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那时满脑子都是贺词,将这个约定暂放脑后,后来真的忘记了。
温颜捂着嘴,低低抽泣,没有去北方看雪,程阳生会不会遗憾呐?
“对不起……对不起,程阳生。”
程阳生没有家人朋友了,温颜帮他处理后事。
温颜回到医院收拾程阳生的遗物,他的东西很少,温颜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听见一阵小小的猫叫声。
小橘猫蹲在窗户边上,小声呜咽,神情厌厌,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温颜的心微软,走过去摸了摸小橘猫,它颤了颤,“喵”了一声,将头埋进尾巴里。
“你是不是也很难过?跟我走吧。”
小橘猫抬起头来,懵懂地看着温颜。
温颜微微一笑,“程阳生最放心不下我们了,从今以后,我们俩相依为命好不好?”
“喵~”
温颜收养了小橘猫,将它取名为:暖暖。
像程阳生一样温暖。
程阳生的东西很少,所有的钱都用来看病,唯一的财产是一栋房子,温颜这才发现,他的家离水榭花都很近。
这是温颜第一次来他家,房子不大,但足够温馨。
客厅的另一边,阳光最充足的地方,是一间画室。
满屋子的画,画的很漂亮。
程阳生擅长风景绘画,但画室里有很多人物画像,全是一个人,熟悉的眉眼,是温颜。
她在公交车站双眼放空的画,她眉眼含笑的画……最令温颜动容的是一幅她和程阳生的背影,大雪落满肩头的背影。
温颜眼眸微酸,北方的雪是不是也如程阳生画中这般美丽?
……
温颜料理程阳生的后事整整三天,贺词看着她为别的男人忙前忙后,看着她眉眼间为别人染上哀伤,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曾经说,除了沈让书,温颜和谁在一起都可以,但当一切发生时,贺词才明白,他接受不了温颜和任何人在一起。
哪怕仅仅是有些在意别人。
明明温颜就近在咫尺,贺词却感觉与温颜之间隔着银河的距离,无论他怎么做,都触及不到她的眉眼。
“颜颜,不离婚好不好?”
在温颜又一次提出离婚时,贺词近乎哀求地看着温颜道。
“颜颜,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承认我做错了事情,生活的琐碎磨平了我对你的热情,当爱情不再悸动,我以为我不爱了,可是我错了,颜颜,我还爱你。”
温颜靠在沙发上,没有看贺词一眼,淡淡道:“贺词,我都想起来了。”
“我们不离婚好不好……这句话,我失忆前说过不止三遍了。”
贺词脸色微白,他坐近温颜,垂眸遮住眼底流露出的一抹偏执,“我不同意离婚。”
温颜看着贺词冷冷道:“有意思吗?贺词,你扪心自问如果我没有失忆,还是当初那副模样,你会后悔吗?你不是还爱我,你只是怀念曾经闪闪发光,明媚青春的我们。”
“贺词,你还不承认吗?你最爱的是十七八岁的我。”
贺词眼眶渐渐湿润,他握住温颜的手,握得很紧,仿佛抓着溺水时的救命稻草。
“不…颜颜,我们不离婚。”
温颜看着贺词的脸,一眼又一眼,她对贺词的滤镜一碎,如今看着他也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曾经她最喜欢的眉眼,如今成了她厌烦的存在。m.χIùmЬ.CǒM
温颜突然有一点明白,当初贺词看她的心境了,心里不痛却有些叹息,她与贺词终究是走到这个地步。
贺词不依不饶,温颜伸出一只手将桌子上的杯子,打落在地上,玻璃杯子碎了一地。
“你看,杯子碎了就是碎了,你能把它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吗?”温颜指着地上破碎的玻璃,淡淡一笑。
贺词握着温颜的手顿了顿,温颜顺势抽出手,当着贺词的面擦了擦,起身离开。
“如果我能呢?”
贺词目光如炬地看着温颜,眼中闪过一抹自己都未发觉的偏执,“如果我能让这个杯子变回原样呢?”
温颜回眸静静地看着贺词,“如果你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温颜没再管贺词,慢慢走出他的视线。
贺词半跪在地上,赤手捡起地上的碎玻璃,一点又一点,不知道被哪片玻璃划破了手,鲜红的血顺着手低落在玻璃上,地上……
——
另一个时空
贺词的梦断断续续的,一直梦见二十八岁的温颜,二十八岁的他。
他最近憔悴了很多,周末那天,温颜来找过他,但贺词躲着不见,他不敢见温颜,他怕见了自己好不容易坚定的心,瞬间崩塌。
那天贺词站在温颜家门外的角落里,站了一天,温颜和沈让书回来得很晚,两人都有些狼狈。
贺词松了口气的同时,看着沈让书看向温颜流露出的绵绵情谊时,心尖微颤,酸涩不已。
他一直怕沈让书与温颜生出男女之情,这些年来也若有似无地阻止两人相处,他甚至早早告诉沈让书,他喜欢温颜,他想娶温颜。
贺词不知道沈让书对温颜是什么感情,但他相信沈让书不会抢兄弟的女人。
沈让书看上去痞痞的,但他比贺词有原则多了,所以贺词才会在不管他对温颜什么想法时,就断了他的念想。
贺词不一样,他喜欢温颜,就一定要和她在一起,如果温颜不喜欢他,他会把她抢过来,可偏偏他知晓了未来。
贺词舍不得温颜受苦,更无法承受温颜的痛苦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怕,所以他远离温颜。
可是沈让书看温颜的眼神变了,贺词眉宇间浮现一抹郁色,陷入了纠结之中。
温颜的眼神看不出她对沈让书什么想法。
贺词默默安慰自己,她不会喜欢沈让书的,要是喜欢早就喜欢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贺词依旧对温颜冷淡又客套,暗地里却一直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贺词年满十八岁,尽管父母对他没什么感情,但作为贺家独子的成年礼,他们还是大办了一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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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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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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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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