接话茬,毕竟是真的不懂,但是,她们没接,有人接啊。
“婉眉姐,我这儿没啥钱,请的人技术自然是次一等的,再说了,这个年月,真的本事好的,有几个会来我这种小地方,再说了,我这小地方可供不起大佛。”七娘端着一盘子晶莹剔透的糕进来了,一边将盘子放下,一边和姜女士说话。
姜婉眉拿了一块七娘端上来的糕,笑眯眯的:“小姑娘年纪也轻,还有长进的空呢,我这好久没来了,带着我家这两个小冤家来坐坐。你这儿那个小八呢?往常来都是在院子里溜达,今儿怎么没看见人。”
“那蒋琰司令的弟弟,蒋二老爷的家眷今儿包了那边的包间,小八向来手忙脚乱的,我怕她冲撞了贵客,打发她去玩了。”
小八是谁,别人不知道,七娘哪里不清楚,这亲爹的大小老婆们来吃点心,其中还有她亲妈谈姨娘,她哪里是愿意在她们面前溜达的,哪怕七娘和她再三保证,给她脸上化的妆是亲妈见了都认不出来,但是小八觉得保险起见,还是缩在屋子里哪里都不去的好。
毕竟,她可是听说了,之前他爹想让她嫁的那个教育处的副处长蒋少尽,之前那个女伴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身边,貌似单单纯纯的是个光棍一条,她怕被带回家了真的被压着嫁人,毕竟她那老爹臭办法极多。而且,就算她那老爹没能想出办法来让她嫁给那个副处长,还有别的什么处长啊、大少爷啊等着她。
她着实是不想一辈子像她爹的那些女人一样,在家里看眼色过日子。
七娘就她的这个想法问过她,这么搞消失就不怕谈姨娘担心吗?
小八只是叹了口气,她亲娘她能不了解?她亲娘能不了解她?怕是谈姨娘只是不知道她在哪儿,一点也不担心她的安全,码头和关卡上都有家里派去的人看着,她又出不了上海,就等着哪天在上海遇上自己,然后把自己抓回去呢。
“那你今儿收益是不错啊。”
山月茶馆生意是不差,但是来的人并不怎么追求一定要包间,毕竟,院子里的景致好,坐在其中有一种身临其境的美感,而且,七娘把包间的价格定的有点高,还必须要提前预订,哪怕当天的包间里没人,也要提前预订才行。
所以,才有姜女士这么一说。
七娘点头:“所以我才请姐吃花糕啊。”
说完,扭着腰出去了,欣长的背影,让惜月不禁在心中感慨:这大兄弟身材是真好啊。
“你们先吃,妈去趟洗手间。”
惜月目光还没从门口的方向收回来,姜女士就起身出去了。
慕月自己吃的欢快,惜月总觉得哪儿有点奇怪,但是耶没有多想,桌上有她喜欢的点心,刚好逛街逛饿了,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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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星子点缀在黑沉沉的天幕上。
距离上一次往臭哥哥蒋少尽的小据点送东西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了,一是没有想好要送什么过去,二是根据小五的监控数据显示,这几个月,蒋锡城在他的小据点那边都留得有人,尤其是自己有空闲的时候,那边一定都有人,巧的惜月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暴露了。
而今天,距离“鬼手”重出江湖已经过去有两周了,而且今天有空,蒋少尽那边的小据点又恰好没有人,惜月在最近这段时间的研究首饰武器的时候,空余时间改装出来一个手表状的缩小版暴雨梨花针盒,想着这玩意给蒋少尽用,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又有带毒性的杀伤力里。
在家里给就是直接招人怀疑,所以惜月在考察了蒋少尽的小据点没有人之后,就决定把这玩意儿放到他的小据点里去,专门标明是给他的“见面礼”。
鬼知道为什么时隔半年多才给见面礼,问就是惜月愿意。
因为觉得送东西就送这一个手表有些不好看,惜月就又准备了一盒子二十支的盘尼西林放空间里带着。
骑着她心爱的小电驴,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去了蒋少尽的小据点。
蒋少尽的小据点里,没有人,但是,屋里桌子上有花生壳,目测是有几天的垃圾了。
“我哥绝对这几天没来过,不然就他那龟毛样,这桌子上的花生壳还不得谁知造出来的谁吃了。”惜月感叹了一声,然后把装着小暗器的手表的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装手表的盒子里面有仿宋体的小纸条,上面说明了手表是送给谁的,且手表上面有机关,要小心,所以惜月是一点不担心东西送不到蒋少尽的手里去。
将盒子放好,惜月好心情的打算从空间格子里把盘尼西林掏出来,这时,背后传来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
“蒋惜月。”
没有丝毫起伏,让心心肝儿一颤。
喊出这个名字的人正是蒋少尽。
蒋少尽今天晚上并没有回家,和家里去电话的理由是单位那边加班,惜月出发之前还让小五查过,他确实是在单位加班。
可是,人是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的呢?
