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张老,我这人对字画没什么研究,但历史我多少还懂一些的。”
“滕王阁出于滕王李元英之手,李元英这人,那真是贪财好色的典范,终日只知寻欢作乐。后世子孙,非但没能把王位传承下去,官还越做越小,要不是因为姓李,估计早被贬去边疆了。”
借着《滕王阁序》,他说我只有其表,骂我情商低,还威胁我。那我就借《滕王阁》骂他为老不尊,另外劝他赶紧老老实实的退位,免得最后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我笑呵呵的看向张椿,不就是骂人吗,谁不会?!
张椿也在看着我,亦是在笑,淡漠的笑,丝毫不把我放在眼中的漠然笑意。
“张老点过菜了吗?”
拉了把椅子,我随意的坐了下来,并点燃了一根香烟。
张椿冲着外面示意了一声,不一会便有人推着餐车进了包厢,送来了几道凉菜,还有一瓶茅台酒。
开了酒,张椿亲自给我满上了一杯,随后说:“说起来,这还是你我第一次喝酒。”
我仔细想了想,别说,这还真是我跟他第一次喝酒。
抽了口烟,我道:“您是贵人多忙碌,哪有空陪我这小人物喝酒?”琇書網
张椿淡笑一声,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道:“也是不巧,自从遇上了你,我确实很忙。”
呵……
我暗自冷笑一声,随后也不去管他,自顾自的拿起筷子吃起菜来。
“合盛集团副总,分管财务和人事,你可满意?”
张椿也点了根烟,接着状似随意的问了我一句。
我愣了下,笑了一声,放下了筷子。
“张老,你还是不明白。”
如果我想跟他混,早在之前就答应了,也不会一直拖到现在。
“我喜欢有野心的年轻人。”
张椿淡淡道:“合盛集团董事,筦州,佛州,青州,都归你管,另外,我分你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我扬扬眉,颇感兴趣的问道:“是真的股份,还是暗股?”
张椿眼中明显闪过一抹寒芒,不过很快,他眼中的寒芒便被笑意取代。
他道:“暗股。”
我撇撇嘴:“那我可没兴趣。”
我没说的是,就是真股份,我一样没兴趣。
张椿幽幽道:“要知道,裴烔,陆飞丹,他们也不过才拿百分之二十的暗股而已。”
所谓暗股,就是不记名的股份。
我跟李朵了解过合盛集团股份的事,用李朵的话说,合盛集团百分百的股份都在张椿的名下。但对于公司内身居高位的人,自然得用股份去笼络。
其中陆飞丹和裴烔,都拿有百分之二十的暗股。林溪颖则拿有百分之十的暗股。李朵也手握百分之十的暗股。
这个暗股制度,跟我之前在顾北那了解的暗股制度还不一样。顾北那的暗股制度,是真正持股的人藏在表面持股人的身后。说白了,明面上的持股人是傀儡。真正的股份,藏在我的手上。
而张椿这套暗股制度,比之我在顾北那学来的暗股制度,还要高明一分。用李朵的话说,这叫‘双重暗股’。
张椿当然也有替罪羊,同时张椿也握有合盛集团百分之百的股份。而分给别人的股份,别人只有拿分红的权利,而没有卖股份的权利。
说白了,暗股分给谁,又分多少,不过是张椿一句话的事。而想要把暗股拿回来,也是张椿一句话的事。
换句话说,今天,他为了笼络住我,分我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明天,我对他没用了,他想收回股份,轻而易举。
“张老,或许我的作用比不上陆飞丹,但裴烔,我总能比一比吧。”
笑了一声,我又道:“张老既然想用钱砸人,总也得出点本钱嘛,搞得这么小家子气,呵呵……”
张椿也笑了:“好,百分之二十的暗股,这是我的底线。”
话落,他将他的酒杯往我这边挪了挪,其用意,可以说是很明显了。
“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摸了片刻,随后掐灭香烟:“张老,你也听我句劝。放手吧,你年纪也不小了,提前退休也没什么不好的,你说呢?”
张椿幽幽看着我,良久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拿起自己的酒杯,将杯中酒直接一口喝干。
“知道小四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我一愣,怎么突然说到李朵父母头上去了。
张椿一边吃一边道:“小四的爹娘都是我兄弟,在东北的时候,我们三个堪称铁三角,小四她娘经常出入风月场所,为我们套取情报。小四她爹是我拜把子亲兄弟,因为横赌的事,他没少为我扛过刀拼过命。当然,我也为他扛过刀拼过命。”
说到这里,张椿脸上满是缅怀之色:“当年那些岁月,真是让人怀念啊……记得有一次跟人横赌,什么都不带,进大兴安岭过冬。”
“寒冬腊月的老林子,在什么都不带的情况下,别说一整个冬天都待在里面了,就是只进去待三天,都算奇迹了。”
“我跟小四她爹,我俩是眉头都不皱一下,一入冬,一人穿了件单衣就进去了。为了活命,我俩寻了个山洞,可里面竟然住了一窝黑瞎子。你猜我俩怎么着?”
不等我说什么,张椿双目发亮的道:“我俩愣是打死那窝黑瞎子,吃干净了它们的心肝肚肺……第一天晚上,我俩就是钻进血粼粼的熊皮里面扛过去的。”
“我俩在老林子里待了仨月,天天打野鸡,斗野猪,日子真是痛快啊!”
张椿越说脸上的神色越是精彩,那是属于他的热血青春!
可说着说着,张椿面色变得难看起来:“可就是那三个月,把我这冻坏了。”
一边说,张椿一边指了指身下,面色也变得肃穆起来。
“那次横赌,我们赢了,可我们也付出了代价。自那以后,我们远走东北,来了这东粤。”
“刚开始那会,我们有钱,我们不要命,今天跟本地帮斗,明天跟外地帮打,很快我们就在东粤立住了脚跟。”
说到这里,张椿面色变得落寞起来。
“唉……这人啊,都是会变得。”
“日子越来越好,社团越来越大,知道合盛集团为什么叫地主会吗?”
“就因为刚开始我们是三个人打天下,我跟小四爹娘,亲如一家!”
“这一切,维持到了小四出生的那天……”
“知道我为什么叫她‘小四’吗?”
“不是因为她是我的四徒弟,是因为她是排在我们三个后面的,从她出生那天起,我就叫她小四,对小四,我视如己出,我将她像接班人一样培养……”
张椿喝了一口酒,当酒杯放下时,他语气充满了无奈,充满了酸楚,也充斥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愧疚。
“人啊,永远不会满足!”
“小四爹娘也想将小四培养成地主会的老大!”
“呵呵……我的东西,他们想要,我可以给他们,但是,如果他们跟我抢,那就变了味道。叶千明,这其中的滋味,你应该明白吧。”
我目光幽幽的看着他:“所以,你……”
张椿点了点头:“没错,为了坐上这个位置,我付出了多少?我可以主动把这个位置让给别人,但是,我绝不会允许别人把我踹开,自作主张的坐在这个位置上!”
“既然他们想抢我的位置,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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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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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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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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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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