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说,土豆皮都没给坏人留下。
张老四和苏文海成了难兄难弟,每天一起去县城扎针医病。
有了做伴的,两个人痛得叫唤起来时,再也没了顾忌。
一个赛一个的大声。
吵得李长青苦不堪言。
如此过了几天,李长青终于发话,以后可以隔几天再去扎一次针灸。
张老四带着儿子,把沈家和苏家的地当成教学田,手把手地教授土壤和种植技术。
苏文海得了喘气的空当,便与沈家商量着,着手准备两个孩子的成亲事宜。
这天,苏影正试穿着隔壁王婶刚给她做好的大红嫁衣。
没做过什么粗活的少女,皮肤细腻白皙,即便没上妆,依然唇红齿白,眼睛扑闪扑闪地,活力满满。
在大红嫁衣地映衬下,那姣好的面容还透出一抹羞涩红润来。
“真是太好看了,婶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新娘子呢。沈家那孩子,可真有福气呐。”
“婶子,您又羞我了,我还不是新娘子呢。”
“现在还不是,再过几天就是了。”
大婚在即,苏影心中却忐忑不安。
自从那天张大勇放下话后,她就担心事情会出岔子。
他放话后第二天,就接到了朝廷的任命状,根据他在军营的功绩,就近给他安排了差事,接任了本地巡检司头目的职位。
快一个月过去了,风平浪静。
她以为张大勇放弃了,心里才安定没几天,今天怎么突然又觉得揪心了呢?
大红嫁衣还没来得及换下,家里就被一群官兵包围了。
身穿武将官服的张大勇,从士兵列道中缓步走来,对上一身大红美艳夺目的苏影,目光根本无法移开。
“把人带走。”
他艰难开口,不让自己再去看那双委屈又震惊的眼睛。
苏影挣扎着。
“张大勇,我犯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抓我。”
给苏影做衣服的王芸,扑上来,抓着张大勇的袖子,苦苦哀求着。
“大勇,你和苏影两个,婶子从小看到大。你告诉婶子,今天不明不白地抓她,到底是为什么?她到底犯了什么事,你要把她带去哪里?”
张大勇眸中微微动容,停了脚步,却没回头。
只低声道:“沈进宝一家三口身份有疑,与他亲近之人皆要带去官府查证,苏家与沈家结亲,自然也要查个清楚。”
苏影大惊。
“张大勇,张巡检,沈家和苏家,自从祖上就生活在这泉水村,身份能有什么可疑的?你这么做,就是以权谋私,公报私仇,跟县里原来那个师爷有什么分别?”
张大勇闭着眼睛,稳住心神,却连辩解都不辩解,便挥了挥手。
“带走!”
走到村头那棵梨树下时,张大勇略作停顿。
“还记得五年前,梨树下的诺言吗?”
苏影生张大勇的气,气鼓鼓道:“记得,当然记得,民女怎么敢忘记对张大人的诺言呢?我说过,你若想吃梨,就随便吃。现在这棵梨树我也不想要了,大人若想吃梨,干脆把树挪走好了,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两人当年都是青涩的孩子,虽然已经可以谈婚论嫁,却羞于将感情直接坦白。
两人之间,并无任何许诺或者誓言,一切从心。
五年过去了,原身已经做得够可以了。
若张大勇早回来几天,现在的苏影可能也会选择他。
可命运就是如此,他回来晚了几天,一切就都变了。
沈家当日不嫌弃她,甚至冒着得罪县衙师爷的风险,二话不说就定了亲事,解决了自家父女俩多日的烦恼。
这种情况下,她怎么能背信弃义,解除婚约,转而投向张大勇的怀抱呢?
便是原身复活,怕也不可能这样做。
张大勇没想到苏影会这样说,仔细想想,却又不意外,因为苏影的变化,从他回来的那一刻,就深深地感受到了。
五年的军营生活,风沙已经把刀光剑影刻在了他的脸上,坚毅隐忍的面庞,此时还是撒满了落寞。
“带走!”
这是短短一刻钟内,他第三次发出这样的命令。
不过他还算有良心,给苏影弄了个马车,没让她被捆绑的狼狈样暴露于众。
似乎并不着急赶路,张大勇骑马,在前面慢悠悠地走着,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马车。
若遇颠簸,还示意马车再慢些。
只是两人,一路无话。
在县衙大牢,苏影见到了爹爹和沈家夫妻俩,还有今日陪爹爹来县城看病的沈默。
沈默也被苏影的装扮美到了,开开心心地冲苏影招手,毫不吝啬地赞叹道:“果然是马靠鞍装,人靠衣装,你打扮成这样,比皇宫里的公主还漂亮呢。”
苏文海瞪了一眼沈默。
“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说笑,难不成你还见过公主?”
说罢,又十分不满地瞪着张大勇。
“大勇,谁出的馊主意,咋把我们都给绑来了?我和你沈二伯的身份,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清楚吗?你们就是查,还能查出什么花样来不成?”
此县城名为云陵县,属汝宁府治下,又是边关要塞,所以设置了巡检司,专查身份可疑走私越关之徒,尤其是身负缉盗拿匪之重任。
苏家父女和沈默,到现在都觉得这是张大勇报复他们,故意把他们关起来吓唬人的,所以并没有太过害怕。
唯有沈家夫妻,面色惨白,极力维持着镇定,却一言不发。
张大勇告知众人道:“朝廷最近查了桩案子,意外发现了十五年前的一张卷宗,说是当日从宫中出逃的宫女太监甚多,多有偷盗宫廷之物。圣上近日下令,严查当日出逃之人。”
苏影反驳道:“查出逃的宫女太监,跟沈家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就因为沈家大叔曾经做过公公?可他在皇上攻占皇宫那日便丢了性命不是吗?丢了命的人,又怎么能偷东西?”
苏文海也拍着胸脯担保。
“别人我不敢说,但是沈招财,我用性命担保,他绝不是会偷会抢之人。何况他当日已经丢了命,如今坟茔还在咱泉水村,大勇,你是不是查错了人?”
面对苏文海的信任及铿锵有力地指责,沈进宝心中大动,转过身去,背着众人擦拭眼睛。
张大勇看着苏文海和沈进宝,心中也有内疚。
若不是为了拆散两家亲事,他也许不会选择做这等小人。
是他,为了一己之私,把沈进宝牵扯进来的。Χiυmъ.cοΜ
张大勇定了定神,故意忽略内疚之情。
“沈家人十五年前从京城返回不假,可谁能保证,返回来的一定是沈进宝,而不是顶替了沈进宝身份的太监沈招财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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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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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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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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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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