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词笑了笑,“颜颜,你猜我在哪里?”
贺词手机晃动间,熟悉的地方一闪而过,温颜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他们刚毕业租的房子。
“你到底想做什么?”
贺词收敛了笑容,将手机放好,一盘绣花针出现在温颜的视野里,“我辜负了你,所以我吞针。”
“颜颜,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贺词一颗一颗解自己身上的衬衣纽扣,语气天真又残忍。
温颜觉得荒谬至极,她看着贺词摇摇头,“无论你做什么都没有用。”
贺词眼眸一沉,隐隐有泪花浮现,他拿起绣花针往自己裸露的手上狠狠一扎,绣花针被扎进肌肤里一半。
“颜颜,针我就不用嘴吞了,我用身体吞,好不好?”
一连几根绣花针狠狠扎进手上,肩膀上,腰间……贺词皱紧眉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温颜。
温颜头皮发麻,厉声道:“你疯了?贺词,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难道真的以为自己这么做,我们就能回到曾经吗?”
温颜看着贺词一针针扎下,拔起,鲜血淋漓,贺词脸色发白,却依旧紧紧地盯着她,偏执又悲切。
“够了!真的够了,贺词我们回不去了,你明白吗?”
温颜的声音带了一丝哭腔,“你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贺词跌坐在地上,抱着一盘绣花针小声呜咽,“我后悔了,颜颜,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
贺词拿着绣花针靠近脸边,想划又顿住了,喃喃:“颜颜喜欢我的脸,不能把它毁了。”
温颜心一狠,冷声道:“贺词,你做这些一点意义都没有,我挂了。”琇書蛧
“颜颜,你来找我好不好?血一直流我会死的……”
贺词剩下的话,温颜已经不知道了。
温颜挂断电话后,继续画着设计稿,却无论怎样也画不进去,贺词最后一句话,一直在脑海里回荡。
我会死的…
温颜一怒,将画笔生生掰断,她真的很讨厌贺词这样,讨厌到恨不得他永远消失,却偏偏做不到看着他死在眼前。
温颜低咒一声,给沈让书发了一条消息。
沈让书两分钟之后就回了,他有空,温颜将事情经过告诉沈让书,让他去看看贺词。
温颜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在贺词面前,甚至趁机搬离了水榭花都,去她早就租好的房子,一个贺词找不到的地方。
接下来的日子,温颜再也没有去过莱颜,一直在新房子里准备比赛,也没有见过贺词。
只是从沈让书的话中知道,贺词当时虽然都是些皮外伤,但伤得挺重的,失血过多,差点就有生命危险。
沈让书找到贺词的时候,他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后来,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温颜,出院后,得知温颜消失,贺词找她找的都快疯了。
“这么多年以来,我第一次见贺词如此失控,他当时给我的感觉,已经疯了。”
那时,沈让书眸光复杂地看着温颜,他大概觉得温颜会心软。
“贺词的伤本来不算特别严重,但他不好好养伤,忙着找你,不吃不喝甚至很少睡觉,伤口发炎,变严重了。”
“他真的不要命,不顾形象地到处找你,若不是被他爸勒令养伤,他大概不会歇下来。”
……
温颜会心软吗?
好像会的。
但奇怪的是,她真的很平静,平静到就像从来没有爱过贺词,平静到她觉得有些不像自己。
温颜爱恨分明,眼里容不得沙子,贺词既然背叛了她,她就真的不会原谅贺词。但爱恨不是说不就能消失不见,时间会是最好的良药。
可是这次,温颜走得很决绝,一眼也没回头看。
温颜病发了。
来势汹汹又尽在意料之中。
当沈让书两天联系不上温颜时,来到她的住处,彼时温颜正昏死在床上。
这是温颜第一次治疗,齐腰的长发迫不得已剪成了齐耳朵的短发。
温颜很不高兴。
沈让书见她又忍不住对着镜子看,不禁道:“别看了,无论怎样你都好看。”
温颜放下镜子,叹了口气,“那是我养了许久的长发。”
“以后慢慢养。”
“沈让书,我想出院。”
沈让书想也没想便拒绝,“不行。”
“我还有一个星期就比赛了,要提前三天去那边,算起来只有四天时间,我的作品还差一点。”
沈让书蹲在温颜身边,“很重要吗?不去不行吗?”
“重要,沈让书对我来说,很重要。”
“不要……”沈让书蓦地眼眶一红,别过头去,小声反驳,“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对我来说,颜颜好好活着最重要。”
温颜眼神一软,握住沈让书的手,“可是让书,医生说了手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五,你知道程阳生的,他没能走出手术室……”
沈让书心里一紧,反握住温颜的手。
温颜继续道:“如果我继续治疗,我会剃光头,我会在冰冷的机器下,一次又一次痛苦,我会带着未完成的心愿,遗憾……”
沈让书突然捂住温颜的唇,凶巴巴地瞪着她,“不许说那些丧气话!”
温颜拿掉沈让书的手,笑了一下,“如果真的要走,你也希望我快乐的离开吧?”
沈让书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站起来,“不管你了。”
温颜最后离开了医院,沈让书也没有不管她,自从上次温颜昏迷后,沈让书心里一直很慌,他只是在温颜面前故作轻松,暗搓搓却将她看得更紧了。
*
在二十八岁温颜的世界,时间不过十几天,但在十八岁贺词的世界,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
时光在慢慢紧缩,心也渐渐提起,因为他们面临的是高考。
温颜和贺词越来越冷淡,挺好的,贺词这样想。
贺词窝在堆的比人高的书本,试卷里,刷着题,猛地一阵咳嗽,咳的仿佛肺都要咳出来了。
浩子接了一杯水,放在贺词桌上,“词哥,你咳好久了,去看看呗,你看你最近瘦了那么多,脸色白的吓人,小心得绝症哦。”
“谢了。”贺词喝了一口水,没好气地说:“刷题去吧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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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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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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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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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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