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印象当中,爸妈当初给我起这个名字的寓意,应该是想着我们的三口之家,能够千事如意,万事呈祥。
然而,农村里的老人常说,给孩子起名一定要起个好养活的,孩子自己能够镇得住的,如果名字的寓意太重,就会反过来压住孩子。
我的名字,似乎很好的诠释并印证了,这一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观点!
咿呀学语,步履阑珊的幼年,我妈就因为一场车祸抛下了我和父亲,撒手西去。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家……再也没有了一天的安生日子。
也许是因为我妈的突然离世给到我爸的打击太大,自那时候起,酗酒、赌博、夜不归宿等等,就变成了他的常态。
自从我爸性情大变之后,存在于我童年里最频繁的记忆,就只有吃了一顿饿三顿,还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晚上,恨不得能被那些放老高的人,连着敲上个一百八十天的家门!
还没来得及加盖的二楼新房,直接停工!
把大堂算在内,一楼三间房里的家具和电器,全部被搬空!
就连几亩农田里的农作物,基本上也被那些放老高的人给祸祸空了!
自从家被搬空之后,我爸就跑出去躲债了。没办法,利滚利滚利,压根儿就已经还不起了。
拿不出东西来抵债,如果还不跑的话……命就没了!
在九十年代的农村里,钱比命重要。为了钱,不要命的人多了去了!
那些放老高的人,哪个手里没沾点血?
人命对于他们而言,无外乎就是血多与血少的区别罢了。
对于我爸的行为,我可以理解,同时也可以接受。
反正,有他没他都一样!
我爸逃出去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毫不夸张的讲,别说是什么等米下锅了,米没有,锅他妈也没有!
要不是靠着乡里乡亲们,东一口饭西一口粥的救济,只怕我早就饿死了。
所以,对于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我算是深有体会。
只不过,世事无绝对。这世上唯一绝对的事,就是绝对没有绝对的事!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邻居,都是真心实意的在帮我。
他们当中……有人在图谋我的家!
那个虽空无一物,但却能为我遮风挡雨的家。
有句老话说得好,叫: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我永远都忘不了,刚满十四周岁的那年,我是如何被村长王阳明,给轰出了自己的家……
这个老阴比,为了谋夺我的家,从我爸逃出去的第一年起,就开始有意的去接近我,关心我。
他先利用自己的儿子王禹,和我是同班同学这一点,时不时的邀请我去家里吃饭。
紧接着,在混熟络了之后,他又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关系,起草了一份变更监护人的申请书,带着我去派出所盖红章,并签字证明。
最后,在我十四周岁生日的那一天,同时也是我爸逃出去的第六年整,我又被他连哄带骗的带到了镇上的派出所里,在又一张盖了红章的纸上,第二次签下了我的名字。
这张盖了红章的纸,叫做《农村宅基地使用权转让说明书》。
自那一刻起,我的家……没了!
拿到《农村宅基地使用权转让说明书》的那一晚,前脚在王阳明家里吃完饭刚回到家没多久,后脚我就被追过来的王阳明和王禹两个人,联手给轰出了自己的家门。
“你个没爹没娘的狗杂种!真以为能在我家白吃白喝几年啊!”
“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这是我的同学王禹,站在我的家门口,拿着有我签过字的《农村宅基地使用权转让说明书》,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而很奇怪的是,当时我既没有还口,也没有哭。
也许,是小时候哭多了的缘故吧。
被赶出家门之后,我的脑海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杀了他们!
那一晚,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我,睡在了母亲的坟头。
我本来以为,自己应该会很害怕,然而并没有。
世上本无鬼,鬼在人心中!
睡在母亲坟头的那一晚,虽然有些冷,但我的心却是热的。
也许是因为母亲的在天之灵,在暗中保佑着我,那一晚我睡的很好,甚至还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我被老师点名背诵余光中的《乡愁》……
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
王阳明啊,王禹啊,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爷俩儿都给埋坑里头!
………………
02年,古惑仔系列的电影风靡满大街。
那个时候,我满脑子里想的就是要出去混!要混的出人头地!还要王阳明他们爷俩儿死!
然而遗憾的是,镇上那些混社会的大佬们,压根儿就看不上我这个小毛孩子。
没办法,为了在出人头地之前不被饿死,我只能放下混社会的念头,跑到隔壁镇上的纺织厂里去做小工。
代价是,放弃了中考!
六百块一个月,划下来就是二十块钱一天,包吃包住。
也就是在这个纺织厂里,我遇到了一个,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的人。
驼叔。
一个并不驼背,但却弄得一身残疾的老叔。
私底下,我称呼他为驼六叔。
之所以会在原本的称呼中间加一个六,是因为他的左手没有食指、中指和无名指。
每次碰到驼六叔打招呼的时候,他那高高伸出的左手上,就只有一个大拇指和小拇指。ωωω.χΙυΜЬ.Cǒm
而那个架势,就像是是比“6”。
除此以外,他的右腿也是瘸的。
一开始,刚和驼六叔搭档上夜班的时候,我还问过他,为什么会没了三根手指,折了一条腿。
当时他给我的回答是:“被厂子里的机器给碾的。”
驼六叔的答案让我信以为真,并没有多想。
直到后来有一次,在跟另外两个小青年搭档上夜班的时候,因为年轻人都闲不住,所以在这两个人的连番怂恿之下,我就和他们玩起儿了炸金花。
一块钱打底,十块钱封顶。
犹记得刚开始玩儿,前半夜我一个人杀两家,赢了两百多块钱。
可等到天亮散场的时候,我把辛苦攒了两个月的工资,全给输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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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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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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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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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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