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幕彻底降临,一切归于黑暗之际。
总有一些人,顶着浓浓的困意,坚守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京兆府内宅书房内。
一盏油灯缓缓燃起,驱散了黑暗的同时,亦照亮了许奕那充满疲倦的身躯。
油灯下。
许奕端坐于太师椅上,手持一杆狼毫笔,缓缓伏案书写着什么。
在其书案左手边,厚厚一摞文书与账册,好似一座大山一般。
但无论其再高再重,也仅仅只是使得许奕身心疲倦罢了。
至于想要压垮许奕,无异于痴人说梦。
随着时间的推移。
夜色愈发地深邃起来。
许奕缓缓放下手中狼毫笔,揉了揉发散的手腕,随即缓缓斜靠在太师椅上。
原本在其书案左侧的文书与账册,不知何时竟全部转移去了书案右侧。
“呼~!”
斜靠在太师椅上的许奕忽然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随即目光深深地看向书案上一张写满了迥异于这个时代字符的宣纸。
那宣纸右下角有几个字符被狼毫笔重重地画了数个圆圈。
因而显得格外的显眼。
五万三千七百六十二石!
而这也只不过是今日粗略统计出来的结果罢了。
在这个数字旁,赫然还有着一行小字‘尚未清点粮仓十一座。’
此番抄家共计查获大小粮仓共计的二十六处。
其中十一座粮仓尚未来得及清点。
单单是这些粮食的清点,便还需一日时间。
此后的转运至少也需花费四五天的时间。
到了那时,姚思廉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应当便能从太白山折返回长安城了。
就在许奕暗暗沉思之际。
书房外忽然传来阵阵轻微的响声。
若是不注意则会被人完全忽略,若是细听便不难发现,那响声竟暗藏阵阵奇特的旋律。
许奕缓缓坐直身躯,随手拿起油灯旁的一根细铁签。
随即以铁签缓缓拨动着灯芯。
刹那间,书房内的光线随着许奕的缓缓波动而变得忽明忽暗起来。
拨弄数次过后,许奕缓缓起身,提着油灯走出了书房。
当其手提油灯走进卧房内间的一刹那。
整个京兆府内宅瞬间融身于黑暗之中,不见一丝光芒。
卧房内间。
许奕将油灯缓缓放置于一旁的小木桌上。
随即端坐于一旁的木凳上,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忽然。
卧房外间的窗台忽然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声。
内间原本闭目养神的许奕缓缓睁开了双眼。
不一会儿的功夫。
外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问心拜见小主人。”问心首领于卧房内间房门外低声行礼。
“进。”许奕看向房门平静道。
“咯吱”一声轻响。
问心首领缓缓推门而入。
许奕平静道:“今夜发生何等大事了?”
自王家大院那场变故后,许奕便减少了问心百卫所有不必要的行动。
更甚至于若非必要,所有问心百卫皆需在内宅周边时刻待命,不可随意走动。
这里是长安城,是天子脚下,再如何小心,都丝毫不为过。
更何况现如今的许奕已然成了整个长安城的焦点。
背地里指不定多少双眼睛在时时刻刻盯着他呢。
许奕又岂会在这种紧要关头,犯下如此明显的错误。
今夜若非特殊,定然不会出现眼前这一幕。
问心首领拱手回答道:“回小主人,东阳长公主亥时回了宋国公府,此后无论是宋国公还是东阳长公主都未曾外出。”
东阳去了皇宫的消息,最终还是被许奕知道了。
只不过,这个结果,与许奕猜测的一般无二。
许奕微微点头,示意问心首领继续说下去。
问心首领再度缓缓开口说道:“除此之外,二十余家商行幕后的世家中,死了两位。”
此言一出,许奕面色瞬间严肃了起来。
沉声问道:“哪两位死了?”
问心首领回答道:“吏部文选清吏司郎中易海源,礼部精膳清吏司郎中白福成。”
一个吏部郎中,一个礼部郎中,这两人即使在二十余世家中也足以名列前茅。
尤其是那易海源,所掌更是官员升迁、调任等大事。
许奕不由得心中一凛,沉声询问道:“何时死的?如何死的?”
