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旗舰上放下了一条小舢板,一个荷兰军官模样带着两个荷兰兵坐到舢板上向岸上划来。
朱一冯看着海面上划来的舢板,转过头向杨应乾问道:“杨大人觉得,红毛鬼此举是何用意啊?”
杨应乾微微沉思片刻,这伙荷兰人毕竟不是大批的正规军,很大程度上只是跟随东印度公司来这里搞殖民贸易的。
这种殖民者的德性就是这样,如果他比你强很多的话,这群人就是弑杀的魔鬼,动不动的搞种族殖民屠杀,但如果你比他强,或是与他势均力敌,他便又会转变嘴脸,坐下来跟你谈判。
肯定是刚才火器营的几轮齐射,让这些荷兰人感觉到明军的实力并非羸弱,如果再死人他们很可能就承受不起了,毕竟他们从欧洲往这里调兵也并非易事。
想到此,杨应乾便对朱一冯微微一拱手。
“卑职大胆猜测,昨夜那一场突袭战,使这群红毛鬼错判了我大明军队的战力,所以才敢堂而皇之的登岸建造据点,可是刚才的一阵炮击,加之徐大人所部官兵刚才忘死的冲锋,必是让这群红毛鬼心生惧意,舢板上的众人必是前来停战和谈的!”
杨应乾在分析的时候不忘捎带着夸了徐立一句,一旁的徐立不禁向杨应乾投来感激的目光,本来他是豁着把老本子拼上要在巡抚面前挽回些颜面,这下一停战,倒是保住了他这千多官兵,当下不禁也是微微的松了口气。
听到杨应乾的分析,朱一冯也是深以为然的微微点头,舢板上的三个荷兰人下了船,很快便遇上了镇海卫的官兵,三个人立马便被捆成粽子一样被带到了朱一冯众人面前。
朱一冯看着被捆绑着的三人,向一旁的几个官兵示意了一下,几名官兵会意,便将三人身上的绳索解了开来。
“尔等红毛夷人,为何侵我海疆,杀我边民,难道以为我大明无人了?”朱一冯目光如炬,对着三人断然喝道。
三个荷兰人被朱一冯的大喝吓了一跳,不禁浑身一颤。
一旁的徐立也是大喝一声:“尔等蛮夷忒也不懂礼数,见到巡抚大人还不跪下行礼!”说着便向三人身后的几名官兵使了个眼色。
那几名官兵会意,解下腰上刀鞘瞄准三人的膝盖便狠狠砸了下去,这几个官兵都是镇海卫的,这次因为这群红毛鬼让镇海卫死了这么多人,还让大人在巡抚面前丢了大人,当下也是下了死手。
膝盖遭到重击,三个荷兰人吃痛,顿时龇牙咧嘴的跪到了地上。
为首的荷兰人挣扎着撑起身子操着口音怪异的汉语说道:“我们是使者,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们!”
“使你个头,老实点!”身后的一个镇海卫官兵又是对着这个荷兰人的屁股上踹了一脚,这个荷兰人的身体顿时失去平衡摔到地上吃了个狗啃泥。
屁股上挨了一脚,顿时老实了许多,再直起身子时已是老实了许多。
朱一冯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个荷兰兵,轻哼了一声:“尔等的首领让尔等至此是何用意?”
为首的那个荷兰人感到膝盖上传来的剧痛又是咧了咧嘴,但也知道眼前这个明国官员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
强忍着膝盖上传来的疼痛说道:“尊敬的大人,我是荷兰远东舰队上校韦麻郎,我们的司令官阁下想要和大明建立友好的贸易关系,特意让我来传信。”
杨应乾闻言不禁一阵冷笑,昨夜还是万炮齐发,今日见到明军的实力,就要觍着脸来建立友好关系,这些殖民者脸皮是真的够厚啊。
朱一冯也是一阵冷笑,正欲出言拒绝,杨应乾却似想起了什么,上前一步说道:“抚台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朱一冯奇怪的看了杨应乾一眼,但碍于众人在场,便随着杨应乾往僻静处走了几步。xiumb.com
直到周围没了人,杨应乾才开口说道:“抚台大人欲如何回复这红毛使者?”
朱一冯不知道杨应乾打的什么算盘,听到他如此问,心中更是奇怪:“我大明怎能与这种蛮夷和谈,何况这些红毛鬼昨夜杀了我们这么多军民,本官为任一方,当然是要剿灭这些红毛鬼!”
杨应乾微微一笑:“据下官所知,这些红毛鬼在南洋还有数千之数,若是此次抚台大人剿杀了他们,从而引来红毛鬼的主力来攻,以我福建一省之力能否抵御红毛鬼的进攻呢?”
听到杨应乾的问话,朱一冯不禁陷入沉思,虽说这次靠着永宁卫的大炮唬住了红毛鬼,但是福建全省的可战之兵目前可能也就只有杨应乾的永宁卫和他手下那几千营兵了。
若真是打起来,明军还真不一定能讨着好,而目前朝廷也是各处用兵,恐怕也没有多余的兵力支援福建。
想到此朱一冯看了看杨应乾:“杨大人以为应该如何处置?”
杨应乾微微一笑:“据下官所知,目前南洋形势极为复杂,除了这些红毛鬼,还有盘踞在满剌加的佛郎机人以及占据小琉球岛的大明海盗,再加上我大明水师,可以说是四分天下。”
“然而,我大明自前朝起便深陷辽东,朝廷现在根本无力经略南洋,与其我们灭掉这些红毛鬼从而引来其主力的报复,不如放他们回去与佛郎机人和海盗争地盘,以此给我大明争取时间,等到来日我朝中兴,再一举荡平南洋!”
朱一冯听完杨应乾的一席话,点头认可的同时也不禁微微有些惊奇:“杨大人如此年少,怎会对南洋之事如此了解?”
杨应乾微微一笑道:“回禀抚台大人,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用心啊!”
朱一冯细细的咀嚼着这句话,竟是觉得颇有一番道理,又想起杨应乾还有个佛郎机的商业合作伙伴,当下也就释然了。
“难道你让本官就这么放他们回去?”朱一冯问道。
“当然不行,这帮红毛鬼,越是给他们好脸色越是蹬鼻子上脸,咱们现在虽然是无力剿灭他们,但是在气势上绝对不能弱了他们!”
朱一冯看着杨应乾半开玩笑又似认真的说:“杨大人,本官见你年纪不大却有些老成谋国之才啊!”
二人不禁相视一笑,像极了两个忘年交,此时朱一冯的内心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这杨应乾绝非阉党。
片刻之后,二人回到那三名荷兰人面前,朱一冯依旧是绷着脸,杨应乾看了朱一冯一眼,心中暗笑一声踏前一步走到那三个荷兰人面前道。
“本来抚台大人已经调集了大军准备剿杀尔等,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大明乃天朝上国,既是你们已准备悔过,便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的首领,马上带着你们的人后撤十里,明日我军将在中左所与你们的首领见面,谈谈饶恕你们的条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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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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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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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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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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