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云湄不语,谢星兰知道自己不可操之过急,“臣女从未想过入宫服侍皇上,一家两女共侍一夫的佳话,臣女不敢肖想。”
听她直接挑明二人之间朦胧的嫌隙,谢云湄不由得高看了她一眼。
“臣女说的再多,都是无用功。”谢星兰垂下眼眸,从腰间取下一只香囊,上头绣著偌大一个“谢”字,落下的双沛结是咸阳镇北王府特有的样式。
“这枚香囊,是谢大哥赠与我的。”当她露出腰间一直用袖摆遮著的熟悉香囊时,谢云湄就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的盯着那只香囊。
这是只有镇北王府的人才会打的双沛结,其他人再如何偷学,也学不会精髓,还有那花纹与用料,都是出自她大哥无疑。
“拿上来。”谢云湄冷声。
谢星兰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故而当谢云湄一声令下,她就马上解开了香囊递了上去。
众人屏息凝神,只见谢云湄拿到手后,凑到鼻间一闻,又翻来覆去两个来回,视线默默挪到谢星兰身上,停顿了片刻,冷笑一声。
下一秒,她竟毫不犹豫拿起手边竹篮里用来刺绣的剪子,试图剪开这香囊。谢星兰料到她会查,却没想到谢云湄会如此果决。
“里头是芷兰,薰衣草,七星等物。”谢云湄刚要落下剪子,就听到谢星兰开口,诧异的再次将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毕竟是兄长所赠,不敢有所毁。”
几位从谢家出来的宫人都神色复杂,莫非谢星兰真的跟谢云徽见过面?谢云湄将香囊丢在手边的案几上,渐渐平复思绪。
兄长若是真的将这香囊交给谢星兰,实情是什么呢?真的打算让她进宫助自己一把?
还是说,这只是谢星兰的把戏。
谢云湄审视的目光如炬,谢星兰却丝毫不怯,背脊依旧挺得笔直,直直的对上她的目光。
“娘娘,皇上正往华清宫来呢。”木紫压低了声音说道。
谢云湄刚要开口送客,就见谢星兰已经施施然站起身,丝毫不拖泥带水。
“臣女先告退了,昭仪娘娘保重身体。”
谢云湄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她没有多言其他,只慢条斯理的从自己的发髻上,拔出那只一开始随手插上的玉钗,放到墨星的手上。
“这个赏你了,谢你为本宫腹中子求了这平安符。”闻言,谢星兰再度屈膝,算是谢过谢云湄的赏赐。
待谢云湄叫起,谢星兰没有片刻停留,便潇洒离开,似乎景帝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可刚走到院子,谢星兰就见一道明黄的身影迎面走近,她不敢功亏一篑,眼见身侧宫人们都纷纷跪下,她也忙退去一侧,俯首大拜,不敢显现自己的身份半分。
而她这个表现,自然也会传到谢云湄的耳朵里。
宫道上,谢星兰志得意满,手中捏著谢云湄赏赐的玉钗仔细端详,身后明英捧著三个锦盒亦步亦趋,都是谢云湄给她的赏赐。
“大姐儿好机敏,您怎么能料到昭仪娘娘会去查验这枚香囊。”明英崇拜不已,且目露好奇之色。m.χIùmЬ.CǒM
在昨日,谢星兰就已经预备着要来华清宫请见谢云湄了,这枚香囊,也是早早备好的。
她出自谢家,虽然不是本家嫡出,但是她也是听说过谢云徽赠香囊这一妙谈的。
所以她就准备了一个香囊,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今日拿来当自己表忠心的砝码,反正谢云徽也不在汴京,最快也得一年以后才能再踏入这块土地了。
可是那个时候,她恐怕都已经位列四妃了吧。
“那后面您又怎知娘娘会停手不剪呢。”
“我就是这么一赌。”谢星兰雅淡的容颜上溢出流光,胸有成竹的神采是熠熠闪光。谢云徽所赐的香囊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细节,就是里头的香料,她既然都能说得出口,那谢云湄也没必要剪了力判个真假,毕竟都是体面人。
而且,这毕竟是谢云徽所赐,谢云湄也不会坏了礼节去破坏。
她真的太懂这些名门望族的贵女们了。
谢星兰刚走,白烛便重新斟好茶,又添了一份点心,其他人也没有闲着,将正殿用谢云湄常用的熏香重新熏了一通,把谢星兰的气味都消散了去。
锦韵郑重其事:“谢姐儿说的这些话,娘娘您信吗。”
“信与不信,有那么重要么。”谢云湄满不在乎。
