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奚是今年年初的时候,我还在厂子里上班,有一次下了夜班,去镇上买生活用品的路上碰见的。
当时,这货跟我聊了没几句就问我要手机号码,说方便以后联系。
和王禹一样,周奚从小学开始就跟我是同班同学,一直到初三。
九年的学生生涯里,如果说我是所有同学当中最另类最不合群的那一个的话,那么周奚……就是最受他们白眼和嘲讽的那一个!
因为周奚,有着一个非常响亮的外号,叫做:雪山飞狐。
之所以叫周奚“雪山飞狐”,是因为打从上小学起,他的身上就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莫名味道。
这股莫名的味道一直等我们升了初中,进入到青春期上了生物课以后才知道……原来是狐臭。
初中三年,每当到了春末夏初的时候,整个教室里就会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刺鼻气味。
在我的印象当中,从初一开始,因为狐臭的事情,周奚被老师频繁的调整更换座位。
每天早上进教室,周奚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收拾课本,然后搬位置。
初中三年,一直到我辍学之前,整个班里只有周奚一个人,从来都没有固定的同桌和同桌!
从来都没有!
今天在这里,明天又在那里。
来无影,去无踪。
除了走的时候,会在周围的空气当中,留下一丝淡淡的气味以外!
雪山飞狐的外号,也由此而来……
因为狐臭的事情,周奚不止一次被王禹骂过、打过、敲诈过。
每一次,周奚都是鼻青脸肿,伤痕累累,甚至是身心俱伤!
不过那会儿,对于班级里发生的那些事情,我压根儿就不关注,也没心思去在意。
现在想想,还是自己太天真了。
王禹的坏,其实是刻在骨子的。
在周奚都没有招惹到他的前提之下,因为对方的体质原因,就这么不讲道理的胡乱动手,他又怎会平白无故的去对我好?
可惜……我醒悟的太晚了!
扯远了,言归正传。
老同学周奚打来的电话,并没有让我表现得太过热情亦或是生冷,而是很平静的跟对方闲聊了起来。
既不是很被动,又不是很主动。
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儿之后,不知道是因为本就带着目的在给我打电话,还是听到我迟迟不开口询问缘由而有些耐不住了,周奚忽然调转话锋直奔主题。
“哎祥子!这个星期六下午,咱们班初中同学聚会!你……有空没?”
果然,我就知道!!!
一般情况下,很长时间不联系的同学突然打电话过来,绝对离不开那老三样。
借钱,聚会,还有结婚!
除此以外,没别的原因。
当一个人过得比你好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主动联系你的。
尤其是那种好几年都没见过一面的老同学。这种人一旦联系你,必定离不开老三样里的一样。
“礼拜六我没空。你们聚吧。”
“对了,你还有事儿没?要没事儿的话我就挂了。”
清楚了对方的目的之后,我很是干脆的就回掉了。
呵呵。什么狗屁的同学聚会?
无外乎就是打着联络感情的名义,光明正大的去花式炫耀么?!
有工作比工作,没工作比背景……
有背景比背景,没背景比家世……
有家世比家世,没家世比关系……
除了这几项可以最大化的,去体现一个人混得好与差的因素以外,像什么对象,生活品质等等,只要能被拿来比的,自然就会有人故意去往这上面引。
总而言之一句话,所谓的同学聚会,其实就是一场挂羊头卖狗肉的赤裸裸炫富,以及男女自由杂交大会!
去干嘛?去干屌啊去!
正当我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周奚突然来了一句:“别啊!老同学好不容易一个个的都联系上了,没时间的也都改了时间,你别扫大家兴啊!”
闻言,我依旧无动于衷的回道:“不去!”
可周奚却依旧不依不饶,用颇为生气的语气说道:“祥子!你现在是混大发了吗?老同学的面子不好使了?”
“难怪上次碰到王禹的时候,他说你现在连正眼都不带看人一眼的。”
“本来我寻思着,王禹说那话是不是在埋汰你。但现在看看,好像你是真的有点不拿我们这些老同学当回事儿啊!”
“一句话……给不给我面子!?”
一听周奚的话,我立马就反应过来,这聚会里面指定有事儿!
正所谓:事出反常则必有妖。
同学老三样里,我见过上赶着找同学挨个儿借钱的,也见过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催着,逼人家来参加自己婚礼的。
但说真的,我他妈也还是头一次见,用道德强迫绑架别人去参加同学聚会的!
呵呵。面子?
面子从来都是自己挣的,而不是别人给的!
还让我给你面子?!我他妈恨不得给你俩大嘴巴子!!!
不过,既然周奚都已经把话给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么不管是出于好奇,又或是其他什么目的,我决定……去见识见识这个所谓的“同学聚会!”
沉默了片刻之后,我回道:“把时间和地点发我手机上,空了我就过来。在忙,先挂了!”
说完,我就把电话给挂了。
挂完电话,我直接坐起身靠在了床头。从床头柜上拿起烟盒,点上了一根红南京,闷声抽着烟。
我的心里有些好奇,这个周奚……到底想干嘛?而他约我的真正目的,到底又是什么?
同学聚会?快别扯了!
作为班里唯一一个连中考都没参加,就辍学回家的人,我早就沦为了他们眼中的笑柄,同时也变成了“没出息”和“不务正业”的代言人。
在隔壁镇纺织厂上班的六年时间里,我并不是没有遇到过其他同学。
但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遇到我之后的第一反应,基本上都是直接装作不认识,然后匆匆而过。
只有周奚,在每次遇见我的时候,都会停下来跟我聊几句。
也正是因为这个细节,上一次碰面的时候,我才会在他的不断追问之下,把手机号码说了出来。Χiυmъ.cοΜ
我以为,周奚和我一样。
在年少懵懂却又最好面子的青春期里,对王禹给自己造成的一系列伤害,周奚会铭记于心。
但我忘了,人和人……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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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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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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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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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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