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军大营中军大帐内。
伴随着许奕手中笔锋不断地起起落落。
书桉一侧堆积如山的文书以一种肉眼可见速度飞速下落。
不知过了多久。
许奕不徐不疾地放下手中最后一封文书。
随即缓缓闭上双眼。
于脑海中再度重温文书之内容。
行查漏补缺之举。
整体而言。
自粮荒危急度过后。
现如今的燕地正以一种看似不起眼。
但实则一日千里的速度飞快地壮大自身。
许奕于开年之初所制定的多条计划。
如旧日女祁重建。
如官道退陈换新。
如燕商联合筹建。
如燕粮票推行等。
现阶段皆已完全步入正轨。
接下来所需的无非等待而已。
不多时。
待将今日文书全部重温数遍后。
许奕缓缓睁开双眼,双手摆出一奇异造型。
数息后道道暗含某种旋律的哨声自中军大帐内缓缓飘出。
“主人。”
“王爷。”
始终立身于门外的问心首领闻声手持托盘缓缓入内。
早已归来多时的辛思玄等人则或手持托盘,或端着炭火紧随其后。
“久等了。”
“先吃饭,吃过饭再复盘今日操练。”
许奕自上首主座起身,不徐不疾地舒展着筋骨。
“是。”
问心首领、辛思玄等人闻言自无不可。
坝上草原的夜色亦于这一刻渐渐深邃。
......
......
一夜无话。
次日卯时。
东方天幕方微微放亮之际。
坝上草原燕军大营内已然升起数十道鸟鸟炊烟。
一顶顶整齐划一的军帐间更是布满了忙碌的身影。
伴随着一顶顶军帐拔地而起。
偌大的燕军大营虽处处皆是人影。
但仍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中军大帐一侧空地上。
一身黑漆顺水山文甲,面带青面獠牙甲面的许奕静静地立身于辛思玄左侧。
默默地望着原本中军大帐所在之地。
不知不觉间其已然于坝上草原数月之久。
骤一离开,心中难免会有些许不舍之意。
两刻钟后。
飘荡于燕军大营半空中的鸟鸟炊烟渐渐散去。
饭香味悄无声息地于占据整座燕军大营。
而此时的燕军大营内。
除一座高台,以及拆除无益的栅栏、灶台等物外。
便只剩下一杆大纛仍矗立于大地之上,迎风铮铮作响。
时近辰时。
一个又一个整齐划一的方阵在所属军头、将领的指挥下。
再度齐聚于大纛前。
“起纛!”
未有丝毫废话。
辰时一至,辛思玄当即下令起纛。
不多时。
五千余燕军士卒紧随大纛身影。
不徐不疾地驶离燕军大营。
许奕端坐于马背之上,与身旁诸将始终保持着同一速度。
自始至终。
许奕从未回头看过哪怕一眼。
于其而言,前路在前不在后。
坝上草原之行至此已然彻底结束。
新的征途亦于此刻彻底拉开帷幕。
......
......
午时过半。
阳光正烈之际。
五千余燕军士卒身骑战马,始终保持着严整的行军队列。
不徐不疾地抵达昔日女祁城下。
因王文廉、白启东事先曾令人遍告全城等缘故。
此番大军临境并未造成民夫恐慌。
“原地休整!”
待五千余燕军士卒立身于昔日女祁城下不动如山后。
辛思玄端坐于马背之上沉声下令道。
话音落罢。
伴随着军令层层传递。
不多时五千余燕军士卒如风吹麦浪般层层递进。
最终全部翻身下马,原地休整。
与此同时。
辛思玄带着许奕、问心首领等人驱马离开军阵。
径直地朝着早已静候多时的王文廉、白启东二人行去。
“辛校尉。”
“辛校尉。”
见辛思玄等人离了军阵,王文廉、白启东二人当即快步上前相迎。
“王指挥使。”
“白指挥使。”
辛思玄翻身下马,抱拳与二人互相见礼。
“辛校尉还请随吾等入寨。”
见礼方毕,王文廉当即伸手作请道。
所谓入寨。
即:登高不远处那座被临时充当指挥官署的荒山。
此山虽仅有百余米高。
但自此山之顶自下俯瞰。
无须费力便可俯瞰整座女祁城。
而在许奕对女祁城的规划中。
此座荒山未来将会被纳入女祁城中。
化作女祁城自身防御体系的一份子。
两刻多钟后。
辛思玄、许奕、问心首领等人在王文廉、白启东的引领下。
登顶荒山之巅。
此时的荒山之上。
除了许奕、辛思玄、王文廉、白启东等人以及百余名问心、赤血卫外。
再无他人身影。
“臣王文廉,拜见王爷。”
“臣白启东,拜见王爷。”
方一登顶荒山,王文廉、白启东二人当即俯身大拜。
“免礼。”
许奕微微摆手,示意二人无须行如此大礼。
“是。”
“谢王爷。”
王文廉、白启东二人复行谢礼。
礼毕方才起身。
“白指挥使于燕地可还适应?”
