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还想死皮赖脸地恳请几句,就听到外面有杂乱的脚步声。
“老四,大哥来看你了。”
“二哥也来了。”
“还有三哥。”
“……”
这个小茅屋里,还没这么热闹过。
张家三兄弟,还有之前请过张老四的几个财主,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知道张老四的腿能治好,这会儿竟一起过来抢人了。m.χIùmЬ.CǒM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吵激烈,根本没问过张老四想跟谁。
还有其中一个财主,甚至威胁上了,说这片无主的荒地,他已经出钱向县衙买过来了,若是张老四不帮他忙,那他就直接把人赶走,也不允许他再继续耕种。
父子俩的心,沉了又沉。
张老四是宁死也不想受人威胁的性子。
这两亩地,不要也罢。
“你们走吧,我不会跟你们去的,我已经答应了去帮苏姑娘。”
那群人立即安静下来,这才注意到了房间里还有生人面孔。
不过,只瞟了一眼,便没人在意了。
“老四,你说这个小姑娘?你瞧她像是能请的起你的人么?”
至于旁边乳臭未干的小男人沈默,众人更是直接忽略了。
众人生怕张老四被其他人劝服,一不做二不休,竟直接动手去抢了。
沈默被众人小瞧,愤愤不平,拿着俩破水碗就敲打起来。
“铛铛铛铛——”
众人再次停下来,想看沈默要搞什么名堂。
沈默得意地,把手伸向苏影,做了个请的姿势,“你说——”
苏影还以为他动这么大动静是要做什么呢,结果还是要自己说。
翻了个白眼给沈默,才又瞧向众人。
既然这群人来者不善,她也就不客气了。
“咳咳。你们的眼睛怎么长的?没看到这里还有俩人么?是不是左眼站岗,右眼放哨,紧急集合,思想溜号?”
见苏影说起了顺口溜,沈默没忍住,“噗”地笑出了声。
其他人本就不把两个年轻人放在眼里,见他们还有心思说笑,更是大手一挥。
“这里没你们俩毛孩子什么事。我们大人说话,你们别在这捣乱,哪里凉快去哪儿呆着去。”
苏影差点被这群人挤出去,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们这群人真是老太太进被窝——把爷给整笑了。你们不光眼睛不好使,连耳朵也跟着坏了是吧?没听到张大叔明明白白说的话么,他已经选择帮我了。你们的脑袋让屁崩了咋滴,理解起来就这么费劲么?”
众人本来还是竞争者呢,这会儿一起被苏影骂得脸红脖子粗的,倒是暂时站到统一战线上了。
“哪里来的刻薄的黄毛丫头,我们过来找自己的亲兄弟,有你什么事?你是他什么人?”
“就是,也不看看你那寒酸样子,能请得起张老四吗?他曾经可是给皇上种地的人,工钱高着呢。”
“……”
苏影没有几个男人高,气势上就矮了一头,沈默不服气,就把她抱到了凳子上。
“你继续。”
苏影居高临下,能指指点点地骂,果然过瘾。
“但凡你们读过两年书,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懂就要问。不能进了茅房就开吃,对着铲粪的人抱怨塞牙缝。”
“我穿的是朴素了些,这也不代表我就没钱请张大叔帮忙种地,倒是你们狗眼看人低,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张大叔一年多不能下床,你们亲兄弟大财主,哪个说要帮他找大夫看病了?他们两个遇到困难,住在这个四面透风的小茅屋里,你们哪个关心他们冬天有没有冻着夏天有没有热着了?”
“人家的腿刚见好转,你们就不要脸地贴上来了。你们可真是光屁股拉磨,转着圈地丢人。耗子还想着喝猫奶,自己的命运自己改,张大叔不会帮你们的。”
“……”
众人被数落了个遍,个个脸红脖子粗的,可又没苏影的嘴皮子利索,也不知道她哪里冒出来这么多新鲜脏话。
终于有人不服气地出声道:“你说这么难听做什么,我们又不是白让张老四帮忙,我们也给工钱的,不一定就比你给的少。”
苏影气笑了。
“张大叔这两年生活困难,你们要是态度端正点,工钱给到位一点,他还能拒绝你们不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不就是仗着亲兄弟,或者仗着财势压人么?
想花最少的钱,装最圆的B,大鼻涕泡都给你美出来了。
呵,啥样的睡姿能做你这样的美梦啊?太阳出来了,该醒了,尿湿的被子也该抱出去晒晒了。”
苏影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干脆站起来赶人。
众人哪能被一个黄毛丫头欺负了呢,挽起袖子就要打人。
沈默哪能干看着?他一手提起苏影刚才坐的凳子,另一只手就一拳打了过去。
结实的实木凳子瞬间四分五裂。
来的人都是不会功夫的普通人,哪禁得起这般吓唬?
知道今日是请不走人了,便骂骂咧咧地一哄而散。
这两亩已经被其中一个财主买了去,经过这一闹,张家父子也别想再种了。
正好也省得他们惦记了,两人直接上了沈默的驴车。
“这些土豆……”知道土豆还能吃,张老四可不舍得留在这。
沈默安慰道:“放心,一个土豆毛都不给坏人留下,回去我就找人来拉走。”
家里唯一的凳子被沈默打烂了,张大柱这会儿还心疼得直嘬牙花子。
回村子的路上,驴车上多了两个人。
沈进宝这几天在打听京城的消息,一无所获,没想到却意外从张家父子这里知道了些事情。
“张老弟在上林苑种过地,定然是有手艺在身的,回来这两年,应该有不少人登门请做事吧?不知苏家丫头是怎么说动了你们,让你们答应帮她做事呢?”
张家父子还没跟沈进宝讲刚刚发生的事,两人都瞅了苏影一眼,现在想起来她怼人的样子,还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不知道要不要把这姑娘的辉煌事迹重复一遍呢?
沈默则冲着苏影傻乐,又扭头回答他爹的问话。
“嘿嘿,她还能怎么说动呢,自然是以理服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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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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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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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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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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