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上下打量了青年一眼,又瞥了眼他脚边那块黑乎乎的石头,一眼看出他就是个外行。

  内行的都知道,这石头是山上下来的毛料,不知经过了多少师傅的眼睛,被剔除出来,没有价值的料子。

  若是真有料,轮得到他们手里么。

  听口音估计是京城那边儿的人,想来捡漏,他看是个冤大头还差不多。

  老板心下发笑,报价:“五千。”

  “一千。”青年还价。

  懂行的一百块就能拿到手,老板大方地挥挥手:“好啦好啦,五百就五百,就当跟你结个缘啦!”

  青年掏出现金,当即付款,然后交由师傅切割。

  人群还未散开,虽然这块石头不打眼,但本着赌石的刺激心理,仍旧围在一堆观看。

  石头有A4纸那么大一块,没有剥出玉,不是明料,看着就不是很值钱。

  因此在切开后,有外行的人瞅了一眼,撇撇嘴:“又是白色啊…没戏了。”

  “是白色,但它是白冰!”

  “哗,还是冰种,水头太足了!”

  师傅打了一下手电筒,人群哗然:“竟然没有裂!”

  “怎么没有,中间不是有一大块裂线么?”

  “大裂不算裂,小裂才不值钱。”

  啪嗒一声,老板的茶杯落到了地上,抖着手不可置信:“这、这…这怎么可能!”

  他拿着手电筒,怼在玉石里,竟然只有少许的棉线和黑点,他常年跟玉石打交道,这么仔细看下来,竟然再找不出半点缺陷。

  青年神色淡漠,切开之后眼中没有半点波澜,像是早有预料一样。

  “哥们儿,你说个数,我买了!”

  “这也才切了一面,包角的地方还没看,万一是死白和棉线呢?”

  老板眼珠一转:“老陈,把四角包边的切开。”

  师傅和他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切割也很讲究,刀往里一点儿,稍微动点儿手脚,这块玉价格就会下降,切割失误这也是无可避免的事,青年也就只能自认倒霉。

  切割师傅十几年的功夫,还怕瞒不住这一群外行么。

  到时候他们再出手收购,压低价格,卖出去利润翻倍。

  至于动手脚的那一块儿,虽然可惜,但为了这块料子能到手,受点损坏,算不得什么。

  虽然这样想,可老板瞅着那块石头,眼里满满都是心疼。

  这可是他的石头啊。

  就在师傅准备动手时,那青年出声了。

  “慢着。”

  青年微微扬唇,掀起一抹凉凉的笑意,“麻烦包一下,我不切了。”

  “这怎么不切了!”老板声音很大,几乎破音。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他收敛了意外的神色,笑了笑:“我是说,小兄弟,现在周围都是看客,大家都等着切开看看呢,你就这么走了…这、这总得给大家一个交代嘛!”

  他摊开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底下有人开始起哄。

  “对啊!大家伙儿都等了这么久了,到了这一步,全切了给我们看看呗。”

  “全切了才知道原貌,我们又不是不买!”

  “难道你想拿一块没有全切的出去骗人?不讲道义啊哥们儿!快切!”

  老板摇头叹气:“小兄弟,你看,大家等着你呢,还是切吧。”

  “你道德绑架我?”青年眼底分明笑意正盛,可却没有半点温度,只有沁骨的冷意。

  和青年对视,老板被这个眼神看得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青年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布包口袋,把原石一块块装进去,嗓音淡淡:“我切与不切,干卿何事。”

  这四个字翻译过来就是,关你屁事。

  只要你没有道德,就没人能道德绑架你。

  商人重利,这很正常,但这家老板也太滑头了,好处想全占,逮着外行就使劲坑,一点底线都没有,实打实的无良商家。

  青年装好原石,就准备离开,老板忽然喊道:“等等!”

  青年置若罔闻,脚步不停,老板一个健步冲上来,去抓她正提在手上的布包。

  她身形快速一转,反手抓住老板的胳膊往后一拧,只听轻微的咔嚓声,老板瞬间白了脸,冷汗淋漓。

  “你们还想明抢不成?”青年噙着淡笑。

  周围的看客也开始对着老板指指点点。

  “开出好的到他手里,差的割我们韭菜,合着好处全给他占完了呗。”

  “哪有这种好事!”

  “啧啧,还有这么做生意的,今天我可算是开了眼了。”

  “我说老板,咱们这可是法治社会,就算这是赌石,但你抢人东西,是犯法的!”

  老板忍着骨头错位的疼痛,虚弱地辩解:“我没有想抢,我买!我买!”

  “那你说说你出多少钱?”

  “五十万…”

  “哈哈哈哈,你当别人傻子啊?五十万卖给你一块白冰翡翠原石,你特么想得到挺美!”

  “我就想问问,这跟明抢有啥区别?”

  同行也在看他笑话,对面店的女老板扬声:“小哥,到我那儿去,你说切那儿就切那儿,不过我看,不用切,把皮打掉,说不定能透。”

  如果真按她说得这样,青年手里这块原石,少说能卖五百万。

  女老板这建议是诚心的,青年手里的料子太透了,她毫不怀疑,打掉皮,不会雾,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透的。

  不过女老板也是趁现在人多,把这人当个噱头,能吸引一大批人过去,别的不说,客流量增长是杠杠的。

  青年盯着她脸看了一会儿,就在女老板以为自己是不是妆花了时,青年松开老板的胳膊,然后不经意的一提,一言不发地进了她的店。

  一大群人呼啦啦地跟着离开,老板龇牙咧嘴地站直,活动活动胳膊,才发现自己错位的骨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好了,一点都不痛了。

  不过此时他的店里冷冷清清,门可罗雀,一个客人也没有了。

  “妈的!”老板咒骂一声,啐了一口。

  余光瞥见刘二还瘫坐在地上,双眼僵直,脸色惨白,要不是胸膛还在起伏,几乎会让人以为他是个死人。

  老板眼珠一转,哼笑两声,状似不经意地跟切割师傅说道:“刚才那兄弟应该是一个人来的吧。”m.χIùmЬ.CǒM

  “他那块石头能卖好几百万,这么大一笔钱,晚上走夜路,要小心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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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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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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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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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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