待二人起身后,许奕不徐不疾地开口问道。
“有劳王爷挂念。”
“臣于燕地一切皆好。”
白启东闻言拱手相答。
燕地虽不如京师长安那般繁花似锦。
但却比京师长安更加的自由舒心。
更逞论一至燕地,便大受重用。
也正因此,少了诸多毫无意义的勾心斗角。
这段时日以来白启东虽忙碌异常。
但心境相较京师长安时,却豁然开朗了诸多。
“适应便好。”
“于燕地内若是有事。”
“可随时至燕王府寻吕长吏,亦或者杨属官。”
许奕微微点头,随即开口说道。
“臣,谢王爷抬爱。”
白启东闻言身躯不由得微微一颤,随即再度拱手俯身大拜道。
“白指挥使无须这般客气。”
许奕轻笑着摆了摆手,随即转身看向下方女祁城。
在二十万民夫一两个月时间的忙碌下。
昔日女祁城荒废时所造成的废墟。
现如今已然彻底消失不见。
而原本女祁城东南城墙处。
已然初见崭新城墙轮廓。
“王指挥使。”
“依你之见,新女祁城何时可彻底落地?”
许奕环顾片刻,随即开口问道。
“回王爷。”
“依臣之见。”
“四处城墙今年年关之前,可彻底完工。”
“护城河以及城内初步建设。”
“若民夫数量不增不减的话。”
“当可在明年夏收之前完成。”
王文廉闻言未有丝毫犹豫,当即拱手回答道。
“可刨除农忙时节?”
许奕微微点头,随即再度开口问道。
“回王爷问。”
“臣所言期限,皆已刨除农忙时节。”
王文廉开口回答道。
“可。”
闻听此言,许奕不由得点了点头。
二十万民夫一年时间兴建一座崭新城池。
其速看似不可思议。
但实则并无甚稀奇。
莫要忘了,此番建城与以往任何一次建城皆不相同。
以往建城,基本皆是就地亦或者多地征调徭役。
而此番建城,则采用分包酬劳模式。
即:干多少活,拿多少钱。
此等模式下,民夫积极性自是可想而知。
除此之外。
城池亦有都城、陪都、郡城、县城之分。
而郡城亦有大中小之别。
此番兴建女祁城。
其规格完全按照中等郡城所兴建。
若如此条件下,仍无法于一两年内竣工。
那么毫无疑问,许奕所制定的方针亦或者下面人的执行,绝对有大问题存在。
......
......