惜月出发之前查的时候,蒋少尽确实是在单位加班,不过他的加班本来就是个幌子,他好几天没有到小据点这边来了,小组也好久没有开会了,所以就定了后半夜来这边开会。
等到十二点半一过,他就从教育处的大楼那边抄小路往这边赶,当他刚到院子附近的时候,他就看见了一个瘦高的身影翻进了院子,本着这可能是“半夏”的原因,蒋少尽没有走正门,而是悄悄的翻了院子进来。
要他说,这院子翻的好,要是不翻的话,他从哪里知道自家亲妹妹有这么大的本事!
又是大晚上从眉山公馆跑到这边来,又是动作利索的翻院子的。
甚至有很大可能,她就是困扰了他半年多的“半夏”!
“来,坐。”蒋少尽没有理会惊呆了的惜月是什么感受,就近拉了一把椅子,将人按在了椅子上。
“小五!有人来你怎么没有发起警报啊!”惜月绝望的问小五。
小五有些不好意思:“我的警报系统之前遇见乔九辩那回,因为人家没有恶意,我报了出来,说的又慢,让你直接把人给打了,就被你自己调整了一下,只报对你有攻击性的人了。蒋少尽是你哥,他看见是你,对你又没有攻击性,警报系统自然就没有提醒。然后嘛,你这熟门熟路的,我也就没有一直盯着。”
惜月听完小五的话,只觉得头顶冒烟,然后就是现在非常的尴尬,被蒋少尽两只大眼睛死盯着按在椅子上,心里一阵儿一阵儿的发慌,脚趾都快在地上抠出来两室一厅了。
“半夏是吧?”蒋少尽一手撑在惜月坐着的那把椅子的后背上,笑容微妙。
蒋少尽现在非常的手痒痒,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把眼前这个妹妹打一顿。
半年多了啊!都快一年了!他头发几乎可以说是大把大把的掉,找这个“半夏”找的都快疯了,还被亲妈弄了个南瓜坑,然后这位亲妹妹“半夏”还在一边煽风点火!
蒋少尽这短短的四个字让惜月听出来了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嘿嘿,哥,你听我狡辩,不对,你听我解释。”被蒋少尽困在椅子上,听着他的咬牙切齿,惜月是真的慌,慌的都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哟,狡辩啊?”蒋少尽动作不变:“我耳朵支着呢,你来狡辩一个。”
还没等惜月说话,院子们被打开了,有人进来了,并很快的进了屋。
有多快呢?快到蒋少尽没来的及站直。
是蒋少尽的三个组员。
“老大,你来开会咋还带个妞啊?”一大块头看见蒋少尽和惜月目前的动作,自己闭上了眼睛,还顺手把旁边两位的眼睛给捂上了。
“死胖子,你是不是得儿!”左边被捂上眼睛的瘦子一巴掌拍到大块头的肚子上:“老大怎么可能是这种好色之辈!这说不准是哪位‘半夏’前辈!”
右边个子矮一点、年龄大一点的中年女人直接拉下了大块头的手,嫌弃的找了个座位坐下了:
“组长,这是‘半夏’?我记得我见过她,她好像是你妹妹吧?”
不仅是她见过惜月,惜月也是见过她的。
“你是西边巷子卖米糕的刘大娘?”西边巷子有家米糕很好吃,因为离华阳医院近,惜月常去买。
只是没想到,这也是哥哥的组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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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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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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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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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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