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完全清醒了。
也就在他清醒的一瞬间，身体恢复了正常模样。
他惊愕的望着坐在轮椅上的小妹。
多年未见的小妹，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小妹……”
“哥。”小妹也望着他，用那双不谙世事的眼睛，“你醒了？”
沈沉：“……”
“沈大哥！”陆雪的声音还在门外不断地传来，“你快出来！”
沈沉神色微动，双腿本能就往外走去。
“你想去找她？”
小妹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一张脸。
忙碌的父母也不见了，房子也灰飞烟灭了。
他们站在一片荒芜的沼泽里。
天顶上是灰蒙蒙的天，脚下是见不到底的泥沼。
陆雪终于见到了沈沉，冲上来一把抱紧了他。
“雪儿。”
沈沉单臂环过她的腰。
虽然很惊讶她会出现在这，却也没有多问。
他仍然看着小妹，“你不是我小妹。邪神吗？”
小妹的脸变得狰狞起来，全身冒着红红的气。
陆雪一下就想起树心里那些红红的果子。
果然是那个邪神！
“小妹”面无表情的看着沈沉：
“我是她。或者不是她。这都取决于你。你懂我的意思吧？”
“复活仪式进行到一半，这个女人闯了进来。”
“她本应该无法唤醒你，可你竟真的被她唤醒。”
“你现在怎么想？是和她一起离开这里，彻底中断复活仪式？还是继续进行仪式，复活你妹妹？”
“沈大哥！不要！他是在用你的命换命！”
陆雪急的抓紧沈沉的衣服。
“刚刚嫂子说了…他是在汲取你的生命力，复活那具尸体！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陆雪激动得不得了。
她进来，就是为了告诉沈沉这个的！
沈沉却垂了眼帘，回避了她激动的眼神。
陆雪愣住了，看着他，“莫非你……你难道早就知道？”
“小妹”忍不住笑起来：“我当然是经过他同意的。没有本人的同意和配合，仪式怎么展开？”
“你真的同意了？用你自己的命换你小妹的命？”陆雪不可置信的望着沈沉。
“我没有别的选择，陆小姐。”沈沉渐渐松开搂着她的手，“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我的选择。”
“沈沉，你可想清楚了。”陆雪红了眼眶，声音也哽咽了，“你根本不知道你要复活的是个什么东西。你既然要复活的是你的小妹，为什么邪神会在你的意识里。你到底我复活的是你的小妹，还是他在借用你和你小妹之间的羁绊，来复活他自己！”
“小妹”似笑非笑的望着陆雪，“小姑娘，你倒是挺聪明的。”
“闭嘴，你这个怪物！”
“小姑娘，刚你对我有些误解。”
“我是神明。虽然曾经犯过一些错误，成为了堕神。但我还不至于言而无信。”
“我答应的，就是复活他的小妹。我也一定会践行我的承诺。”
“凭什么相信你？！”
“你不相信不要紧，重点是，他相信。而且除了相信我，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天上地下，除了我，没有人能办成这件事。”
“沈沉，你的意思呢？如果你现在后悔了，选择放弃，我也同意。我一开始就说了，绝不强迫你，毕竟这关系到你的生死。”
“可以继续。”沈沉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彻底将陆雪推出了怀抱。
“陆小姐，你快回去吧，你不应该来这里。”
陆雪气得跺脚：“沈沉，你疯了？？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要是被嫂子知道了，她一定骂死你。”
“你帮我跟小酒说一声对不起。”沈沉始终回避她的眼神，“你快走吧，这里很危险……”
“那可能比较难了。”
“小妹”却开口了。
“沈沉，这个女人贸然的闯入，中断了仪式，也干扰了整个仪式的磁场，现在，只能将她抹杀了。当然，不是抹杀她的肉体，是抹杀她的意识。”
沈沉的瞳孔猛地一缩，看向“小妹”。
“小妹”耸肩：“不用这么惊讶的看着我，我也不想的，但这个女人没有办法离开法阵了。”
陆雪咬紧了牙关。
“小妹”说：“你看，我说了，最好不要横生枝节。你看，本来顺顺利利的，现在又面临困难的选择了。”xǐυmь.℃òm
“你杀了她，继续仪式，或者带着她，一起离开。但仪式无法再进行。你想想清楚。”
“沈沉，我们一起离开吧！”陆雪拉住了沈沉的手，一点也不害怕，“你真的那么想复活她，我们以后再想别的办法。我就不信天底下就只有这么一种用命换命的办法了！”
沈沉紧了紧手心，掌心是陆雪柔软无骨的小手。
她的手软软的，似乎并没有什么力气，可是握着他的手却那么用力，又好像迸发着无尽的力量。
“我们一起离开，好不好。”陆雪再次说。
沈沉的嘴唇抿的紧紧的，再找别的办法——
不可能了，这本来就是逆天的事情，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就能轻易的复活死者。
眼前是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他就算不惜一切代价，也要——
他突然抬起手！
陆雪的瞳孔战栗了一下，却仍没有退开。
沈沉的手一挥，抓住了向她后心刺来的长棍。
另一手拉过她的腰，迅速将她护进怀里。
陆雪猝不及防，一头撞在他的胸口。
沈沉抬起冷冰冰的眼，看向“小妹”。
“偷袭？你这是迫不及待要替我做选择吗？你以为我没有在盯着你看吗？”
“小妹”举着手，掌心里伸出一根红色的长棍。
长棍差点能刺穿陆雪的身体……
却被沈沉给拦截了。
“小妹”的表情很遗憾：“我看你是下不了这个狠手了，只能我来帮你。”
沈沉咔嚓一声，掰断了她的长棍。
“小妹”的表情又开始扭曲起来，眼神也变得极为阴沉，周围的沼泽地开始剧烈的摇晃。
沈沉的意识在彻底的苏醒！
“沈沉，你可想清楚了，苏醒过来，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你永远也无法见到小妹了！”
沈沉没等她说完，抓着掰断的一截棍子，向她身上甩去。
“不准你碰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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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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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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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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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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