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澜觉得耳膜嗡地一声,仿佛有千万种杂音刺进了脑袋。她突然被吓醒过来,冷汗淋漓的同时还感到一阵头痛欲裂。
我……怎么了?这里是……哪里?
蓝澜撑起模糊的视线迷茫地转了下头,却只看见了无边的黑暗。不过她暂时也没心思关注其它了,因为她摸索身体发现自己竟只穿了文胸与三角裤。
当过兵的女性或许都比较神经大条,蓝澜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担心自己会不会着凉,当然她很快就明白这个想法是多余的,因为地面温软得像人的皮肤,环境里也没有风的流动。
蓝澜蜷缩着开始思考,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家里,那天晚上她练完瑜伽准备去厕所洗澡,后来……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所以现在是什么时间?她被变态袭击绑架了吗?蓝澜心乱如麻,幸好下体没有异样感,也就是说她没有被强奸什么的,但是……尿急啊!
蓝澜再次朝四周张望,就近走了几步,并谨慎地聆听了数秒,在确定没有别的动静之后,她才悄悄地蹲下来脱去了内裤。
但就是这么一个简单带有颜色的动作,仿佛触发了某种机制,令死气沉沉的空间在一阵突兀、惊悚而急促的警笛声中转瞬大亮,猝然到来的光明迫使蓝澜眯上了眼睛。
不,不对劲!
地面不太正常!她的脚下好像踩着一片剥去外皮的猩红血肉!蓝澜花容失色,然而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却是恐惧得差点尿失禁了。
她看见了一群人,或者说一群瘦骨嶙峋赤裸的死尸。他们弓着腰,垂着双臂站在不远的斜对面处,向她探直了头颅,腐烂的脸上表情如万花筒般变幻,但始终不变恶鬼的恐怖。
生死攸关的一刻,蓝澜颤抖着捂住了嘴尽量不让自己尖叫出来,她一边默默祈祷母亲在天之灵的庇佑,一边缓缓地往反方向倒退,连内裤都因为害怕惊动死尸没提而舍弃在了原地。
蓝澜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幻觉,她只知道自己的意识很清醒,五官的感知也无比真实,所以在求生本能和强大的心理素质下,她不得不适应环境并接受眼前的超自然现象。
盯紧死尸的同时,蓝澜的余光也在观察周围的景象,但除了茫茫白色与红色的地面,她什么也看不见。似乎天地混沌初开,两者刚刚分离,万物都没有形成,而死尸只是造物主突发奇想捏造出来的东西罢了。
这种荒诞的想法立即被蓝澜抛到了脑后,不过也促使她克服恐惧向头顶稍稍一瞥,结果就是她两腿一软差点瘫倒。
密密麻麻圆睁的血色竖瞳遍布在百米上空,组成了一张密集又广阔的天网,看它们一眼,就仿佛被千万只恶魔凝视,让人胆寒的瞬间如坠深渊地狱。
蓝澜逼迫自己镇定情绪,但她失败了,她只能竭力维持住身体的平衡,用打颤的双腿继续艰难后退。
光线突然忽明忽暗起来,死尸在光暗交替中终于有了动作,它们张开黑洞般的大嘴,挥舞骨爪兴奋嘶吼,一点点地与蓝澜拉近距离——它们存在的意义是为了虐杀活物,根本不需要进食。
下一刻,蓝澜做出了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转身。事实上,在面对恐惧时,人往往会眼睁睁地看着死亡降临无法动弹,而在背对恐惧时,人却可以恢复行动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与速度。
蓝澜赤着脚丫变着方向玩命奔跑,因为“血肉土地”较软的缘故,她的速度也没有非常快,不过甩掉后面那群死尸是绰绰有余了。
狂奔了四五分钟,蓝澜累得停下来大口喘气,就在她以为可以歇一会去寻找出路时,忽然愣住了。
前面有两颗深颜色的树,它们孤单地扎根在广阔的血地之中,又高又细,突兀极了。
为什么……这种鬼地方会有树?
