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妃乐得笑出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此时此刻却像是一道催命符。
她再如何草包没手段,也是家中教养不够深刻,并非智力不行。若是真的动起手来,也能让对方撕下层皮来。
毕竟是宫中正一品妃,还有那样一个地位不俗的母族,许多事情不需要摆在明面上,便有人心甘情愿为她做刽子手。
三日后,华清宫一角。
谢云湄这几日心情不妙,一是近日时常落雪,天寒地冻的使得她的身子又不安稳,药方是换了又换。
二是宫中这几日流言蜚语盛行,围绕着她与靖王,倒是有几分愈演愈烈的趋势。
只是她前几日尚在病中,景帝也时常命人来华清宫探望,倒也无人与她提起。
“今个儿是个艳阳天,娘娘总算能出来走走了。”白烛搀着她穿过长廊,往华清宫后头的花园走去,前不久景帝在那里扎了个秋千,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谢云湄抬手遮了遮刺眼的阳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赏荷。”
“只要娘娘想赏,指不定明日皇上便以天子之名祈求上天,为娘娘布下一池莲花了呢。”墨星向来嘴甜。
主仆三人刚在秋千上坐下,还未曾一歇,便听得远处隐隐有交谈声传来。“你可听说了,咱们娘娘并非良家子。”
“啊?竟有这样的事儿?那皇上那儿怎么瞒得住啊。”
“你没瞧着,皇上已经有几日不曾来咱们华清宫了吗。”
“在咸阳时,我便听闻昭仪娘娘原与靖王私定终身,没曾想皇上竟横插一脚......”
华清宫一向管得不严,因为大多都是谢家出来的奴才,有分寸。没成想今日宫人们放肆的行径给谢云湄碰个正著。白烛墨星气的直跺脚,猛上前去将几个宫女抓了个现形。
“你们几个嘀嘀咕咕什么呢!”
墨星心性急,抬手就给了其中一个宫女一个响亮的耳光,“你们可知妄议主子是大罪!”
几个宫女急忙提裙跪下,知道死到临头,当即涕泗横流,“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谢云湄本就大病初愈,此时被几个宫女气得更是面色苍白,胸腔起伏不停。
那双握著秋千的纤纤玉手愈发用力,险些就要勒出血痕来,好在她尚有一分神智。
“竟还是咱们谢家家仆。”谢云湄堪堪走至三人面前,伸手捏起其中一人的下巴,目光如炬,“赵安,掌嘴三十,送去坤宁宫。”
说完,谢云湄便将其甩去一边。只见那三名宫女忙跪着上前,紧紧攥住她长至及地的裙摆,苦苦哀求,“娘娘,娘娘。”
赵安力气大,当即便拖下去两名,紧接着小誊子与小厦子也问讯前来。
见终于清净,谢云湄渐渐平复了心情,“什么时候开始传的流言。”
白烛道:“就这几日。”
“皇上皇后可知道了?”
谢云湄蹙眉,自问自答道,“是了,宫中都传遍了,怎么可能不知。”
花园内,主仆几人面面相觑,后脊发凉,有一股巨大的不安之感涌上心头。谢云湄忍不住抬手覆上胸口,微微闭眼,“给本宫彻查此事。
“以奴婢们在宫中的底蕴,恐怕难呢。”白烛不忍地看向她。
墨星跟着点头,“是啊,若是此时就用老王爷在宫中埋下的人,又不值当。”
谢云湄深吸一口气,看向及时归来的华清宫原首领太监赵安,神色复杂。
“赵安。”她轻轻开口。
这是一场豪赌,意味着她从此要给予一份信任给他,可是他们仅仅相识不到两个月,而且他还不是谢家的家生子,潜在的危险极大。
只是他们刚刚经过了那一遭,家生子的背叛历历在目,那么赵安是不是家生子又何妨呢。
“奴才听候昭仪娘娘差遣。”
看着赵安信誓旦旦的模样,谢云湄也鼓起勇气道:“此事若是你做的好,华清宫的首领太监便非你莫属,本宫保你全族荣华富贵一生;若是做的不好,做出那背主之事,本宫虽善,但也不是个心软的善茬。”
赵安得到谢云湄的保证,喜悦溢于言表,当即磕了个响头,“奴才定当尽力,为主子摆平谣言。”
此事过去已经十日,这十日里后宫中关于谢云湄与靖王的谣言愈演愈烈,连前朝都受了些许影响。
谢家三叔的嫡妻都不知道递了多少次牌子想要进宫与她一见,只是都被皇后以各种理由婉拒了。
谢云湄自知谣言如野草肆意疯涨,借着寒潮来袭,她也向皇后告了假,这些日子就没出过华清宫。
华清宫正殿内,主仆几人神情严肃,听着赵安从各处收集来的情报,心中愈发的担忧。
“皇上已经小半月没来咱们华清宫了。”白烛叹气。
墨星不解,“白烛姐,皇上不也没去其他主子那吗。”
这话倒是没错,寒潮来袭,景帝为著城郊的百姓忙得不可开交,这几日压根没进后宫,唯独有的一次,是召德妃去了一趟崇政殿,还并未留宿。
“现下谣言四起,咱们华清宫岌岌可危。”一向谨慎保守的锦韵都忍不住开口规劝,“娘娘,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了。”
“现在皇上在哪儿?”谢云湄紧了紧身上的狐绒,明明殿中燃着火龙,炭盆摆了数个,可她还是觉得冷得很。
谢云湄觉得不对劲,但是说不上此事哪里不对劲。
赵安去查的动静并不小,若是后宫有人兴风作浪,也应该忌惮几分她镇北王府的名号,可是没有,谣言依然喧嚣,甚至比以往更甚。
见谢云湄要有所行动,白烛喜道:“小誊子方才打探过了,皇上现下在崇政殿,今日并无大臣递腰牌进宫。”
这些日子宫中的风起云涌他们并非无知无觉,只是谢云湄一直端著,他们也不好开口,如今谢云湄总算要有所动作了。
谢云湄柳眉聚拢,目露不赞同,“往后这样的事别做了。”
擅自窥探皇上的行踪,那是十条命都不够杀,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是,白烛知错了。”白烛低下头道,“奴婢伺候娘娘更衣。”
崇政殿前,有着一条极长的台阶,以白玉为底,浮龙为配,极为壮阔。Χiυmъ.cοΜ
福隆立于崇政殿殿前,隐隐见一粉装丽人逼近,引得他眯起眼睛去仔细查看。
“这样冷的天,珍昭仪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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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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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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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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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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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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