问心首领未加思索急忙回答道:“均是今日午时前后,易海源死于自缢,白福成死于意外溺水。”
‘自缢,意外溺水?’许奕闻言低声喃喃两句。
午时前后,这个时间应当是詹竹方走出宫门的时间。
詹竹前脚走出宫门,后脚两个正五品郎中便一个自缢身亡,一个因‘意外’而身亡。
这时间上,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许奕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随即询问道:“那易白两家现在是何反应?”
问心首领回答道:“现如今整个易家,因为家主的位置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
“灵堂处,更是之间仆从,不见丝毫易家血脉。”
“至于白家,情况稍微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许奕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很多时候家族越大,亲情关系便会愈发地淡薄。
天家如此,这些大大小小的世家又何尝不是呢。
“其余那些世家呢?”许奕定了定神,随即再度问道。
问心首领回答道:“属下们赶到时未见那些家主,自府中家眷与仆从处,并未察觉到什么异常。”
许奕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追问道:“所有的世家家主都未见到?”
问心首领重重点头,确定道:“皆未见到。”
许奕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显然,今夜的长安城将会有很多人彻夜难眠。
终究还是限制太大了,若无限制,问心百卫可以全天十二时辰地盯着那些世家家主。
甚至于就连他们一天喝了多少水,吃了多少东西,去了多少趟茅房,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许奕定了定神,再度问道:“所有问心都已归来?”
问心首领重重点头道:“回小主人,全部归来。”
许奕微微点头道:“那便好,接下来数日,好好歇息歇息,去吧。”
“遵令。”问心首领拱手行礼,低声回应。
随即缓缓转身离了卧房内间。
当一切再度归于平静之际。
许奕凝望着木桌上绽放着丝丝光芒的油灯,忽然无声地咧嘴笑了笑。
心中喃喃道:“好好享受接下来的煎熬吧。”
圣旨抵达许奕手中的那一刻,形势便被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亦可以简单理解为--攻防易形。
......
一夜无话。
次日卯时。
天色刚刚破晓之际。
精神饱满的许奕缓缓走出了主屋。
简单洗漱过后,随即转身走进了书房。
其走进书房不久,一众王家女眷方才缓缓走出房门。
显然,这已然成了许奕与他们之间的一种默契。
书房内。
许奕缓缓摆出起手式,有王家女眷在,想要早起习练武艺定然不太方便。
但这八部金刚功则不然。
其对环境以及空间并没有太多的要求。
山间小林练得,自家院落练得,甚至就连卧房、书房亦可练得。
数遍八部金刚功过后。
许奕缓缓收手,扭头看了一眼刻漏。
趁着还有些许时间,缓缓走向桌案。
研墨、铺纸,入座,提笔,一气呵成。
不一会儿的功夫。
宣平门外三十里内大致的景象赫然浮现于纸张之上。
许奕手持狼毫笔,缓缓闭上双眼。
脑海中飞快地闪过那日出城后的一幕幕。
灾民聚集的各个地点,每一个施粥的粥棚所在。
甚至包括周启平所修建的每一处茅房所在。
皆无比清晰地出现在其脑海中。
片刻后。
许奕缓缓睁开双眼,无比认真地自纸张上缓缓画出各种符号。
有的符号代表着茅房,有的代表着难民的聚集地,有的则代表着粥棚。
不一会儿的功夫,宣纸上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各式符号。
一幅无比详细的堪舆图,就此诞生。
许奕眉头微皱,沉默片刻后。
缓缓抽走堪舆图,将其摆放在书案左上角。
随即重新铺纸,重新绘画。
时间总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
当许奕放下手中狼毫笔时,时间已然临近点卯之时。
“呼~!”
许奕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随即极其郑重地看向第二幅堪舆图。
与第一幅堪舆图一般无二,所画依旧是那宣平门外。
只不过,这一次纸张上的字符较之上一副堪舆图要规整与顺眼许多。
待墨迹干透后。
许奕将两幅堪舆图郑重收好,随即缓缓走出了书房。
简单用了一些饭食后,便快步走向了京兆府大堂。
......