左右谢星兰不是个蠢笨的,既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她也不介意帮上一把。进宫受宠与否,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自然了,进宫后若是丢了小命,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说什么呢这么乐呵。”景帝大步流星走进正殿,掀起一侧的衣摆坐在谢云湄的右侧。
刚一坐下,谢云湄搁在案几上的小手就被他抓住捏了捏,“怎么这样冰。”
景帝连她的手都没有抓实,谢云湄便猛的抽回手,冷笑嗔道:“哟,这不是皇上吗?您不在崇政殿****,听凝婕妤的琵琶曲儿,来臣妾这华清宫做什么。”
几位宫人见自家娘娘要开始作妖了,都悄无声息的掩著唇退得远远的。
景帝待众人都走开,这才宠溺的看她一眼,佯奴道:“你啊,看来是朕太过纵你。”
谢云湄可从不吃这套,她惯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嘁,门就在那儿,皇上请便。”
说著,谢云湄便掀开盖在膝上的毛毯,哼次哼次的就要往外走去,景帝忙拉住她,可以算得上是低声下气。
“好了好了,朕不曾与她做什么,特殊时期,你又劳累不得,安氏吵闹,郑氏聒噪,只得召叶氏服侍了。”
“皇上所言,几分真几分假,臣妾可信不得。”
谢云湄倒是不曾计较他偏要召后妃服侍这事,他毕竟是名帝王,又怎么可能真的不近女色。
景帝双手环抱住她的腰肢,现下还不曾显怀,细腰依旧不堪一握,“好了,以后都不召她了可好?”
谢云湄轻哼出声,算作回应,倒也没有一开始那般气恼了。
“走吧,朕让人在御苑放了一艘船,带你去赏荷。”景帝循循善诱的语气瞬间勾起谢云湄记忆里的馋虫。
“荷花开啦!”谢云湄抚掌大笑,笑的毫无贵女仪态,一双眼睛都已经眯成了一条缝。
跟在二人身后的德裕与锦韵相视一笑,这时候,定然不是荷花盛开的季节。景帝可是费了好大的工夫,才让这些荷花在这个时候能够绽放。
本来是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带谢云湄来看的,可谁让他今日惹恼了人家呢。
“哇!好美。”
荷花那桃形的花瓣比西天的霞光还要明艳,有荷花花瓣全展开了,露出了金黄色的花蕊和内黄的莲蓬,有的只是一个小小的花苞。
午后的阳光下,绿色的荷叶衬托著粉红色的荷花,出奇的和谐。走近池边,还能闻到一股清香,荷花荷叶在风儿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声响,听着令人心旷神怡。
这样惬意的美景,是谢云湄最为之向往的。
谢云湄知道有这样的手笔,定是离不开眼前之人,当即踮起脚尖,冲景帝的脸颊吧唧一口,“谢皇上。”
景帝的眼中是化不开的暖意,“你喜欢就好。”
他将她揽至怀中,“等过段日子,朕在这附近辟一片空地,造一座木屋,砌上围墙,只让你一人来。”
谢云湄对此也充满了憧憬,“等孩子出世,就带他来这儿!”
“嗯。”景帝淡淡回应,却不减谢云湄的热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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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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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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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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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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