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体现在城内城外的方方面面。
不起眼的马车顺着人群缓缓行驶在晋阳城宽敞的大街上。
那街道好似是专程为运兵修建的一般。
通体以青石板铺成,宽度更是达到了可同时供近十辆马车并行。
若是士卒于此地街道列阵迎敌,至少可以并排容纳近五十名士卒。
且街道两侧并无林立的店铺,两侧只有厚实的城墙楼。
城墙楼上更是林立着一个又一个箭楼。
许奕微皱着眉头,静静地透过车窗望向街道两侧斑驳的墙面以及那高高耸立的箭楼。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幕幕敌我士卒互相攻伐的场景。
片刻后。
许奕心中不由得喃喃道:“诱敌深入、瓮中捉鳖。”
而这仅仅只是许奕行走间可以窥见的冰山一角罢了。
晋阳城屹立在古晋地千百年之久,历经大大小小战事成千上万次。
而这些风风雨雨非但没有将其彻底泯灭,反而使其愈发地强大起来。
思及至此,许奕心中不由得连连苦笑道:“不至晋阳城,不知坚城雄。”
无论许奕看过多少兵书,只要未曾真正的下沉了解,那么其终究只能算作是纸上谈兵。
正如此刻一般。
若不是亲眼所见,又岂会真正明白,晋阳城为何会成为大周朝数一数二的坚城?
兵书?兵书上寥寥几笔又岂能道尽晋阳城的雄伟?
马车继续缓缓前行,足足走了近半个时辰方才彻底走出那耸立着无数箭楼的偌大街道。
方一走出街道,一股难以言喻的人间烟火便朝着众人扑面而来。
可惜,此时的许奕并无闲心去触碰那人间烟火。
......
......
入夜时分。
晋阳城仙客来客栈雅苑内。
许奕端坐于雅苑书房内,就着昏暗的灯光,默默伏案书写。
那纸张上所写的正是这一路的所见所闻,以及各个县城内的‘风土人情。’
这一路走来,无论是河东郡也好,还是太原郡也罢。
其郡内均有着大量面带饥色的百姓。
且至少有超过半数的百姓,始终徘徊于生死之间。
归根结底,贫富差距过大造成的罢了。
正如许奕先前与王秋瑾所说,世家豪强们把握了上升的通道、乡村宿老、地主们则把持了底层财富。
这里的财富不单单是指田地,更指‘人’。
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百姓们完全看不到希望,只能活的像个行尸走肉一般。
有一点许奕当时未曾言明。
那便是当这种绝望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后,若是再遇上一稍大一些的外部火星,例如天灾人祸等。
那么这种绝望顷刻间便会化作天雷地火,毁灭一切使其赶到不公者。
到了那时,天下将会迎来短则数年,长则数十上百年。
直到天下格局重新洗牌后,才会彻底平息下来。
许奕缓缓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双手交叉放置于脑后,身子缓缓朝着太师椅的椅背靠去。
脑海中不断地审视着方才所写。
通过一路观察,许奕心中愈发地确定,重新洗牌的序幕用不了多久便会彻底拉开。
现如今所欠缺的无非是一个稍微大一些的导火索罢了。
而此番李光利出征匈奴,若战事顺利还则罢了。
若是战事不顺利,那么此番出兵极有可能会成为引爆一切的导火索。
片刻后。
许奕缓缓起身,将宣纸上所有数据全部记入脑海中。
随后走出书房,行至雅苑内将那数张写满字迹的宣纸全部付之一炬。
待其彻底化为灰烬后,许奕抬起脚将其彻底碾入泥土之中。
事实上以许奕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并不需要如此麻烦。
但一些习惯养成后再想彻底改掉,无异于登天。
且对于许奕而言,有时候书写一遍,再将其记入脑海中更有利于查漏补缺。
待一切做完后,许奕转身再度走进了书房。
重新研墨,缓缓铺纸。
当其再度拿起狼毫笔缓缓书写之际。
纸张上缓缓浮现的赫然正是晋阳城南城门的外观,以及进入南城门后那条长长的街道。
随着许奕一笔一划的勾勒,渐渐的那宣纸上的晋阳城愈发的栩栩如生起来。
城门高度、宽度、城墙上有多少垛口,每一个垛口有多宽,适合放置什么类型的守城武器。
进入城门后那条街道有多长、又有多宽,街道两侧的城墙高度几何,是否有攀爬的可能性。
那街道两侧城墙上共有多少箭楼,箭楼与箭楼之间的间距有多少步。
箭楼上可以容纳多少弓箭手,若是以最大程度携带箭矢,可以携带多少!