好不容易出现一个正常的东西,蓝澜却觉得诡异无比,她壮起胆子,再次试着抬头想观察树木的全貌,竟听到了先前那阵刺耳的末日警报声。
但这一次蓝澜浑身的内脏都被震痛了,她捂住耳朵翻滚在地上**,随后仰面看见了一个怪物。
它有数十米高,四肢长如竹竿,畸形的类人身躯干瘪且没有一丝血肉,骨骼关节明显,仿佛就是在一个骨架上面添了一层生锈金属的皮肤,缠绕状的电线扭成脖颈,最高处是左右分岔充当头颅的两个喇叭,从中隐约可见嘴巴般的结构。xǐυmь.℃òm
蓝澜再也无法冷静,她呆望着怪物伸出胳膊抓来的阴影失声尖叫,连爬滚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瞬间,她的心跳几乎要骤停。
“你还好吗?”
蓝澜慢慢睁开眼睛,苍白的脸上写满了茫然。
怪物……居然不见了,她安全了?
旁边蹲着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清秀姑娘,同样穿着三点一式,正担心地打量自己。
但蓝澜的注意力并未放在前者身上,因为她发现世界忽然变了,地面变成了一块块干净的白瓷砖,天空变成了一盏盏装着银光小圆灯的天花板,原来的无尽空间也缩成了一个四方无门窗的密室。
然后她看见了其他人,五男三女。
如果包括她和清秀姑娘在内,那么就是标准的五男五女。
每个人的样貌都比较年轻,或坐或立在这个房间的角落或靠墙位置,男的在前,女的在后。大家的表情紧张而不安,谁也没有说话,身上的衣物都少得可怜,算是坦诚相见了。
在这方面吃亏的显然是女性,尤其是蓝澜自己,因为她抛掉了内裤,下体只能通过大腿和双手遮挡。不过劫后余生的她也无所谓了,羞耻感在性命面前算得了什么呢?若是有男人敢趁机对她不轨,就让他体验一下真正的擒敌拳。
唯一令蓝澜感到威胁的是一个魁梧的腹肌男,单纯比拼力量她肯定是不如后者的,反观其他男人,不像伪娘就跟猴子似的,九成九的弱鸡。
另外,蓝澜还留意了左下角那名披肩发的性感女子,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婴儿,看上去只有几个月大。
“我叫沐雨兮,你呢?”清秀姑娘继续问道。
“啊谢谢,我没事。”蓝澜这才看着她说,“我叫蓝澜,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沐雨兮摇摇头,自来熟地坐下来与她并肩靠墙,低声说,“我跟妈妈吵架,负气离开了家,跑了一段路后感觉眼前一黑……醒来就在这里了,我很害怕,我想回家。”
“不要害怕,姐姐会保护你的。”蓝澜安慰她说。
“没用的。”沐雨兮的眸子忽然涌出了泪水。
“你也看到怪物了吗?”
“没有,但是我看见了天上的东西。”沐雨兮把脑袋埋入胳膊,瑟瑟发抖,“好可怕,它们太可怕了,世界上真的有恶魔,我们一定会死的。”
蓝澜沉默地将沐雨兮拉进自己怀里,沐雨兮也啜泣着紧紧拥住了她。
蓝澜没有想到,仅仅三言两语的交谈这个女孩就哭了,看来之前的主动搭话已经是她最后的坚强,或者说,普通人的崩溃往往只需他人不经意的一句关心。
“我觉得这里像电影中的《寂静岭》。”沐雨兮绝望地说,“这个房间很快又会变成地狱的,就算没有,我们也会被困死的。”
“不要轻易放弃。”蓝澜摸了摸腿下的瓷砖和背后的墙壁,它们的触感很奇怪,像是光滑坚硬的玻璃,但不论怎么敲击拍打都没有声音,明明存在实体又仿佛虚无。
蓝澜百思不得其解,这绝不是地球上的物质,难道只能等死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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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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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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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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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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