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秋雨透着一丝凉意。
周云坐在这屋檐下,只觉得真是有点冷。
还好她这里有个小火炉子可以取暖。
于支阳那边开拍以后,周云这边基本上没有什么需要做的。
本来,她这会儿都不用坐在屋外头。
因为镜头是在拍于支阳的特写,拍不到她。
但是周云是想要给于支阳搭个戏。
这一幕戏是拍于支阳躲在外头偷偷打量周云。
下着雨呢,又是秋天,都怕演员给冻感冒了,发烧了,那就糟了。
文冰跟易哲商量着尽快拍,但最后于支阳也还是在雨里拍了有将近半个多小时。
王梓琳是早早就让人准备好了姜汤和干净衣服、毛毯。
下一幕就要拍周云发现于支阳,把他喊进来了。
于支阳给自己灌了一碗姜汤,裹了一会儿毛毯,等下一场戏。
王梓琳说:“他们还要一会儿才能调好呢,你先进去把湿衣服脱了,等要开拍了你再穿上,这湿衣服穿身上好歹冻出病来。”
于支阳逞强,说:“没事。”
下一秒,周云那边就望了过来。
“你杵在那儿干嘛呢?怎么不去换干衣服?”她声音贼响亮。
于支阳就去了。
王梓琳:“……”
得,在于支阳这里,谁说话都不如周云说话好使。
身上擦干,换了一套衣服,于支阳马上一个喷嚏就打了出来。
恰好还是从房间里走出来的那一瞬间。
周云听到,回头看了于支阳一眼。
于支阳顿时羞恼地挠了挠自己的头。
周云说:“来烤烤火吧。”
于支阳这才出去,在周云旁边的小板凳坐下来。
于支阳个高腿长,两条腿有点无所适从的感觉。
周云转头看了他一眼,他一直在掏耳朵,好像是耳朵里面有水没有擦干净,时不时把头侧过去。
她没好意思说,但她觉得于支阳这个样子,有点像一只笨拙的狗。
过了十分钟,文冰那边终于弄好了,又让于支阳换上了湿衣服,开始拍两个人的戏。
“打板准备,来,Action!”
镜头是在拍周云的。
周云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似的,扭头看了左边一眼。
那边,于支阳也将自己脑袋缩了回去。
但已经被周云捕捉到了。
周云眼睛里闪烁着些许疑惑,随后就了然了。
她说:“别藏了,我看见你了。”
没动静。
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大家都已经习惯在他们演戏的时候保持现场的安静氛围。
尤其是在周云演戏的时候。
周云顿了一下,说:“下着这么大的雨呢,非要我去把你揪出来啊?”
说完这句话,于支阳才小心翼翼地将头冒出来。
“过来吧。”周云看到于支阳一身湿透,说道。
于支阳走了过去,到了屋檐下。
水在他脚边湿了一圈。
周云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说:“进来吧。”
周云带着于支阳进了屋子。
“好,Cut!”
文冰喊完当下,刘韵立即将毛毯送上去,给于支阳披上。
两个人出来了,问:“可以吗?”
文冰看向于支阳,问:“怎么样?”
于支阳说:“还行。”
文冰:“那再来一条吧。”
于支阳点头。
又义无反顾地把毛毯拉了下来,还给了刘韵。
屋檐下的地面已经被于支阳给弄湿了。xǐυmь.℃òm
但文冰也并不是要拍全景。
刚才周云和于支阳之间的眼神戏,他不是特别满意。
有点快了。
文冰跟周云说:“你别因为他全身湿透了就下意识地着急让他进去换衣服,急了点,在戏里他是一个陌生人,你这么快就让他进去换衣服了,不合理。”
周云反应了过来,点头。
“我知道了。”
……
拍摄的进度不疾不徐。
等终于拍完这场戏,于支阳去把自己外套脱了,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出来。
拍摄转入室内。
周云已经把火炉子搬到屋子里了。
他湿了的衣服就放在火炉子旁边烘。
周云看到他穿着熟悉的衣服走出来,愣了一下,晃了下神。
在戏里,那是她去世的男友的衣服。
她带在自己身边。
于支阳犹豫着上前,问:“这、这是谁的衣服?”
周云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干净的,坐吧。”
于支阳过去坐下。
她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
两个人半天没有出声,谁都没有说话。
还是周云先打破僵局。
“你跟着我做什么?”
于支阳摇头,说:“我、我没跟着你。”
“都被我抓现行了就别隐瞒了。”周云平静地说。
于支阳闹了个大脸红,沉默地低头。
周云端起茶壶,给于支阳倒了杯茶,放到他面前。
“谢谢。”
“你叫什么名字?”周云问。
于支阳抠了抠耳朵,抬头看了周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宋阳。”
“多大了?”
“十七。”
“上高中呢?”
“嗯。”
“在哪上?”
“就我们县里的高中。”
“今天不用上学啊?”
“我休学了。”
“为什么休学?”
“家里出了点事。”
“那你还总是往外跑?”
“……我只是好奇你是谁。”
“小流氓。”
“我不是流氓。”
“上次偷看我游泳的不是你?”
“我那是路过!”于支阳的情绪总算有了一点波动,给自己证明清白。
周云淡淡一笑。
于支阳更加认真地瞪着自己的眼睛,说:“我真的只是路过,我没有骗你。”
周云喝了口茶,没有说话。
又沉默了一会儿,文冰喊了咔。
很多导演喜欢用长镜头。
但是文冰不是那种特别喜欢用的,除非是他要表达一种格外的感觉。
相反,文冰是一个拍摄角度切换得非常频繁的导演,这也让他的片子,拍摄成本比一般的电影要高。
有的镜头,别的电影只需要拍三四次,但是文冰这里要拍七八次。
文冰过来,跟于支阳说:“你面对小云的那种木讷和无措感,要更内敛一点,刚才演到后面的时候,急了一点。”
于支阳点头。
文冰又对周云说:“你太平静了。”
周云:“没有放出来是吧?”
“嗯。”文冰说,“演得太收了,不太像你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了。”
周云点头,表示明白。
她的心里埋着一个人。
她看到宋阳这个少年的时候,内心远没有她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
按照剧本的设定,周云是在宋阳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去世男友的影子。
当然,整个影片中都不会明确地点出这一点,而是让周云按照这个设定去酝酿情绪。
两个人一起演到快中午了,周云看了一眼时间,说:“该做午饭了。”
她摸了一下于支阳正在烘的衣服,问:“你中午要留在这儿吃饭吗?”
于支阳受宠若惊地猛抬头,眼睛看着周云,发亮。
“好。”他回答。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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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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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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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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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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