等等等等。
不一会儿的功夫,那栩栩如生的画像上便写满了一行行小字。
许奕缓缓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待墨迹彻底干透后。
自袖摆中取出一方蜂蜡,均匀地涂抹在宣纸上。
待一切完毕后,这才将其折叠整齐收入另一只袖摆中。
此类纸张每到一处,许奕少则制作四五张,多则制作十余张。
许奕方将折叠整齐的宣纸收入袖摆中。
门外便传来一道轻盈的脚步声。
“咚咚咚。”
几息后,书房房门被人缓缓敲响。
自进入晋阳城后,许奕便先后包下了仙客来客栈五处雅苑。
许奕与王秋瑾居于居中雅苑,其前后左右四座雅苑内则居住着赵守以及此番入城的问心百卫。
这个时候能叩响房门的只有自己人。
许奕看向书房房门平静道:“进。”
伴随着‘咯吱’一声轻响,王秋瑾手提一壶冒着滚滚热气的铁壶走了进来。
“怎么还没歇息。”许奕起身接过铁壶柔声问道。
王秋瑾微微摇头道:“睡不着。”
话音落罢,王秋瑾轻声问道:“还需多久方能忙完?”
许奕轻笑道:“今夜还有客人要到,待送走客人后便忙完了。”
“哦。”王秋瑾乖巧地点了点头,并未追问是何客人,几时能至。
王秋瑾顿了顿,随即柔声问道:“累吗?要不趁现在客人未至,我先帮你按按。”
说着,不待许奕拒绝,王秋瑾便主动推着许奕走向了太师椅。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许奕笑了笑,顺从着坐在了太师椅上。
王秋瑾笑了笑并未言语,站立于太师椅后,抬起双手缓缓揉捏着许奕的肩膀。
其不知道许奕在忙些什么,也不愿意去探究许奕究竟在忙些什么。
无他。
王秋瑾心中明白,该自己知道的事情无需去问,许奕自然便会主动提及。
不该自己知道的事情,问了无非是给夫妻之间增加一些隔阂罢了。
且许奕为人如何,现如今恐怕再没有人能够比她这个枕边人更明白的了。
也正因此,王秋瑾从未过问过许奕不愿透露之事。
两刻钟后,王秋瑾缓缓停下了揉按太阳穴的双手。
柔声问道:“感觉怎么样?”
许奕缓缓睁开双眼,故作感慨道:“疲倦尽去。”
话音落罢,许奕缓缓起身,握住王秋瑾的双手,边为其活动手指边柔声道:“辛苦你了。”
“夫妻之间何须道辛苦。”王秋瑾柔笑一声,随即缓缓抽开被许奕握住的双手。
行至书案旁拿起书案上的茶壶走向房门。
不一会儿的功夫,王秋瑾再度折返书房,提起铁壶,将铁壶内依旧滚烫的热水倒入茶壶中。
随即再度为许奕冲泡了一杯清茶。
“我回卧房等你,待你忙完了唤我一声即可。”王秋瑾放下手中的茶壶,再度提起铁壶柔声道。
许奕上前两步,在王秋瑾额头轻戳一章,随即轻声道:“好。”
待王秋瑾离去后,许奕再度折返太师椅,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不断地思索着后续的一系列计划。
......
......
