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随着老百姓安全意识的提高,在零几年的时候,溺水事件已经大幅度减少了,环卫局的老黄也说,正常情况下江面上一两个月也见不到一具浮尸。
如今江面上连续冒出来三具浮尸,实属反常。老黄意识到这事情不对劲,不敢一个人做主,赶紧去联系镇上的民警。
我和梅叔、小梅姐守在江边,盯着杵在江水里上下起伏的浮尸打量。
小梅姐脸色惨白的说:“这江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怎么这浮尸就像成心作弄人似的,捞上来一具又冒出来一具。”
梅叔抽了口烟,眯着眼睛道:“早说了是浮尸起煞,邪得很,老一辈传下来的说法,肯定是有依据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虽然是捞尸人的后代,却不信这些封建迷信的说法,我总觉得这怪事的背后肯定有个科学合理的解释,就像浮尸起煞其实是暗流的作用一样,这接二连三冒出来的浮尸,肯定也有原因。
等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环卫局的老黄坐着一辆警车回来了,他找来了镇上的警察,一老一少两名民警和他一起从车上下来。
来到江边看了一眼,年纪较大的那名民警同志皱起眉头嘟囔了一句:“一下冒出来三具浮尸?邪门得很!”
老黄苦着脸说:“怕是江里头水鬼索命哟,再过两天就是七月半,正是江里头的脏东西拉替死鬼的时候……”
没等老黄说完,另一名二十岁出头、留着一头栗色短发、左眼下面还有一颗泪痣的年轻女警不屑的冷笑一声,说道:“都什么年代了?还宣扬这些封建迷信的说法,哪有什么水鬼索命,我上小学的侄女都不信这种鬼话。”
老黄一听,顿时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侵犯,他板着脸对那小女警说:“你这女娃儿,别以为读过几天书就什么都懂,我在这江边活了半辈子,见过的怪事可多得很,这些可不是什么封建迷信!”
短发女警依然冷着一张脸,完全不把老黄的话当回事。
梅叔也觉得这小姑娘有点自以为是,似笑非笑的问道:“女娃儿,你若说我们这些人是老封建,那你说说,这江里头为啥接二连三的往出冒死人?这些淹死鬼是从哪来的?”
短发女警自信的说:“很简单,一定是沱江上游发生了一起重大事故——比如说是游船翻了,或者某座桥突然坍塌,导致大量人员落水溺亡。后来这些遇难者被暗流从水面下冲到了附近,遇到漩涡卷到水面上,然后被我们发现。”
这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顿时让老黄和梅叔哑口无言。
但这两位老同志仍是不服输,非要和这小姑娘叫板到底。
老黄转向那年长的民警,撺掇道:“老李,你给上游打个电话问问,看看是不是有这么回事。要真如这女娃儿说的,上游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肯定能问出个消息来。”
梅叔也跟着说:“对,老李,劳烦你给问问,看看到底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民警老李本就是来调查浮尸的,就算这两人不说他也会询问,他当即掏出一部摩托罗拉牌子的手机,在通讯录里翻出了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询问了几句之后,似乎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又翻出另一个号码,又打了过去。
前前后后打了五六个电话,我们在边上等得都有点烦了,老李这才收起手机走了回来,一脸茫然的摇头说道:“我问了一圈,上游根本没发生过什么重大事故,别说最近几天,最近三个月都太平无事,连个失足落水、投江寻死的案子都没有。”
短发女警马上质疑道:“这怎么可能呢?师父,是不是有人故意隐瞒?”
老李摇头说:“不可能,我问的都是信得过的朋友,要是真有事故,他们多少会给我透个口风。”
梅叔和老黄都是一脸得意的看着那年轻女警,老黄笑着说:“女娃儿,早告诉你了,这江上发生的怪事多得很,比这更邪门的都有的是!别以为你读过几年书就是高级知识分子了,好像什么都懂似的,你不信鬼神,那是因为你见识还不够多!”
短发女警这下不说话了。
这时候老李说道:“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还是得去水底下看看。”
随后他指着岸上的两具浮尸,问梅叔:“梅老三,这尸首都是你捞上来的?”
梅叔咧着嘴笑,摇头说道:“我哪有这本事?这都是我家女婿捞上来的!”
一听这话,我未免有些害羞,只觉得脸上滚烫滚烫,小梅姐更是嗔怪的瞪了梅叔一眼,小声道:“爸,胡说啥子!我还没嫁人呢!”
老李马上转向了我,问道:“小伙儿,怎么称呼?”
我说我叫陈榕生,耳东陈,榕树的榕,生长的生。
老李点点头,说:“小陈,给你指派个任务,能不能摸一摸这暗流的源头是哪里,上游到底有啥子东西,顺藤摸瓜的查一查,这几具尸首是从哪里冲过来的?”琇書網
我笑着问:“有报酬不?”
老李被我问得一愣,似乎没想到我这么现实。梅叔在旁边帮腔:“水里头暗流涌动,凶险的很,不给钱不能让孩子白给你卖命啊,老李。”
老李略有些无奈的点点头,妥协道:
“好说,你下水一趟,我给你五百,你看可以不?”
我没还价,貌似这五百块的报酬已经是他能给出的最高价了。关键是我也想搞清楚,这些诡异的浮尸是从哪冒出来的。
我让梅叔划着他的捞尸船把我送到江中暗流的附近,然后便再一次入了水,这一次我没往漩涡的方向游,而是沿着暗流的方向溯游向上,寻找这暗流的源头。
天色向晚,夕阳西下,水里头的光线也越来越昏暗。我借着最后一点血红色的天光,感知着暗流的方向,一路游过去。
本来还以为找到源头要费些功夫,但没想到事情比我想象的更简单,差不多游了几百米的距离之后,我就摸到了暗流的源头。这股水流是从靠近岸边的一处地缝中冒出来的,好像是有汇入江里的地下水。
我先浮出水面喘了口气,攒了攒体力,然后便重新一头扎入水中,往流出暗流的地缝之中游去。
随着我越潜越深,暗流的阻力也越来越大,正当我的体力已经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借着尚未落山的夕阳,我突然看到了令我头皮发麻的一幕——
只见面前不远处的水底,有一条狭长深邃的裂缝,暗流正是从这地缝中不断涌出的。
在这地缝当中,横七竖八的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死尸!
他们有的浑身浮肿,双目圆睁,显然刚死不久,有的却已经肢体零碎,被水中的鱼虾啃得残缺不全,还有的甚至已经没了皮肉,只剩下森然白骨!
他们挤在江底的地缝当中,在暗流的涌动下不断抖动,仿佛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正想方设法的爬往人间索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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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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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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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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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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