未时许。
简单巡视一番过后。
许奕、辛思玄等五千燕军士卒再度踏上归途。
三日后的己时。
五千余燕军士卒终抵沮阳城境内。
相较于月初许奕等人秘密折返时。
田地里的庄稼仅仅拔高些许。
且大多仍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若是不出意料的话。
今年夏粮定然大面积减产,甚至于颗粒无收。
但好在现如今的燕地粮食充足,且价格低廉。
即使夏收全部颗粒无收。
亦不会对燕地造成太大影响。
一路行去。
许奕亦未曾再见惨绝人寰的悲剧发生。
先前被迫低价将田地售于世家豪强、乡绅商贾的百姓。
这段时间里亦在官府的协调下,拿回大半属于自己的田地。
未时前后。
五千余燕军士卒被迫再度原地休整。
官道旁一临时堆起的高坡上。
王文清引领着辛思玄、许奕等人走进一顶偌大的帐篷内。
“臣,王文清拜见王爷。”
方一行至大帐,王文清当即拱手俯身行一大礼。
“泰山快快请起。”
许奕见之连忙俯身相搀。
就在许奕、王文清等人谈论新官道一事之际。
临时堆积的高坡下。
数不清的民夫快速寻来木板等物。
铺于被截断的官道之上。
小半个时辰后。
待诸事皆毕。
许奕、辛思玄以及五千燕军士卒再度踏上归途。
最终于亥时前后,夜色正浓之际,顺利抵达王大营。
简单接风洗尘过后。
王大营内的一众将士悉数散去。
酒足饭饱后的许奕,不徐不疾地行至军机楼二楼书房。
虽历经数日舟车劳顿。
但不知为何此时的许奕竟无丝毫疲倦之意。
军机楼二楼书房内。
许奕与太师椅上静坐片刻之后。
随即起身轻车熟路地行至窗台处。
轻轻推开窗台,放夜间微带着些许潮湿的风儿入内。
许奕背负着双手,默默地立身于窗台旁。
静静地环顾着月色下的王大营。
此时的王大营万千灯火皆灭。
唯有清冷月光相照。
许奕默默地立身于窗台旁足足半个时辰之久。
无人知晓其此刻心境。
更无人知晓其此刻所思所想。
半个多时辰后。
许奕默默关闭窗台,于夜色中轻车熟路地行至卧房。
夜色。
于这一刻彻底深邃。
一夜无话。
次日卯时许。
一轮红日渐渐自东方天幕浮出些许身影之际。
一辆三辕青篷马车在百余名精锐士卒的拱卫下。
不徐不疾地行至军机楼下。
一身着墨玉色亲王常服的身影自车厢而出。
随即在杨先安的陪同下。
径直地朝着军机楼内行去。
‘冬冬冬。’
“六爷。”
军机楼二楼书房前。
杨先安轻轻叩响房门。
“进。”
“是。”
在闻得许奕应允后。
杨先安轻轻推开房门,随即迈步而入。
而在其身后,已然褪下墨玉色亲王常服的耿良。
则双手托举着整理妥当的亲王常服以及斩渊刀紧随其后而入。
“臣,杨先安拜见王爷。”
军机楼二楼书房内。
杨先安拱手俯身郑重行礼道。
“末将耿良,拜见王爷。”
紧随其后而入的耿良双手托举着亲王常服以及斩渊刀深深弯腰行礼道。
“免礼。”
早在杨先安、耿良到来前便已然彻底褪下黑漆顺水山文甲,再度换上墨玉色亲王常服的许奕放下手中仍带有些许胡茬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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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王爷。”
杨先安、耿良二人闻言再行一谢礼,随即缓缓起身。
“斩渊刀予孤。”
“常服置于一旁衣架即可。”
许奕轻笑着示意耿良无须紧张。
“遵令。”
耿良闻言如蒙大赦般连忙再度弯腰行礼。
话音落罢。
耿良快步上前呈上斩渊刀。
许奕起身接过斩渊刀,随即将其悬于腰间。
“先安助耿良披挂。”
待耿良将亲王常服恭恭敬敬地置于衣架后。
许奕不徐不疾地出言吩咐道。
“是。”
杨先安答应一声,随即快步行至耿良身旁。
不多时。
陪伴许奕度过数月非人操练的黑漆顺水山文甲,连同那柄雁翎刀。
完完整整地披挂于耿良之身。
接下来的数日时间里。
耿良将会以‘耿良’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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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待诸事皆毕后。
许奕不徐不疾地迈步走出军机楼二楼书房。
“是。”
杨先安、耿良闻言一左一右紧随许奕之后走出书房。
不多时。
军机楼一楼大堂内。
许奕于上首主座太师椅之上端然入座。
“击点将鼓。”
许奕出言吩咐道。
“遵令!”
杨先安闻言迅速抱拳行礼,随即转身快步朝着军机楼一楼大堂外行去。
数十息后。
道道低沉且庄严的鼓声自军机楼外极其有规律地响起。
“末将辛思玄,拜见王爷。”
“末将屈宝田,拜见王爷。”
鼓声落罢,辛思玄、屈宝田二人率先行至军机楼内。
不多时,董兴、尤耀青、常三金、张俊松、叶国禄、牛元衡、于崇文、汪敬伯等将领陆续飞奔至军机楼大堂。
一时间军机楼一楼大堂内甲片撞击声不绝于耳。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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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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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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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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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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