今日的京兆府大堂格外地喧嚣。
一众官吏们趁着许奕与时辰皆未到的空闲。
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畅谈着昨日的收获。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肺腑的笑容。
就连霍成虎与张开源二人也不例外。
偌大的京兆府大堂内,唯有一人孤零零地站在一旁。
微微低着头,使得他人无法看清其面色。xǐυmь.℃òm
无人理他,他亦不曾主动理会他人。
而那人赫然便是御史台常水荣。
常水荣微微低着头,但其眼神却时不时地扫过大堂内的刻漏。
‘快了快了!’常水荣心中暗暗自语。
眼看着时间愈发地接近点卯,常水荣心中便愈发地激动。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前来京兆府路上接到的来自那个人的消息。
“不惜一切代价,抓住许奕的把柄,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把柄。”
常水荣定了定神,眼角再一次扫过刻漏。
内心深处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拼命地摇晃那该死的刻漏。
“快了快了!百息!流快些!快些!再快些!”不知不觉间常水荣身躯竟有些微微颤抖。
“五十息!”
“三十息!”
“许奕还没到!还有最后十息!”
“八、七、六、五!”
“四!”
眼看着刻漏即将抵达辰时过半!常水荣忍不住激动的大声叫嚷道。
“三!”
“二!”
就在‘一’即将脱口而出之际。
门口响起一道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听到的声音。
“常侍郎,即将点卯,你再此大吼大叫成何体统?”刻漏彻底进入辰时过半的一瞬间,许奕大踏步走进了大堂。
“啊?!”常水荣猛地抬头,目光中瞬间浮现出一道极其厌恶的身影。
刹那间,常水荣直感觉天旋地转,目光中的那人好似会妖法一般竟能分裂成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一息!
只差一息!
只差一息他便可以借题发挥,将小事变成大事!
最终将此事弄得满城皆知。
“砰!”的一声。
常水荣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双目呆滞,口中不断地低声叨叨着:“一息,只差一息。”
许奕微皱着眉头缓缓上前,待听清常水荣口中念叨后。
不由得扭头看向一旁的刻漏。
到了此时,许奕哪儿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心中忍不住泛起阵阵冷笑:“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手段,也想扳倒我?”
许奕缓缓迈步走向桌案。
当其缓缓坐于太师椅时。
整个大堂内除了瘫坐在地上的常水荣外。
再无他人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进而,显得常水荣的低声叨叨是那般的刺耳。
许奕缓缓拿起从未用过的惊堂木。
高高举起。
随即重重地朝着桌案拍下。
“砰!”的一声巨响,炸裂在京兆府大堂内。
其声更是久久回荡。
原本瘫坐在地上的常水荣受到景象猛地自地上‘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一声惊堂!震的常水荣彻底回过神来的同时。
亦震的其脸上浮现浓浓的病态红。
常水荣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向许奕,恶人先告状道:“六皇子!!!”
不待常水荣将话语彻底脱口。
许奕毫不客气地打断道:“来人!”
刹那间!刑部霍成虎!刑房方向忠!快班曲敬义!壮班田叔良!皂班温伯兴!
五人不分先后地大踏步出列大声道:“属下(下官)在!”
五人一出列,直接吓的常水荣不由得缩回了指向许奕的手指。
与此同时,脚步更是不受控制地连连后退。
方才受到惊吓而产生的自然反应,此刻早已被浓浓的恐惧取而代之。
许奕看向常水荣,猛地抽出一块令箭!朝着地上猛地丢去!
口中大喝道:“将常水荣给我拿下!”
令箭尚未落地。
五人几乎不分先后地朝着常水荣冲去。
终究是霍成虎与方向忠动作更快。
两人押着常水荣走向大堂中心。
许奕气势全开道:“身为一个朝廷命官!几次三番扰乱大堂秩序!更甚至于冲着长官大声咆哮!”
“今日若是不给你一些教训!他日人人效仿于你!这京兆府秩序何存!尊卑何存!”
不待常水荣大声辩驳。
许奕再度丢下一枚令箭!厉声道:“重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遵令!”许奕话音方落罢。
未能抢到擒拿的三人快速冲出大堂。
曲敬义、田叔良二人猛地自大堂外皂班衙役手中抢过两根水火棍!随即快速折返大堂。
温伯兴望着两人快速折返的背影,一时间竟有些欲哭无泪!
明明,明明他才是皂班班头!这行刑的活计本就是他职责才对!