子夜时分。
夜深人静之际。
许奕所居住的雅苑外忽然传来阵阵虫鸣声。
虫鸣声响起的刹那间,书房内的许奕缓缓睁开了双眼。
随即将双手放置于嘴边。
不一会儿的功夫,阵阵虫鸣声自许奕口中散出。
几息后,许奕放下双手缓缓坐直了身躯。
十余息后,院落里传来数道极其轻微的落地声。
紧随其后的便是阵阵轻微的脚步声。
“咚咚咚。”
书房门被人自外轻轻扣响。
“进。”许奕平静道。
话音落罢,书房门被人缓缓推开。
一身材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带着两名身形魁梧的年轻大汉缓缓走了进来。
“问心拜见主人。”平平无奇的问心首领拱手郑重行礼道。
居于左侧的身形魁梧的年轻大汉紧随其后抱拳行礼道:“属下陷阵营斥候曲曲长林存文拜见燕王殿下。”
居于右侧的魁梧大汉紧随其后抱拳行礼道:“属下陷阵营斥候曲副曲长林存武拜见燕王殿下。”
大周朝的军伍制度是在前朝军伍制度上改良而来的。
每五名士卒为一伍,为首者称伍长。
每两伍为一什,为首者称什长。
前后左右中共计五个什,合计兵力五十余人,为首者称之为屯长。
而两屯则为一伯,为首者称伯长。
到了伯这一级别,若是领兵超过百人,却不足五百则称之为百户。
若领兵数量达到五百之数,即麾下拥有前后左右中共计五个伯。
那么这支军伍便可以称之为曲,为首者称曲长亦或者曲侯。
若领兵数量超过五百,却又不足一千,官方名义上此军伍依旧称之为曲。
但为首者却可以称之为千户。
再往上则为部,到了这一级别,为首者已然可以尊称为校尉。
然而到了这一级别后,领兵数量便不在固定。
领兵千余人的校尉有之,领兵五千余人的校尉亦有之。
但无论是领兵千余人的校尉也好,还是领兵五千余人的校尉也罢。www.xiumb.com
真正属于他们的兵马数量其实只有两个曲,也就是一千人。
其余兵马则是战时凭借兵符临时抽调,战后则必须归还。
也正因此,曲长这一级别反而成了军伍中的中坚力量。
待三人行礼后。
许奕看向三人平静道:“坐下说话。”
“遵令!”三人异口同声道。
待三人入座后。
许奕看向林存文问道:“到晋阳城几日了?”
自赈灾返程路上遇到上谷郡八百里加急的驿卒后。
许奕便已然派问心首领手持其亲笔书信前往了东莱郡。
也真是自那时开始,东莱郡盐山山脉内的三千陷阵营士卒开始分批次转移。
其中大部分陷阵营士卒分批次转移至了燕地。
且严格按照书信内容,执行着许奕的一系列计划。
而另外一部分陷阵营士卒则被打散流入大周境内各个重要城池。
以陷阵营微弱的兵力,即使士卒再勇猛也断无夺门的可能性。
但若是能够混入各个城池的军伍之中,那么以陷阵营士卒的强悍,混个一官半职,绝无太大问题。
哪怕仅仅只是混到了伯长级别,也总好过孤军奋战。
林存文闻言抱拳道:“回殿下,属下等人已然抵达半月之久。”
许奕微微点头,随即问道:“对晋阳城了解了多少?”
林存文微微一顿,随即自怀中掏出数张折叠整齐的宣纸。
林存文将宣纸展开,双手恭敬地将宣纸呈放在书案之上。
随即回答道:“属下等人这半个月以来,走遍了晋阳城的大街小巷。”
“并将一些重要的地点与地势全部绘制成了舆图。”
“还请殿下过目。”
许奕微微点头,随即拿起书案上已经被展开的数张宣纸,细细查看起来。
林存文所绘制舆图虽不如许奕绘制的那般栩栩如生,但该标注的地方皆标准的清清楚楚。
也正因此,使得许奕无需费力,便可对其一目了然。
那舆图上不但标注了城内军营的具体方位。
甚至于更是标准了一个粗略的兵马数量,以及军械、粮草等物品的存放方位。
除此之外,舆图中更是详细标准了郡府等重要衙门所在的具体方位。
甚至于郡守、郡丞、郡尉等重要官吏的府邸以及外室的详细方位都有一一标注。
许奕越看心中越是吃惊。
这些东西虽然比较显而易见,但半个多月的时间便能将其彻底摸清。
且整理绘制成详细的舆图,且还未曾引起他人注意。
这种能力在一定程度上已然可以决定一场战争的走向了!
许奕定了定神,不由得夸赞道:“做的不错,当记一大功!”
与此同时,许奕心中对陷阵营斥候曲的认知被彻底的刷新了一番。
其心中对那剩余的陷阵营士卒更是期待起来!
“谢殿下夸赞。”林存文、林存武兄弟二人急忙抱拳行礼道。
许奕笑了笑,随即缓缓交代着其余计划。
陷阵营士卒在娄道永的亲手教导下,以及许奕提供的几本有关于‘思想’的书籍辅助下。
忠心程度绝对可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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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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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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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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