来不及多想,温伯兴快速冲下月台。
不一会儿的功夫,满头大汗地抱着一条长凳跑了回来。
而此时大堂内,霍成虎与方向忠已然将那常水荣按在了地上。
曲敬义与田叔良更是高高举起手中的水火棍。
若是晚来一步。
温伯兴不敢多想,连连大喊道:“长凳来了!长凳来了!放长凳上打!这样行刑才附和规矩!”
许奕低下头,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
至于放在长凳上打才附和规矩?这倒是不怎么见得。
不过,放在长凳上打最疼,这一点许奕倒是格外地清楚。
无他,受力点不同罢了。
霍成虎身为刑部员外郎自然极为清楚这一点。
朝着身旁方向忠微微用了个眼色。
方向忠瞬间秒懂。
二人合力将那常水荣自地上抬了起来,随即放置于长凳之上。
一人按住脖颈,一人按住双腿。
曲敬义与田叔良见状,互相点了点头,随即朝着手心猛吐一口唾沫。
再度高高举起手中水火棍。
“一!”
“二!”
水火棍带起道道残影,重重地落在常水荣屁股上。
原本不断地大喊冤枉的常水荣瞬间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
这两棍!可丝毫没有留情面。
“三!”
“四!”
曲敬义与田叔良一人一棍,皆咬牙切齿地狠狠挥舞!
站队!有时候也是一门学门!
至少,今日这五人以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十棍下去,常水荣凄厉的惨叫声已然微弱。
十二棍下去!常水荣已然晕厥了过去。
许奕轻咳两声,下方行刑的两人瞬间收回了大半力道。
最后八棍,看似打的极重,实则完全没有一丁点的伤害。
可见,人生当真是处处皆学问。
五人丢下完全晕厥的常水荣拱手行礼,异口同声道:“启禀大人!行刑完毕!”
许奕微微点头,随即吩咐道:“抬下去交给太医院!”
即使今日常水荣没有跳出来,许奕也会想办法使其跳出来。
无他,谁也不愿意身边时时刻刻跟着一个眼线。
经此一事,那常水荣至少数日下不了床!
至于弄死常水荣?
许奕从未这般想过。
相比未知的对手,他更喜欢常水荣这个蠢货。
常水荣此人虽然恶心了一些,但其够蠢啊!
“咳咳!”许奕清了清嗓子,京兆府大堂内瞬间恢复成一副落针可闻的状态。
许奕缓缓扫过下方众官吏。
随即吩咐道:“今日除工房外,其余一切照旧!”
话音落罢,许奕挥了挥手,众人瞬间行礼告退。
徒留下工房主簿胡元初与一众工房典吏一头雾水地面面相觑。
许奕看向胡元初,平静道:“胡主簿,若是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你能召集多少工匠。”
胡元初定了定神,上前一步恭敬行礼道:“敢问大人需要何种工匠。”
“木匠。”许奕缓缓开口说道。
胡元初沉思少许,再度拱手行礼道:“回大人,工房现有登记木匠千余人,除去部分年老体衰者,当能召集八百人。”
“不过这八百人木匠手艺并不算太过高超。”
“若是大人需要,征调部分快马用以传唤,两个时辰内属下定然能够尽数召齐!”
归根结底,还是因地处京师,凡是手艺高超者皆越过京兆府直接前往工部登记造册。
而一些仍心怀梦想者,自然也不愿意在京兆府登记造册。
毕竟,一旦登记造册,便算是彻底确定了归属,日后手艺高超了,再想前往工部登记造册将会变得异常地困难。
许奕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八百人看似不少,但仍远远不够。
至于去工部索要?
除非正德帝亲自开口,否则工部绝不会给他一人。
许奕缓缓提笔书写一道调令,加盖印章后。
将其递给赵守,进而传给胡元初。
许奕缓缓开口道:“即刻持调令,调集快马,征调木匠!”
“所有应征前来的木匠,每日工钱五十文!无需自带干粮!”
“同时发告示!京兆府大量征调木匠!凡是手艺过关者!皆可于未时抵达宣平门外候命!凡是应征前来者,无需携带干粮!每日工钱三十五文!”
“若是选择登记造册!则与他人同等!”
胡元初闻言瞬间激动起来,连连拱手行礼道:“属下遵令!”
十五文的差距看似不高,但莫要忘了这可是一日的工钱,随着时间的推移,差距亦会愈发地增大!
而经此一事后,京兆府工房势必会愈发地壮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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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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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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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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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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